安星星滿臉純真,對程綿擺了擺手,示意不要緊,然後說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這是窩在一位姐姐家里撿到的,上面好多窩看不懂的東西,想要請教幼兒園的老師,就一直放在口袋里啦。」
她低下頭,小臉有些不開心︰「但是老師們不願意告訴窩,他們說等窩長大啦,就能看懂啦。」
安星星偏了偏小腦袋,求知欲爆棚地看向程北雲︰「程爺爺,等我長大了,就能看懂了嘛?」
小小年紀就求知心切,孜孜不倦地汲取知識,果然前途不可限量!
程北雲又一次對安星星做出了超高評價。
就是為難了她的老師們。
他放柔了聲音,安慰她︰「只要努力學習,保持求知的心,一定能看懂。」
這太深奧了,她現在年紀還小,我教她,她也听不懂。不過如果她對這個感興趣,說不定自己能培養出一個接班人。
很快他又掐滅了自己這個想法的小火苗不行不行,她年紀還太小,將來說不定會對其他事情感興趣,不能讓她失去選擇的機會。培養接班人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程北雲收起逐漸飄遠的思緒,追問安星星︰「你剛才說的一位姐姐,是誰啊?」
安星星神秘兮兮地將食指豎在嘴邊,噓了一聲︰「暫時還不能告訴程爺爺哦,星星要得到那位姐姐的同意,才能告訴程爺爺。」
程北雲點點頭,有些意外。
倒不是認為安星星故弄玄虛,而是感嘆星星這麼小的年紀,就懂得保護別人的隱私,實在是難得。
吃過飯,程綿一個人追上程北雲,看了眼正在院子里抓蝴蝶的星星,小聲問道︰「爺爺,夜輕是不是要跟星星道歉?」
程北雲皺起了眉頭,想到是夜輕的家人,幫了自己修好了儀器,不好那麼為難人家,于是擺了擺手︰「算了」
……
在這山區的最後一天很快到來。
吃過早飯後,程北雲就去找了夜輕,答應給她一個答復。
本來他不是特別猶豫,因為只有這一個選擇。
但看到安星星手中的紙張後,有了更好的選擇,他開始搖擺不定。
他的年紀大了,這次負責的項目,也會是他這輩子最後一個項目研究了。
他不想錯過那個讓他很感興趣的研究。
「我需要再考慮一下,再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到時候親自給你父母答復。」
夜輕也不在乎,反正她的任務已經超額完成了,至于最後程老先生的答復,就是爸爸和冷伯母的事情了。
她只是高興終于能夠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程北雲又去找了和程綿依依不舍的安星星,兩人正手拉手,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說說笑笑。
他看得出來,自己的孫女很喜歡星星。其實他也很喜歡星星這個孩子。
他終于下定決心,程綿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需要受到更好的教育,這里雖然清閑自在適合養老,但程綿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大山里。
與其等自己以後沒了,程綿沒有足夠的能力走出大山生存,倒不如從現在開始就讓她到外面的世界去闖一闖。
他知道,程綿一直不願意跟著爸爸媽媽去城里生活,是想陪著自己這把老骨頭,怕自己會孤單。
難為她小小年紀,一直在為自己考慮。
他望著程綿,暗暗嘆了一口氣,柔和地開口問︰「綿綿,是不是不想和星星分開?」
程綿點頭︰「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不想和她分開。」
「那我們和星星一起,到盛城生活好不好?」他嘗試著詢問她的意見。
程綿立即搖頭︰「我喜歡這里,不想離開。」
「那綿綿不想見見大山外面的景色嗎,不想見到你的爸爸媽媽嗎,不想到城里接受更好的教育嗎?」
程綿低著頭,不說話了,其實她是想的。
「那就去吧,爺爺陪著你一起。」
「可是你說過,這里的生活最自在了,我不想因為我,讓爺爺不開心……」程綿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听不見了。
程北雲卻笑了起來︰「傻孩子,爺爺這麼大把年紀還會委屈了自己不成?你放心,爺爺是自願去的,你也陪著爺爺好不好?」
星星兩只手挽住程綿的胳膊,跟她撒嬌附和著︰「去嘛去嘛,窩把窩的好朋友介紹給你認識 ,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捏!」
程綿最終點頭應下了︰「好。」
程北雲又將目光轉向安星星︰「星星,什麼時候有時間,你能不能幫我約你的那位姐姐見一面?」
「哦,就是寫看不懂的紙的姐姐?」
程北雲點點頭︰「是的。」
「當然好哇,等回去窩就告訴姐姐。」安星星爽快答應,已經想好了讓誰來充當這個隨口編出來的姐姐身份。
程北雲看到安星星放在牆角的行李箱,明白她要離開了,但自己還要收拾收拾,需要一段時間,暫時走不了。
「對了,星星,你的這位姐姐是在研究院工作?」
安星新長長嗯了一聲。
「是在一家很大的研究院呢,不過窩還暫時不能告訴程爺爺捏。」安星新機靈古怪的模樣,逗樂了程北雲。
「好好好,我不問,那就等我們到了盛城再去找你。」
遠遠地,星星听到老村長用大喇叭替王校長催促學生們收拾好東西,盡快排隊下山的指令。
夜輕早就走了,安星星和程綿本來還依依不舍,得知很快又能相見了,也沒了分別的難過。
安星星不再猶豫,拉著行李箱,在程綿的陪同下,到了排隊地點。
她站在隊伍里,高高地跳起來跟程綿揮手告別。
直到越走越遠,程綿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站在她旁邊的夜輕冷哼了一聲,月復誹了一句︰「竟然真的跟這些粗魯的人做朋友,不愧是孤兒院出來的。」
安星星不想理她,別過頭去。
已經快兩天沒見到女神的于哲,瘋了似的想要討好夜輕。
完蛋了,已經兩天沒有在輕輕面前刷存在感了,她不會把自己忘了吧?輕輕親自罵了安星星,那自己欺負一下安星星輕輕一定會很高興!
山上多得是些小蟲子,于哲看到腳邊的毛毛蟲,有了想法。
他彎腰從地上拾起兩只毛毛蟲,攥在手里,叫了一聲不知為何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安星星。
安星星不想跟于哲這樣調皮的人類幼崽一般見識,本想躲過去算了。
沒想到還是被叫住了。
她佯裝疑惑地回轉過頭看向他︰「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