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名叫白斕,年輕時期變化人身也曾去得大城,在一藥師席下當個藥僮兒,學得一些醫者技藝,而後遇得天狐浪子結了姻緣,產下一女,誰知天命有難,三人被人族高手追殺,其父攔住追兵,讓她母女逃去,而後再無音訊。
白斕低聲訴說她二人來歷,以實相告。這少年年紀輕輕,可能已是先天高手,他冷靜沉穩,似有淡漠疏離之感,她在人族城池也有些眼力,此情之景,便要以誠待人,她深知並非所有人族都是壞人,亦有能接納他們的人,更有可幫助他們的人,人性有惡,有貪,但更有善。
王奇听完這女子講述,心明意靜,他說道︰「我欲在此養傷一段時間,可教導這女孩兒人間武道,如何。」他神海有傷,正可在此地調養,又可教那女孩兒武道,以報答二人,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這等救命大恩。
白斕溫柔一笑,說道︰「這房屋外側,還有一間久未住人,公子稍待,我與小曉去收拾一番。」她說完之後便拉著白曉離去,收拾房子去了。
王奇心中暗道,怎麼又來到青丘山了,書中有言,此須彌,可若微塵,可藏大千,可蘊萬物,他沉下心來,靜思因果,他來此必有因,只是這因落在何處,他卻苦思不得,那就不去想了,先把神海之傷養好再說,他心念沉穩,又有先天武道護身,無所畏懼,既來之,則安之。
第二天清晨,他修行正明心經,終于凝煉出那一口清氣。
三十六口清氣在大竅之內渾然凝聚,化做一口正清靈氣,此氣一出,他只覺胸中陡然寬廣,一切煩累盡去,有正大光明之浩然意,眼眸中清靈閃閃,似可看破一切虛妄,此氣具有破邪神通,可護已身不受外邪所侵。
門外腳步響起,輕盈跳月兌,想必是那小狐狸來了,說起來也是他的救命恩人,這女孩初入化形,經脈未定,又有靈氣,正可習他的山海勁,通脈煉力。
「見過公子。」白曉入得門中,正見那少年收功而立,她上前行禮。
「你叫什麼名字。」王奇微笑問道,他還不知道這女孩的名字,昨日白斕有讓這女孩拜他為師,卻被王奇推月兌,他如今才是煉氣中期,何以收徒。
「我叫白曉,白色的白,知曉的曉。」白曉說道。
「你且過來,今日便先幫你通脈,收心定氣,靜听我言。」王奇讓她盤坐于地,一掌抵在其後心之上,運用真元替其定脈通經絡,剛化形之妖,身體脈絡便如五歲小兒,但她又是修煉多年,有真氣蘊身,正合山海勁。
王奇忽有所想,這山海勁,莫非是妖族所創,所有化形之輩皆可習得,不像人族,只有在十八歲前通了經脈才可練習,他越想越有道理,暗道若是有空,可去教內雜書庫看一看,有沒有這麼一個功法。
接連一月,他都在幫助白曉通脈,終于將山海勁所需大脈全部打通,以後便需要她日夜苦練,以自身元氣慢慢打通那些支脈隱脈。
這一月以來,他也把自已身體調養得當,已是回到了巔峰,如今,卻是服用丹藥以補神海之傷了。
駐世仙丹,此丹一可駐顏,二可增壽,三能修復神海之傷,更可增養神魂,普通人所望不過是前兩種,而修士所看重的是最後一種功用。
所謂駐顏,到了金丹期後,只需少許法力便可讓已身變化成以前任何時期的樣子,增壽百年對于修士來說,也是可有可無,煉氣士壽數八百,若是不能上境,再增百載又有何用。神海所傷卻是難治,當初他所求一粒神華丹,便是靈晶無數,普通煉氣士哪有能力購買。
仙丹入體,王奇細細品味,丹液化做道道流蘇,去往身體各處,一去周身經絡,二去五髒六腑,三上靈台神海。一為駐顏,可成不老之身,二是增加五髒活力,增壽百年,這第三去往神海的丹液卻是最多的,神海之中,丹液化為天地靈氣,不斷的滋潤著神海各處,首先便是修復損傷。
靈氣填滿雪山之中的所有裂縫,它們相互融合,使得雪山真正的成為了一體,甚至包括了那映照于內的部分須彌山,山體緩緩震動,慢慢的融合為一,這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亦是一個升華雪山質量的過程。
王奇心中驚訝,欣喜非常,真沒想到此丹竟然還能融合升華,果然可稱得上「仙丹」二字!若是如此,那以後雪山便具有了須彌山的特征,當然對比真正的須彌山小如芥子,但本質已然是一般無二。
他恍然大悟,若他當時不貪,只引得腳下方寸入神海,便不會遭那寂滅之苦,他妄想把這整個須彌山都納入神海,是真正的不知天高地厚!
