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修行,劫數不斷,有三災十八難,每隔五百年左右,便有劫難降臨。
一為火劫身災,有三難,渡過可成鬼仙之境,二為雷劫命災,有六難,渡得此難可逆轉生死,變鬼為真,成金仙之境,三為風劫神災,有九難,乃是元神之路。
他如今已渡得四次雷劫,還余兩次便可證道金仙,可惜的是五百年前娘娘遭劫,他也跟著入了冥州,自此之後,便守護著這片安息之地。
冥州魔氣與他修行的水法大有不同,是以功行荒廢,身上靈機也不斷的逝去,否則以他四劫鬼仙的神通法力,戰個蘇長生可謂是易如反掌。
天地之間霧氣蒙蒙,把整座魔魂大陣全數掩了起來。
王奇盤坐空中,無相靈劍置于膝上,背後鎮魂幡獵獵作響,下方大陣中央,偶爾可見刀光閃耀,卻看不到蘇長生的身影,魔魂實在太多了,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不露一絲空隙,它們排列陣法,前赴後繼的沖向蘇長生。
十萬魔魂陣自有玄奇之妙,以九十九魔魂為一小陣,九百九為一中陣,以此類推,其中每一個魔魂皆可與小陣之內的魔魂共用法力,同御同攻,然每一個小陣又與中陣同用法力,到了最後,千陣勾連在一起,威能直上百倍。
另外,想要殺死每一個魔魂,都需要用到大量的法力,假如滅殺魔魂所需法力為一,那麼在陣法的加持下,想要殺死魔魂,便需要九十九份法力,等若憑白耗費百倍力氣!!
想當初連顏真人遇到此陣都進退兩難,何況這一個小小神仙。
雖說如此,但王奇卻微微搖頭,要殺這神丹真人,對于他來說,還是太難了,如今已困住蘇長生十天時間,魔靈也損失了近千數,但那蘇長生卻像個沒事的人一般,也不知還有法力幾何,但見其精神面貌,便知想要磨死此人,沒五六個月是不可能的。
神仙真人擁有一國之力,蘇長生有百里神國,亦非等閑之輩,他的五殺道劍,唯有消魂之劍可直斬心神,避無可避,其它劍術皆對這此人無用。
可是,以自己的法力,一日又能出得幾劍,神國之內,每一信眾皆可代此人死上一次,想那百里神國少說也有近萬子民,這要殺到何年何月?
他思量許久,也只有一個磨字,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就算是他上前與之對戰,也消耗不了其多少法力,別看他有三色玄晶,法力如海,神通加持,但對方亦有神國界域,罡煞之力,還有大境界之差更是天地鴻溝,畢竟他還是煉氣士!
不如熟悉大陣,以金仙法力為手中之棋,早晚磨死此人。
于是他居中為帥,整日研究御靈金章,大陣威力緩緩上升,魔魂之威更上一重,閑來發上幾式消魂無影劍,擾得那蘇真人是暴跳如雷。
如今的蘇長生完全失去了儒雅風度,他就仿佛一只困在牢籠中野獸,張開獠牙卻咬不到人,舞動尖爪卻只有冰冷的鐵籠,面對著擁有金仙法力十萬魔魂大陣,他是毫無辦法。
十天下來,他也曾全力殺敵,想破陣而出,但收效甚微,剛開始的時候,那魔魂攻來,不過一刀了事,雖然之上有金仙法力,但自己也有罡煞破邪,尚可以一對一,但是不過幾日時間,那些魔魂卻變得難殺了許多,要費上十幾倍的力氣才可斬殺一只。
而且,他感覺大陣更加緊密協調,自己所受封鎮之力也變的更強了,那無數魔魂身上自有一股氣勢,被陣法所束盡數壓在他身,他雖有神國信眾,但也不過七八千數,如何抵得上十萬魔魂。
他手持長刀,立于無窮無盡的魔魂之中,那些魔魂每時每刻都在攻擊于他,不得停歇片刻,隨著時間推移,大陣越來越順,他知道,那小子已由淺入深熟悉此陣,若再呆下去,永無月兌困之日。
想破金仙陣法,對他來說根本不可能,但現在主陣之人僅是煉氣境界,也不是沒有機會,只是代價太大了,大到他無塵承受。
一如當初自己鎮壓的秦道然,自爆神國,方能破開此陣,取得一線生機!可是沒有了神國附體,如何對斗的過那人的金丹外相?!
