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君來見他思慮,便索性把話說開了,說道︰「我曾問過道宮之主,他言若你還是中期,與我孩兒乃是五五之數,如今你進階後期,自可佔得上風。」他為人正直,也不想欺于小輩,若非有宮主之言,又擔心自家孩兒,根本不會來見王奇,真應了那句話,可憐天下父母心。
王奇心中微震,竟然是天道宮主秦真人親口說出。
他當即說道︰「我二人又非生死之爭,若能佔到上風,留手倒也無妨。」話雖如此,也要看當時的情況而定,他可不是心善之人,若那令宗城以死相拼,他亦會全力以赴。
令君來點頭笑道︰「你也莫要有太大的心思,演武場中,自有金丹真人坐陣,若非是先言定下生死,當能護得周全。」
王奇一禮道︰「多謝真人告知。」
令君來站起身,看向王奇,正色道︰「修道之人,雖爭前路,但也要看重性命,我那孩兒執念已生,有些挫折,也非壞事。」他說完後便一振衣袖,緩步離開。
王奇注視此人背影,心生些許敬意,這元丹真人,自有其風度,不以勢壓人,把話說的明白,竟然為了此事去見道宮之主,想來以其眼光,當是不差。
但斗戰乃生死大事,他也不會因為這一句話而掉以輕心。
這邊真人剛走,那邊又來了張靈萱,幾人迎了進來,各自落座。
張靈萱目有憂色,她也沒想到大師兄竟會約戰王奇,昨日回去,選了一套陣法,正要送來,沒想到今日午時,己得了約戰傳聞,她心中頗為猶豫,一方面想天道宮勝,可為自家宗門漲些威勢,一方面又是自已的恩人,若是落敗,道心生瑕,真是兩難。
她知道此戰的意義,運勢一說,雖然虛無縹緲,但有大勢在身者,必可得運,思來想去,也無它法,與其擔心這個,憂慮那個,不如安心的做個觀眾,且看這煉氣士第一的爭奪。
她也不提約戰之事,說道︰「師兄,今日來此,專門為此地設上一陣,便是那兩界風雷陣。」
王奇說道︰「此時下陣,豈非可惜了。」那日所說,這陣法下了,再難拿出。
張靈萱笑道︰「師兄有所不知,此陣有五道陣盤,兩道為隔界,兩道為風陣,中央為紫霄雷符,此雷亦可替換,隨主陣之人法力變化,可化為火術,劍術,不一而足,只要不放這紫霄雷符便可,其它四道陣盤,盡可取出再用。」
王奇心中微動,這倒不是錯,他笑道︰「便依師妹,在此布陣吧。」
四道陣盤落于琴軒四周,霎時間界域立起,風雲晃動,分隔了內外空間,從里面向外觀看,和平時一般無二,但若從外間看向此處,只覺蒙蒙朧朧,無法看清里面的情況。
入夜,無月無星,天上雲層密集,悶雷陣陣,又有大風刮起,過不多時,暴雨傾盆而下,城中燈火在這雨夜之中變的暗淡無光。
琴瑤軒內,王奇安坐樹下,雨水在他周身一尺處滑落,忽有雷聲乍起,他猛然睜開雙眼,入目間盡是紅暗之色。
神御有感,此相大凶!
他站起身形,看向陣法之外,在琴軒上方,正有一位黑衣人浮在空中,眼神如電,爍爍生輝,望著下方之地,當王奇看向來人之時,那人似有所查,竟然隔著大陣,也看向了他!
王奇心中驚駭,這人,一定是金丹真人,還非是一般的神丹之輩,最少是元仙,便是金仙也說不定。莫不是那萬歲山來報仇了嗎?!他伸手便欲拿出煙花雲箭,此物還是在離火道域中牧冬陽所給之物,一直未用,若是此時用出,當能引來天道宮之人。
他剛有動作,那黑衣人眼中冷意大放,自他身中飛出一道暗色刀光,若是以神念仔細觀看,可見那刀光之側,竟然有一道灰色魂靈!!
那魂靈眉目清晰可見,身著紫黑甲衣,在這雨夜之中,放出蒙瑩光華。
王奇大驚失色,這是元丹真人!
在這雷雨交加之夜,便是一般的神丹真人,也不能魂靈出竅,只有這等合了靈器的元仙,才能馭使靈器,不懼天雷,再者便是那到了金丹三重境,有了外相的金仙,才能如此行事。
江潮聲心中微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今夜雷霆大雨,正是殺人時,他連夜收了所有財物,到得此地,只待取了此子性命,便開始閉關斬靈,重鑄道體,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便是已成了神丹元丹的真人,若有大機緣,大氣運,亦可斬靈破道,再踏金仙之路。
而那雙魂獸,便是他這一門功法的稀世珍寶,如何不讓他動心!
斬魂刀上光芒亮起,他以魂靈出竅,馭使靈器,這兩界之陣仿佛是一張紙,刀起斬落,便入了陣法之中。
王奇只覺得眼前似有無盡黑暗,那刀光便從黑暗中而來,仿佛天地之間,只有這一抹刀光,刺眼之極,那持刀魂靈眼中無有任何波動,一刀之間,便斬入了神海之中!
