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市,北區,大廈樓下。
稍帶著暖意的微風拂過臉頰,像是戀人用手掌溫柔的撫模。
夕陽在相鄰大廈的間隙中緩緩垂落,將周遭的雲朵都映襯成了香檳色彩,照在地面的斑馬線上都顯得格外溫柔。
然而吉川裕美卻無心欣賞這些美景。
她嬌俏的臉頰上布滿了愁容。
而身上的碎花裙似乎也很久未曾洗過,看起來不僅有些骯髒還皺巴巴的,只是抬起頭看了眼會社的銘牌,咬了咬牙從旋轉玻璃門走進去,直奔前台招待小姐所在的地方。
「請問安藤溫人先生今天有時間嗎?」
不知道第幾次來到熟悉的櫃台之前。
吉川裕美懷著忐忑的心情問道。
哪怕之前來很多次都被直接拒絕,可她心里仍舊抱有一絲僥幸,希冀能夠得到次懇求的機會。
可僥幸心理總是事與願違。
「社長今天在開會,恐怕沒辦法見你。」
前台小姐抬起頭看了眼吉川裕美的臉,發覺又是這個三番五次想見社長的人,壓下心中的不耐掛上標準笑容回答道。
「我不是已經提前預約過了嗎?」
吉川裕美臉上浮現出焦急之色。
她已經來過這里很多次了。
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同樣的開會。
總是拿這個理由來搪塞她。
難道認為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嗎?
終究是來了好多次被耗盡了所有耐心,吉川裕美說話間雙手都撐在台子上,嬌俏的臉上不禁浮現出慍怒的表情。
似乎這樣被耍是對她的不尊重,完全踐踏了她的基本人格,可她從沒想過自己是否具有資格跟人家見面。
就好像吉川裕美的要求很合理。
對于她如同質問般的語氣,前台小姐仍舊保持著良好的職業素養,保持著微笑耐心解釋道︰
「可您並不是以商務洽談來進行預約的,只是以私人見面預約的話很難確定時間,我只是向社長辦公室傳達而已。」
听著耳朵已經磨出繭子的制式回答。
吉川裕美的指尖深嵌在掌心之中,用劇痛來保持自己僅有的理性,強壓著屈辱和怒氣低聲問道︰「那我怎麼樣才能見到安藤先生?」
「這個我不清楚,很抱歉。」前台小姐也差不多被耗盡了耐心,此刻已經低頭整理起了文件,很明顯沒有再交談下去的。
「能再請示一下嗎?」
「不行的,很抱歉。」
吉川裕美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轉過身體望向電梯,眼底閃過瘋狂的想法,想要直接沖過去上樓,跑到安藤溫人的辦公室,以此得到見面的機會。
可望著守在電梯間兩名身材魁梧的保安,以及工作人員出入檢查工作證的舉動,她知道自己這個想法肯定不可能實現。
這里是伊藤淳之前工作過的地方。
同樣也是送他上法庭的地方。
吉川裕美之前咨詢過律師,即便幫伊藤淳補清虧空,只要原先的會社不撤訴,後者還是要面臨牢獄之災,這是根本無法避免的。
更何況他們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會社撤訴。
吉川裕美深嵌入掌心的手指逐漸松開,抬起手溫柔的撫模了下微微隆起的月復部,本來已經誕生出絕望的心又慢慢堅定下來。
即便知道這件事的可能性實在渺茫,可她依舊不能放棄自己孩子的父親,就算是他跟全世界作對自己也要幫忙。
既然不出來那自己就等到他出來!
就算是貴為社長也總要下班回家的吧。
只要他出門,那就能見到。
抱著這樣的決心。
吉川裕美已經打定了心思。
哪怕是放下尊嚴也可以
強壓下心間的失落和絕望之意,她準備出門找個地方坐下來等,反正她今天不見到人是不回去了,而大廳里面又沒有落座的地方,只能在室外找個地方進行等待。
只是吉川裕美抬起腳步正打算出去,眼角的余光忽然掠過旁邊的牆壁,上面掛著的一排照片逐漸晃過視線,而其中似乎有一張臉非常熟悉,讓她停下了自己正欲抬起來的腳步。
吉川裕美微怔了片刻。
視線挪移到剛才牆壁上掛著的照片上。
還算正規的會社都會有職位牆專門掛照片,不僅是為了給員工清楚知道上級的職位級別,也是有種榮譽激勵的心理存在其中的。
安藤電子株式會社作為上市公司。
在這些表面形式上當然做的更加正規。
職位牆上掛著的也都是管理層,以及會社前期工作退休的元老,還有持有較多股份掛名的董事。
這種東西吉川裕美當然見識過不少。
她也是學經濟學類的,相關知識自然懂得。
可她卻在這面牆上看見了張熟悉的臉龐。
「這張照片」
吉川裕美的視線落在牆上一個顯眼的位置,看著那張照片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潛意識在心里念出了照片下的簡短介紹。
「源源賴光獨立董事?」
這句話在心里如同鼓槌敲落。
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呼吸也暫時忘掉。
最終吉川裕美壓下心中的震驚,腳步著急的又跑到前台那里,指著職位牆對前台小姐連忙問道︰「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那副牆上的照片都是會社的人嗎?」
「啊,是的。」
前台小姐抬眼看了下。
吉川裕美緊抓著大理石制作的台面,右手指向源賴光的那張正裝照片,竟不自覺間聲音都開始顫抖了起來︰「那這個確定也是嗎?」
「你是說那張源董事的照片嗎?」
前台小姐順著她指的方向望了過去,看清楚照片後倒是多了些說話的,耐心解釋道︰「這位是我們會社的大股東,之前有幸見過一次,真人實際上比照片還要帥氣,不過沒怎麼來過會社。」
「大股東」吉川裕美下意識的問道︰「他很有錢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據說這位源董事才二十多歲,好像還在上大學,花了幾個億收攏股份,貌似也沒怎麼管過,是很有錢的。」
「二十多歲大學生幾個億」
這幾個詞在吉川裕美的腦海中來回盤旋。
無論哪個都和他印證的上。
更何況還有那張掛在牆上的照片。
吉川裕美只感覺大腦一片混亂,好像有很多的東西都在串聯,一時間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晃動,讓她此刻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擬。
她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也感覺自己好像丟掉了更多的東西。
心髒甚至都不斷地傳來窒息感。
「小姐,小姐?」
前台小姐的輕喚了兩聲。
這讓有些失魂落魄的吉川裕美回過神來。
「謝謝,我知道了。」
只不過現在的她狀態似乎有些不好,本來還算光彩的眼中只剩下黯淡,臉上勉強撐起一絲還算得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