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一律的樹木,走不盡的樹林,踩不完的枯葉。
慢慢的,不止是領路的獵人,隊伍里面其他人也都察覺到了不對。
抬頭看去,遠處天色漸晚,樹梢之巔,幾只黑鴉在那里鳴叫著,讓所有人的心中壓力陡升。
沒有人說話,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
走在前面的獵人,額頭上漸漸滲出了冷汗。
不對,不對!
為什麼走不出去?難道遇見了山鬼?
想起山間的傳說,斥候獵人的情緒愈發的緊張,就連眼神都跟著茫然了起來,童孔當中的焦距開始三開。
「你這廝怎麼帶的路,走來走去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黑碭山。」方姓大漢上前一把拎起斥候獵人,左右開弓的就是兩個大耳刮子。
迷迷湖湖醒過來的斥候回過神來,看清楚打他的人之後更是亡魂皆冒。
「陸家主,不能走了啊,這地方有山鬼!」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跟著騷動了起來。他們本就是一隊殘兵,是靠陸川的人格魅力才勉強拼接起來的,現在遇到這種變故,怎麼可能不動搖。
情況危急。
本就只有二三十來人的隊伍,要是跑散了,隨便遇見兩頭野獸就完蛋了。
「妖言惑眾,亂我軍心。當斬!」
劍光一閃,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斥候獵人的腦袋已經飛了出去,鮮血噴灑出來,無頭尸體栽倒在一邊。
這陸川絕對是個人物,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刺鼻的血腥味一沖,其他人立馬回過神來了,山鬼不山鬼的他們不知道,現在若是亂了,這位陸大人絕對可以讓他們腦袋搬家。動搖的斥候就是下場,那邊咕嚕出去的腦袋,正死不瞑目的提醒著他們這位首領的狠辣。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妖魔鬼怪,竟敢亂我心智。」
說完陸川一馬當先,提著染血的寶劍就往前走去。
心冷月復黑,關鍵時刻豁得出去,吳沖是越發的欣賞此人了。他準備將自己荒神的契機放在此人身上,種‘神’就從他開始。
有了陸川的帶領,隊伍總算是稍微穩定了一些。
方姓漢子提著板斧跟在陸川後面,其他人見狀,只好跟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在陸川帶領之後,他們沒有再遇見之前重疊走不出去的小路,不多時就走出了循環。
「前面有光!」
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所有人都是模黑前進。黑暗當中陡然看到亮光,讓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都小心點,這地方突然多出這麼一個道觀,怎麼看都不正常。」
陸川比其他人要冷靜。
先前迷路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敵人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所以現在完全不是松懈的時候。
吳沖站在道觀前面,看著一行人靠近才轉身進了觀內。
為了符合高人形象,他臨時點了兩個不那麼魁梧的道兵,一左一右的站在門口。又施展畫皮術給他們畫了兩張人皮,使得他們看上去更像正常人。
「我家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左邊那個一米八幾的‘道童’僵硬著面孔說道。
「請進去吧。」
右面兩米的道童也開口了。
配合著僵硬的面孔,和道觀里面跳動的火把,這場景怎麼看都有些陰森。
「大王饒命啊,小的肉柴,不好吃。」
幾個膽小的士兵哪見過這幅場景,還沒看到人就跪了下去,屁滾尿流的在外面磕起了頭。
陸川也是心里發 ,後退兩步咽了口唾沫。
不是他膽小。
實在是這道童太魁梧了,那僵硬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人。他身後的方姓漢子也是一臉戒備,捏著板斧的手又緊了緊。
「客人請進。」
石頭怪貼出來的道兵,就是沒腦子。完全不知道察言觀色,見這些人沒動靜,其中一個竟然直接抬起手拎起一個向著觀內走去。
這一幕嚇的這群本就是驚弓之鳥的士兵再也繃不住了,最外面的幾個扭頭就跑。
「吃人吶!」
「山鬼吃人吶!」
一邊跑還一邊喊。
這一幕讓道觀里面已經擺好高人造型的吳大當家臉黑如炭。什麼山鬼,老子是‘神’!見這些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吳大當家也失去了耐性。
一把豆子撒了出去。
道觀外圍瞬間站起來了上百個密密麻麻的石人道兵,把那些想要逃走的士兵給圍的死死的。
最前面一個沒剎住車,一頭撞在了石頭道兵的懷里,抬頭一看,正好對上石頭道兵那猙獰的面孔。只感覺褲子一熱,人‘噗通’一聲昏死了過去。
「呔!妖怪,休傷我家哥哥。」
方姓漢子只以為是這些‘妖怪’忍不住動手了,當下也顧不上其他,手中的兩把板斧化作一道黑光向著距離陸川最近的‘道童’斬了過去。
先下手為強!
這漢子實力不弱,金身境。
放在熙國這種完全封閉的地方,已經算是一方好手了。
鐺!
斧頭砍在了‘道童’的胳膊上,預想中的斬落‘妖怪’手臂的場景並沒有出現,方姓漢子拼盡全力的一斧頭,也只是砍破了對方的一層皮,露出了里面的花崗岩。
石頭上面的反震順著斧頭傳遞回來,震的他手臂發麻,忍不住連退了好幾步。
「石頭怪?」
方姓漢子也被鎮住了。
「老爺有請。」
石頭道童又沒腦子,依舊重復著之前吳沖給它們下達的命令。見到這一幕,吳沖也懶得再浪費時間了,索性揮手打開了道觀的門,對著外面的人說道。
「貴客來訪,還請入內一敘。」
听到里面的聲音,場面為之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陸川的身上。
「不知是何方高人?在下趙地陸家莊陸川,到訪貴地,如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陸川拱手,對著道觀內朗聲說道。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露怯,這點陸川還是十分清楚的。
「叨擾了。」
見里面沒有回話,陸川只好硬著頭皮推門走了進去。
進入道觀以後,陸川先是站在門口四下打量了一下,他發現這道觀內部十分的干淨,除了一個盤坐的道人以外,就只剩下幾張桌椅。
有些奇怪的是,道觀內不管是桌椅還是蒲團,全部都是石頭的。
他抬頭看了一眼這座道觀供奉的神像。
一個體型魁梧的陌生神祗,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野神,一看就不是正統。熙國這邊也是有自己的文明和傳承的,在他們的文化里面,就沒有任何跟這座廟里面神像相關的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