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采真心中冷笑,便是元神真君要殺她,也得費個一時半刻,若非是剛才那人偷襲,她防備不及讓魔頭近了身,否則又怎會弄的衣甲有損,讓她顏面大損,這等外相若是讓丹辰子見了,還不要笑她許久!
轉念又道那入陣之人是誰,為何看了一眼便無聲息。
她剛想到這里,驟然之間生出悚然之感,她與那血衣人同時向下看去,就見山頂下方,大陣一角,一點光芒起自微未,此光雖如微塵,但其神意卻大上了天,二人神魂都似乎被凝固,只覺得天地之大,被這神意一掃,再無藏身之處!
兩人大驚失色!
那一點微塵之光正是王奇引動玄黃球所至,他定坐半響,終是抓住機會,以神念引出一道玄奧軌跡,這一點光華剛出鏡面就被他無相所包裹,無盡神力在其中震蕩旋轉,王奇法力如海不斷灌進無相之中,元神真君的神念有多大,他不知道,但僅是引動這一道刻印,他全身法力輸入仍是不夠,幸好嘴中還有兩滴石乳。
法力涌入無相之中,被那神念所收,氣海之中無相顫動不休,甚至王奇感覺身軀都快要爆裂開來,僅僅是半息不到,他全身經絡已經被震動的出血,再也無法忍住,驅使無相疾馳而出。
這是一點紅光,自它出現後,天地之間便只有了紅色,漫天魔頭全閉了嘴,甚至魂陣都停止了運轉,那一點紅光放射開來,如遮天幕布一般,寬展延綿無有盡頭,你見它緩慢沖天而起,但到了眼前你也無法動彈一根手指!!
驚駭之色凍結在那血衣人之臉上,他運使全力,終于移動了一體,再抬頭看,就見沖天紅幕把自己雙臂斬斷,上方大陣也被斬的裂開一道縫隙,外方天空變色,如被紅霞浸染。
「顏真人,速速動手。」王奇傳音過去,震醒還在震動中的顏采真。他這一劍帶有些許元神之刻印,卻是把那金丹真人震在當場,動彈不能。
顏采真美目中閃出驚天色,這是什麼,元神真君的神念之劍?!她望向下方陣角劍出之地,只見一少年全身迸裂出血,跌坐于地。
她又看向那血衣人,此時已被那一道赤色光華斬斷雙手,松開了鎮魂幡,漫天魔頭也也被元神之念震在當空,大好良機怎容錯過,就看她身上火焰一漲,化做一只沖天之火鳳,羽翼展動,撲向血衣人。
血衣人被元神之念震住,神魂顛倒,意念凝固,再回過神時,雙掌已斷,眼前是無盡火焰。他驚駭萬分,連護身法盾都未來得急張開,便被火焰侵入身體,那鳳凰之火何其厲害,他本就是真血重生,神魂與法力皆不圓滿,又被元神之念定住神魂,哪里還能擋得住無上金仙的真火。
霎時之間,他身上火焰盛放,慘叫連連,不過片刻,便被燒了個灰飛煙滅!
顏采真長出一口氣,此次卻是真滅了那血衣人,她看向那少年,驅舟而下,抓起王奇放在玉舟之上,盯著他道︰「你是王奇?」
她也看過教內比武,眼前之人見過一面,有些印象,乃是比武第一名,但是剛剛那一式包含元神之意的劍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宗主他老人家寄放在他身上的神念?!
這怎麼可能?先不說宗主早已出得此界,雲游大千去了,便是年齡也差之甚遠。顏采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注視著這渾身浴血的少年,看來剛才那一擊,他自己也並不好受。
王奇睜眼,就覺眼前一亮,竟然是顏真人,近在咫尺的顏采真,衣甲還有些破損的顏采真,這等風采神韻,簡直是無法無天
他心神震動,瞳仁大張,腦海竟然出現一息空白,之後他趕忙垂下頭,道了聲︰「顏真人,可還好。」他心道自己怎麼如此不堪,若說美人他也不是沒見過,只是
顏采真看他王色動作,只是微微一笑︰「你剛才那一劍,可有名目。」她可還是記得那一記沖天脈劍,紅幕如簾,分割陰陽,甚至要凝固了空間,她見到那光華之後,便感覺時間都似乎慢了半分,元神妙法,不可思議,這少年竟然能用出如此神劍,當真是匪夷所思。
王奇沉思,想到剛才那一劍的情景,說道︰「此劍,便叫做赤霞。」
顏采真微微點頭,暗說這名兒真是不錯,贊嘆道︰「赤霞遮天,生死兩斷,好名字。」
她驅使玉舟正要去拿了那鎮魂幡,突然間又生變化,那魔靈之陣本是無人馭使,漫天魔頭也要回去幡中,沒有法力支撐,它們也是那無根之水,並無有在現世活動的能力。
現在卻又自發運轉起來。血衣人被她真火煉化,死的不能再死。但那鎮魂幡卻是躲過一劫,正于此時,那幡中突然躍出三道身影,這身影漆黑如墨,無眉無目,無嘴無鼻,卻又能發出聲來。
「哈哈哈,多少年了,終于見得天日。」
「莫老鬼,難道他死了嗎?」
「別叫,小聲點。」
「這是哪里,哦?竟然還有人在,莫非幡主已死!」
「好美的人兒,快到哥哥懷里來。」
「小子閉嘴!」一道黑影向顏采真行禮道︰「真人莫怪,這小子腦袋有些不清楚,還望見諒。」
「你才閉嘴,如此絕色美人,何不摟在懷中,好好疼惜一番,更待如何。」那年少的聲音極是不滿,他哈哈一聲大笑,操縱著大陣之中魔魂,就向玉舟壓來。
