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滿天,血雨當空。
羅剎鬼!
它藏于赤瞳身後,見機而行,對面那人連破魔魂、赤瞳二將,也讓它心頭震動不止,但其力也盡,正是偷襲的好時候。
王奇冷笑,那五成的陰神玉攻擊,再加上四成的大威震空,是要快讓他法力一空,但誰又沒有後手,嘴中靈乳瓶兒,還有四滴玉液呢。
羅剎鬼雙刀直劈而下,刀上煞氣升騰!
這一招它蓄勢已久,藏在那赤瞳身後,也讓它避開了烈陽神火與大威震空的攻擊,以全盛姿態,力斬而下!它眼中魂火晃動,似乎已看到了那人被斬成四斷,魂飛魄散。
王奇手持大紅炎劍,一劍挑擊,他現在也不能動用法力,否則這大庭廣眾,如何解釋的清,但就是用肉身之力,也夠了。
「呯——!」
一聲金鳴之音震響,羅剎鬼雙手巨震,它的身軀直接被一股大力挑上高空。
塵煙散卻。
視線再清,眾人心中震動不已。
他們看到了什麼,那人魔身戰體昂首站立,紅發飛舞,手中炎劍指天,而在他面前,赤瞳鬼將身分兩斷,慘死當場,在他上空,魔幡之中魔氣涌動,只是片刻,魔魂現身而出,它手持大幡,眼中卻是驚駭萬分,另一邊飛在天上的羅剎鬼,雙刀顫抖不已。
但王奇也不好受,他雙肩之上,有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其上絲絲煞意涌出,正在斷的往外冒著鮮血,不用法力,金鐘八景也收了起來,只用純肉身防御卻是有些托大,主要是金身太過明顯,很容易被人認出,這也算是那渡世禪院的標致功法,如何在大庭廣眾用。
那雙刀之上,煞意無邊,這羅剎鬼的武技業已到巔峰,他那一劍雖封住了刀勢,卻不想刀中煞氣突然迸出,如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二人近身搏殺,這種距離根本無法躲閃,直接被斬中雙肩。
煞氣入體,三色玄氣勃然而發,不過瞬息便把此氣破除,隨著鮮血流出。
濃烈的血腥氣,遍布戰場之上。
「這竟然是個生人!」
「煉氣士!!」
白骨鬼王心中已不能再怒,惶然之意悄升,再看戰場之上,鬼兵已十去其九,剩下那些已被震魂,就算是面前有鮮血吸引,也不敢上前,另外兩大鬼將亦是面露驚慌,這種情況,如何再戰?!
身邊還有個意向不明的潘霜,若是她和這煉氣士有關的話,豈不是
「嗚——」
號角之聲再起,但這次,卻是撤退,勝敗乃兵家常事,莫不要把自家性命搭了進去,鬼王率先退走,其下鬼兵早無戰意,三三兩兩的逃離戰場,那兩位鬼將對視一眼,隨之而去。
潘霜面色陰沉,這是哪家的真傳弟子,來攪她的好事,她看向逃走的鬼王,心中暗道兩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先拿了好處再說,身影閃動,飄然而走。
飛舟之上。
眾人觀望著下方戰場情景,心中震震無言,這秦爭,怎會如此之強?!但又見他雙肩血流不止,都暗暗松了口氣。
蘇九見他戰甲染血,身受重傷,擔憂之色溢于言表,她望向姐姐,正欲開口,卻見到蘇念起身,向外走去,四位侍女急忙跟上。
蘇念神情肅穆,來到二層觀台,說道︰「諸位,鬼王撤退,我欲跟蹤其後,見機行事,你們做好準備。」
「是,聖女。」眾人拱手回道。
蘇念看向蘇九,輕聲道︰「九兒,你去下面看看秦公子傷勢如何,待休整完畢,隨暗記前來。」
「姐姐,九兒要隨你前去。」蘇九急忙說道,她乃是聖女侍從,哪能去守看別人。
蘇念微微一笑︰「此去只是跟蹤,秦公子戰力非凡,若真要打了起來,怎能少了他,快去。」
「是,姐姐。」蘇九低頭回道。
「九妹妹,秦爭戰體強悍,些許外傷應無大礙,且要快些趕來。」蘇三聲音沉著,那潘霜還有隨從隱在暗處,此去也僅是偵查敵情,貿然開戰,不見得能取得好處,姐姐心思慎密,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蘇九點頭稱是,再向幾位姐姐告別,自船頭一躍而下。
王奇看著眾鬼撤退,也不動身追趕,在此刻,他的神海之中,生了變故。
他飛身後退,鮮血遍灑,體內煞氣也漸漸消去,剛到了城牆之下,大門已然雙開,原來蕭楊二人見得恩公受傷,再也按捺不住,就要帶兵出城。
「道兄,傷勢如何?」蕭含煙面有憂色,急切問道。
「快,進城再說。」楊非遠帶鬼兵護在周圍。
王奇搖頭說道︰「無妨,些許外傷,不要緊,尋一處靜室與我。」
「道兄隨我來。」蕭含煙轉身而行。
高大城門再次緊閉。