若非有白曉救他,必然陷入永寂之中,他這煉氣士的神海,怎能容納如此神山,便是撿起山中一粒石子,就夠他所用了。
自此之後,王奇便安心養蘊神海,等那山體融合為一,每日里便是煉氣修行,打拳舞劍,再者便去村落湖邊散步,與周圍的人相處也是不錯,這世外桃園,人心純樸,雖然是狐族,但世代有文有教,已不似那蠻荒妖獸。
村里的人對他這個人族初時還有些稀奇,但過不多久,也待他如常人一般,有好心大嬸,經常給他家送些野味,還有好酒的大叔,自從嘗了他的沖洪烈酒之後,便有空沒空都來喝上幾杯,拿著幾味小菜,與王奇對飲談天。也有人見他家中少有用什之物,便也贈送了許多置物。
對于村民們的幫助,雖然無用,但大都是好心,他也一一接受感謝,並回贈一些治傷丹藥,或是拿上一壺烈酒,他絲毫不覺得這是浪費時間,道心一事,經得磨煉,可虛實相受,一行一言,皆是道。
所謂紅塵煉心,不止是愛是恨,是生死離苦,更有平凡蘊真知,處處皆道心。
王奇自重生以來,皆是在殺伐斗戰中度過,上次閑下心來時候,還是那當城主的一年,但也是天天練功,日夜看書,而這一次,算是他的真正入凡,沉下心來,在這世外桃園一般的地方,與村民同行同樂,體驗他們生活之樂,與人生之苦。
白曉每日皆來,給他帶些吃食,而後就在那里看他練拳舞劍,初時還有一些小狐狸也來一起觀看,偶爾也舞動拳法,但他們未有通脈,不得真傳,只能練個花架子,久而久之,新鮮一過,便也不再來了。
半年之後,她終是忍耐不住,輕聲問道︰「公子,可還能教我武功嗎。」這半年來她日夜苦修,那山海勁所需要的經脈還真讓她通了七成,天資非凡,只是每種勁力的領悟與融合,需要長久練習,這是個水磨的功夫,更要實戰殺伐,才能漸而合一。
王奇看著白曉,暗道這女孩兒如此跳月兌的心性,竟如忍到現在才問,也是不容易,他端正身體,輕聲說道︰「我這里有一部拳術,一部劍術,你想要學哪一種。」
「白曉願意學劍術。」這女孩兒未做多慮,便開口說道。她見王奇打拳慢慢吞吞,似是有氣無力一般,還不如胡叔叔那般拳法如狂風暴雨,這拳術習來若是演給別人看,豈不人被笑掉了大牙,還是公子舞劍的時候,真如天上神龍,劍光如迅雷,滿眼皆寒芒,令她向往不已。
王奇所學武道劍術不多,一為青城劍術,二為覆雨劍術,青城劍術可練力,白曉已學得山海勁,乃是煉力之上乘功法,當可再習覆雨劍術,此劍術包含基礎劍招十八,另有雲、雨、截、蕩、化、合六大劍式,精妙非凡,便是他如今也可用得,乃是近戰殺伐之秘術,就算是對戰飛劍法寶,也絲毫不懼,真正是一劍在手,心無所憂。
他語氣溫和,微笑說道︰「那便學劍術,我這一門劍術傳自少霞山,名曰覆雨劍,你且記好了。」他自乾坤袋中取出一柄長劍,掂量一下,便開始演練劍招,口中講解劍訣秘法,手中演化劍術玄妙。
白曉瞪大雙眼,仔細觀看。
如今王奇也算是一代劍術宗師,深入淺出細講真法,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听的用心,幾天的時光,便把這基礎劍招練的有模有樣。
白曉聰明靈慧,悟性也是一流,對于喜愛的事物,執著深究,痴以入迷。
王奇觀之暗暗點頭,練功夫便要有這個迷勁兒,只有真正入得其中,才能體會其中三味,這個入迷,其實就是入道,說易則易,說難萬難,那六式劍術,只得三個月,白曉便入了門徑。
時光匆匆,歲月流轉,一年時光便已過去。
這一日,王奇神海之中的變化終于停止,雪山經此融合,樣貌大變,只見那山底其色玄黃,山腰白雪皚皚,再上山頂乃是一片晶瑩,光彩四射,卻是一座小須彌山!
山腰之處,掛著一鐘,正是混元金鐘,此鐘外形已和那道器一般無二,其內道道花紋縱橫交錯,令人眼花繚亂。
這一年來,他在心鏡空間除了參悟離合劍術,余下皆在領悟這道器紋路,歷經無數次頭暈眼花,終是把那鐘內紋路,依葫蘆畫瓢全部刻畫入內,雖然他不知這些道紋禁制的功用原理,但全部刻畫之後,此鐘所發之音更加具有道韻,對他神念鍛煉大有幫助。
若有一日,他能仔細詳看真品的話,說不定還真能在神海之中演化而出混元金鐘,可惜此物乃是渡世禪院鎮派之寶,哪容得他仔細觀看。
現在也是不錯,已有道器投影的一些威力,雖不能顯化外用,但也可鎮守神海,不懼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