「住手!你這小子怎可恩將仇報,此人救得我們月兌離苦海,應感謝一番才是。」一黑影魔氣涌動,阻攔大陣運行,漫天魔靈左支右晃,不知到底要干什麼,頓時亂成一團。
王奇眼看此景,悄聲問道︰「顏真人,這是什麼情況?」
顏采真把他擋在身後,運轉火焰之陣護住玉舟,她傳音王奇說道︰「據說這鎮魂幡曾煉化過幾位元仙,應該就是這三人了。那血衣人可能是真血重生功行未滿,不敢放出這些真魔,否則必遭反噬,他突然死亡,被那真魔佔了空隙,月兌身出來,別看這三人說話有些人樣兒,其實已是真正的魔頭。」
顏真人傳音直入他神魂,那股天籟之音蕩去了凡塵,兩息之後他才回過神來,王奇默然無聲,拿出石乳倒進口中,兩滴下了氣海,才把法力填滿,他索性把瓶兒含在口中,若有需要,直接吸取。
他正身盤坐,對顏采真說道︰「顏真人,為我護法。」
顏采真美目注視王奇,輕聲道︰「莫要逞強,這三人雖是真魔,但卻也無法突破我這鳳火煙霞陣。他們現在只是虛張聲勢,待得幡中法力消耗殆盡,他們也要回得幡中。」她知這種大招必有後患,若傷了根基悔之晚矣。
王奇灑然一笑,說道︰「無妨,正要一式劍招。」他心道這十萬魔魂陣厲害無比,剛才一人控制已是讓顏真人身甲有損,更何況此時三位真魔,萬一她出個什麼狀況,自己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這漫天魔頭根本不是他能抵擋的。
也只有靠著那玄黃之球上五殺道劍,才能克敵,畢竟此乃是元神道劍。他不明顏采真火焰之厲害,若真是想走,這大陣也圍之不得。
顏采真見王奇毫不在意,點頭同意,此時她也有些期待,不知這王奇還有什麼元神劍術,面對三位真魔,她毫無懼色,煙霞更盛,滔天火焰自身上涌出,把這小舟護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完全不看那三個真魔。
那三魔正自演戲,見到此情此景也停下爭吵,他三人無有真身,亦無面目,僅是三道黑煙,但仍能感覺其中的森冷寒意!
他們三人不再爭吵,排空而站,與寶船對峙。
「別演了,快點收拾局面,此地不易久留。」
「那女子身軀交我處置,否則——哼哼。」少年聲音響起。
「那少年身軀歸我。」另一道身影也說。
「你們倒是分的好,要我兩手空空,怎麼可能。」老者尖叫說道。
「莫要費話,陣外血食眾多,到時隨你挑選如何。」
「我等三人齊心,先滅了這兩人再說。」
三真魔雖在爭吵,但大陣運行嚴謹,十萬魔頭不斷沖殺,顏采真所控煙霞陣明滅不定,但卻又堅不可摧,怎麼說她也是金仙中人,哪會懼此等真魔。
這三位真魔真身亦是元仙級的真人,雖說入了魂幡,但也是有靈智的真魔,不比那些一味只知吃人撲打的魔頭,三人在幡中已有上千年,早已變了性情,入了魔道,別看他三人說的同心協力,但有它人神魂受傷,立時便會展露獠牙,撲上去分而食之,一切以已欲為先。
大陣有三位真魔控制,比剛才不知厲害了幾倍,不僅有魔頭撲上,更有陰風襲擊,厲鬼之嚎震動神海,那三人也是不斷運轉魔功,天空變化,漆黑無光,大陣之內又被其中一位真魔引入地煞,以充法力之用,更是威勝不凡。
顏采真眉目緊皺,她素手掐印,不斷打出道道華光,護住身後少年不受影響,玉舟更是禁制全開,此禁制與煙霞陣合二為一,更添火炎之威,所有來襲魔頭沾之即燃,陰風亦不能散去火焰,此火乃是鳳凰神火,重生之炎。
不僅可對敵,更可護身養神,萬邪不侵,顏采真並不懼自身受傷,她那鳳凰神火,九轉九生,乃是可重生的玄門正法,若是身隕立可滿血復活,而且法力更上一層,如此反復九次,才能真正殺得了她。
但那時她之法力也上了九重,要殺她何其之難,所以她並無所懼,現在她只是擔心王奇,若她有誤,此子必死無疑。
她可帶著王奇沖出陣外,也走能月兌,但那山中教眾亦是要全部死掉,真是個兩難決擇。她本來以為三真魔是無根之水,誰想到竟能引得煞氣進入,這等元冥州之魔煞之氣,最和真魔使用。
王奇心神全入得鏡面之上,仔細看著那玄黃球,此球光華順序不定,完全不知道下一發脈劍是何神通,便是在心鏡空間研究觀看了幾個月,也沒有絲毫頭緒。
心念一動,把無相準備好,口中又吞下三滴靈液,待玄黃球光華大亮,無相接引包裹住此念便沖向氣海,無窮法力涌入其中,那元神之念所蘊之能何其宏大,完全不是現在的王奇可以理解的,莫看那只是一點微塵大小,卻裝得下三個五百里氣海,這還未滿,但他身軀已不能負荷,全身被那旋轉神念震的顫動,皮膚全部浸出鮮血。
顏采真若有所覺,回身觀看,那少年全身震顫不止,鮮血不斷滲出體表,但他面容卻極為平靜,陡然之間,天地靜止。
那少年睜開星目,神彩非凡,就看他伸手一指,一道白芒耀空,天地失色,只見其白!
她腦中也是一片空白,無思無想,動彈不能,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除了白色,還有那玄衣少年端坐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