這鬼城之中,只有一條寬闊主路,說是主路,其實是山路,黑石鋪就,崎嶇不平,道路兩旁也沒什麼民房建築,全是巨石聳立,其中有無數山洞,乃是鬼兵居所。
數千鬼兵站于兩側,望著王奇身上的鮮血,眼中精光大盛,但卻不敢亂動,它們也是有靈性的,剛才此人大發神威,劍斬萬鬼,自是知道招惹不得,只能抽動鼻翼,聞些氣味兒解解饞。
二人一路上行,道路盡頭,出現一座高大石殿,方方正正,猶如刀刻。
「恩公快進去調理傷勢,外面有我夫婦二人,定不會教人打擾。」蕭含煙伸手作請。
「多謝蕭道友。」王奇點頭,步入石殿。
這大殿之中,極為寬闊,巨大承柱便有三十六根,四周靠牆是一些石質桌椅,牆壁之上掛著各等夜明寶石,微有瑩光,給這殿中稍添暖意。
他自乾坤袋中取出陣盤,揮手間便布下兩界風雷陣,此陣雷符已用,功效大減,如今也就那分隔兩界的功能尚可一用。
拿出靈獸袋,以神念喚醒白曉,自己這番入定,還是要有人看護。
白曉才一現身,正想發發牢騷,卻見到自家公子全身帶血,一臉慘相,她驚呼出聲,趕忙上前攙扶︰「公子,傷勢可重?!」
王奇擺了擺手,盤坐在陣中,說道︰「無妨,看好陣法,若有人闖陣,立刻喚醒我。」
「是,公子。」白曉見他閉目盤坐,也不知真正傷勢如何,擔心不已,那肩上兩道傷痕深可見骨,此刻已在慢慢恢復,看公子神色,應無大事,但這般戰甲染血,刻骨之傷,也叫她心疼萬分,恨不能以身代之。
可惜自己沒有魔門功法,不能在冥州長久,早知今日,當初就應該哄騙一番那天魔鏡,叫它找一篇普通的魔道功法傳給自己,也能陪伴公子身邊。
她一邊查看外情,暗自思量,以後要多多收集功法,以備不時之需,她這副身軀,以須彌山之幻為身,以自身天狐之法為本,所謂道脈,念動即可生出,但只能生出品級最低的道脈。
她現在的道脈為二品靈幻道體,乃是天生具有,還有五品神力道脈,是在素仙城時,為修煉山海勁,自己琢磨出來的,王奇當時也嘖嘖稱奇,這憑空生出道體的本事,還真未見過,就算是他,也要青銅寶鏡與天地靈精。
白曉心有所知,雖然能生成道體,但卻無法成長,畢竟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而且體內道體多了,也未見得有多少好處。
神海之中,青銅鏡高懸于天,其上光華本已滿溢,但現在竟然開始漸漸變淡,慢慢變少。
這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王奇在鏡身旁邊,眉目皺起,仔細觀看,這寶物隨他而來,功用神秘玄奧,至今也未完全明白,若是出了問題,可是大大的損失。
青銅鏡面越來越暗,邊緣已有一絲灰色露出,這是鏡面的原本顏色,光華越來越少,就在馬上要見底的時候,突生變化。
在鏡子背面,忽有綠色絲脈生成,盈盈翠翠,微光蒙蒙,這綠線緩慢而行,似在不斷生長,過不多時,一片青翠綠葉便刻在其上,青潤欲滴,熠熠生輝!
王奇瞪大雙眼,心道這是什麼變化?!
鏡面背後,竟然有葉脈紋路,他以前可從來都沒見過,原來的青銅鏡背後,只有九道微小凸痕,他本以為是裝飾所用,沒想到竟是這綠葉主脈,此次光華滿溢,最少有十萬魂靈。
如此說來,若要點亮所有綠葉,豈不是要百萬魂靈!!
可這綠葉,又有什麼用處呢?
九葉全現,又有什麼變化?
這玩意真的是鏡子嗎?
他拿起青銅鏡,伸手細撫那片綠葉,觸手冰潤,微有涼意,這涼意直透心神,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冥冥之中,若有所感,此物也可用于進階使用,或大有好處。
至于什麼好處,他也不甚明了,只能到時再說。
肩上傷勢已漸漸愈合,那雙刀煞氣一經侵入便被驅出,其實只算是外傷,而且他那九幽戰體,對這冥淵煞氣頗有抗力,已無大礙,只是從外看顯的嚴重罷了。
「白曉,可有人來。」王奇站起身,也不知外面現在如何了。
白曉轉身,見他精神尚好,搖頭道︰「未見有人。」她走上前來,問道︰「公子,是何等戰斗,竟然受傷了。」
她可是知道王奇的本事,便是對上神丹真人,也不落下風呢。
王奇笑道︰「些許鬼物,不值一提,你家公子心中有數。」
「可需要曉曉陪在身側。」白曉一臉期待,在靈獸袋中實在是太無聊了。
王奇微微搖頭,說道︰「冥州不適合你修行,魔氣侵襲你現在可受不了,待上去了再說。」他直接拿出靈獸袋,收了一臉不開心的白曉,再收起大陣,出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