這就是斬靈秘術,攻伐神海,滅殺魂念。
他持殺伐靈寶而來,入到別人神海之中,以其長制他人之短,非同輩之人,萬難抵擋,此招也不知收割了多少性命。
王奇神海之中,一道刀光破界而入,這刀光煞意升騰,凌利非常,如開天闢地,萬物難擋。靈山震動,海浪翻滾,那金鐘應聲而起,擋在刀光之前。
「當——」聲震神海!
王奇站在青銅鏡上,在那刀光斬進之時,他已把全部神念收入此中,運使那道器投影之金鐘,迎上那元仙斬魂刀。
混元金鐘之上光輝閃耀,其中三百多道禁制同時大亮,然而不到一息之間,皆被那刀光斬碎,金鐘之上出現裂紋,被刀光直劈下落,入到海中,蕩起浪潮。
天空之中,江潮聲懷抱斬魂刀,凌空而立,看向王奇。
此子也是不凡,竟能在神海之是映射道器,可惜,境界之差,便是真有道器在手,也彌補不得,何況僅是道器投影,他眼中一片黑暗,仿如深淵。
「閣下何人,可與萬歲山有關。」王奇站在青銅鏡上,他手持靈劍,沉聲問道。
江潮聲一言不發,望向這山海神意,刀光乍起!
他手持靈器,只是簡單的揮舞,便出現兩道虛空裂痕,一道劈山,一道斬海,黑光之中寒意森森,似能吞噬萬事萬物。
王奇手中靈劍動,玄黃之光閃爍跳躍,金虹雷音劍,其光迅捷,眨眼之間便與刀光撞在一起,然而卻未發半點聲響,金虹便被消融一空,那虛空裂痕不變,轟然之間,已落在靈山之上。
整個靈山震蕩不止,山腰之處,現出一道漆黑的裂口,正在不斷的變大,山頂琉璃光芒漸漸暗淡,轟隆之聲響徹神海,另一道刀光亦落入海中,剎那之間,大海兩分,波浪似是被定住一般,凝固不動。
王奇心中驚駭萬分,怎會如此!!
元丹真人,便是如此恐怖嗎?!!
僅僅是兩刀,便破了他的山海神意!
這殺伐靈寶斬魂刀,配合斬靈秘術,便是在這神州之地,也大有威風。
江潮聲在金丹真人之中,頗俱盛名,元仙以靈寶合道,所融靈寶越強,成就越高,雖無有元神上境,但在金丹境中,也能排上名號。
王奇心中急思對策,但實力相差太大,根本沒有任何手段,所謂一力降十會,便是如此。
這等攻殺神海之術,完全沒有辦法抵擋,他未入金丹,便是有靈器也運使不到神海之內,如今,只能看這青銅鏡了,能不能擋住刀光,如若不行,便是身死道消!
靈山震蕩,只見那道虛空裂痕不斷擴大,只是片刻,便穿過了此山。
轟隆隆——靈山坍塌!
星海波瀾不起,如死水一般,在那虛空裂痕之下,不斷的下降。
王奇神念之中傳來劇痛,他目光如劍,盯著那黑衣人!
江潮聲眼中無喜無悲,殺個煉氣士,不過是捏死一只螞蟻,他望向那鏡面上的少年,掌中斬魂刀動,又是一道黑光起。
這刀光似如煙霧飄縹,其中深沉若淵,似生得無窮暗意。
王奇雙目圓睜,只覺得毛骨悚然,神念都運轉不靈,整個神海都似被凍結一般,再不能生出絲毫意念,便是連五殺道劍也斬不出來。
斬靈秘術!此法一出,魂靈必滅!
黑煙如絲,只在剎那,便與青銅鏡撞在了一起,漆黑之煙蕩散消無,青銅鏡被一撞之下,遠遠飛起,鏡面之上,光華大亮,照耀四方。
王奇身在鏡上,只覺得所有念頭都震動不止,疼痛萬分,也是他神念堅固,否則便是有青銅鏡擋住刀光,也要昏厥過去。
江潮聲看向那青銅鏡,心道莫非這鏡子是件靈器不成,此少年能成得煉氣第一,也是有些本事,但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再多兩刀而以,念頭剛起,刀光便生。
正于此時,一道光束陡然從青銅鏡上射出,直向他來。
他眼中漆黑,抖手之間,黑光綻放,那束光華竟與其僵持不下,江潮聲注視著這束鏡光,臉上終現異色,暗道好靈寶!竟然在煉氣士的御使之下,能擋住斬魂刀,當真不凡!
王奇心中越發寒冷,這一束鏡光已去了大半光華,若那人再發刀光,該如何抵擋,到底是元仙真人啊,相差太多了!
突然之間,他若有所感,向下看去。
那靈山已倒塌近半,星海也沉了三分,在山與海之間,似有一道身影顯化,王奇心中驚異,竟然還有那人的殘留之意!
他目光炯炯,忽有靈感而生,若是念起大咒,不知又會如何,那道天地陰陽離合無上真言大咒。只是對像要換上一換,他心中發狠,目視黑衣人,暗道想要我死,你也別好過!
「恆元太素道君」
「恆元太素道君」
「恆元太素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