他抬頭望天,怒喝一聲︰「秦爭,可敢一戰!」
王奇听見聲音,默然片刻,神念一動,幻魔外相顯化而出,這位蘇真人刀法入聖,卻是可以磨練一番武道。
「有何不可。」
幻魔外相手持炎劍,身軀一動,化作流光赤焰,直入大陣中央。
蘇長生面冷如煞,嘲笑道︰「你這金丹外相,又能堅持幾許時間,不若親自下場,也讓本真人好好領教你那絕世劍術。」
「哈哈,籠中之獸,還敢叫囂!」王奇哪會以身涉險。
幻魔外相劍光微動,便是一招大威震空,與此同時,心神之中塵埃散落,蘇長生冷哼一聲︰「貪生怕死之輩!」話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見。
當神國凝聚到極致之時,就算是一般的金仙法力也不能撼動其界,更何況王奇只是操控靈器者,是以只能圍困消磨,並不能一擊而勝。
蘇長生神國附于體上,他的身體便是神國,消魂之劍斬入其中,他化去已身,以神國子民之念代之,自可安然無恙,三息之後劍光消去,恢復神體,但迎接他的卻是一道湛藍波光,如夢如幻。
他瞳孔微縮,這一劍幻法無雙,森羅萬象!三天前他大意中了一劍,直接被消去神國五百信眾,令其心疼不已,就連他自己也差點陷入幻境。
身前光華聚集,瞬間便出現一具龐大神體,其上罡煞滿布,迎劍而去。
二者相遇,沒有任何聲音,但只是剎那時光,神體便消散一空,了無痕跡,而萬幻斬道劍也被這神體擋了去。
王奇微微搖頭,此人好高的悟性,只中了一劍便想出破解之法,大派神仙果然非同一般。
天空之中,刀來劍往,漫天魔靈圍成一圈,看的是津津有味。
戰斗之初,外相勇猛非凡,壓的蘇長生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可那武道神國附身之後,確實堅固無比,就算是幻魔外相加上三大神通,也不能破開神國,真正傷到對方,隨著時間推移,幻魔外相九幽法力漸少,蘇長生反客為主,佔了上風。
眼看幻魔外相身軀越發淡薄,王奇心念一動,就要收了外相,哪知正于此刻,蘇長生神國驀然打開,把外相圈了進去,與此同時,一柄散發著金光的刀形大印出現在神國之內!
一抹黑光照進心間,蘇長生身化流光,與神印相合!!
光芒萬盛,一股強大的刀意直沖天際,消魂之劍直接被這刀光沖碎,連帶有金仙法力的魔魂都被沖散了無數,大陣上方出現了一個深深的縫隙。
「轟——」
隨著一聲震憾乾坤的爆炸,虛空碎破,陣法搖晃,離得近的一些魔魂直接被炸的粉碎,一直壓在蘇長生身上的封鎮之力蕩然無存。
一柄巨大刀影沖天而起,蘇長生人刀合一,直向那裂隙而去,沿途所有魔魂皆被這刀光斬碎,在神國自爆的威力之下,便是金仙也要退避三舍。
前方終于出現了冥州之景,蘇長生刀光更疾,他能感覺到這魔魂大陣又開始重新運作起來,下方魔魂隨陣法旋轉而起,一股吸引已臨身,要將他拖回陣中。
刀光再振,神印光華爆起,他借力一躍,便到了陣法之外。
他法力涌動,正欲逃跑,卻看到了讓他無比絕望的畫面!
頭頂之上,一名少年盤坐于空,其上有靈山巍巍,放出萬道光華,其下有星海茫茫,浪潮之聲清晰可聞,身後大幡獵獵展動,另有一件散發著赤色之輝的靈器懸在身側,在更遠處,水波蕩漾,霧氣蒙蒙。
山海外相,靈器正陽,鬼仙神國!
「定!」一道真言臨身,他神印破碎,界域不存,其實已相當于煉氣後期,神仙之屬,成之于民,也敗之于民,終日受民願所擾,神念多有傷損,如今神國盡去,他雖有罡煞之力,卻也擋不住王奇的神意攻殺。
下一刻,那少年山挾山海之勢從天而降!
窮途末路,蘇長生慘笑一聲,沒想到自己一時之念,竟招來如此劫數,他怒目喝道︰「你到底是誰?!」他實在想不明白,眼前之人怎會有如此神通,如此造化,三大外相,兩件高品靈器,一個煉氣士啊!這怎麼可能?!!
轟——
山海壓下,靈器殺身,蘇長生被斬當場,死不瞑目。
一股清涼如大河決堤,涌進青銅鏡中,翠意濃濃,華光滿盛,繼而演化玄妙,一片綠葉終于現出!
王奇伸手抓住鎮魂幡,微一抖動,萬千魔魂身化黑霧,投入其中。
「鰲征見過持主。」金鰲俯首,心中震驚萬分︰這到底是什麼人啊,竟然有三個外相,簡直是不可思議,縱觀他修行數千載,還沒見過這等人物呢。
王奇手握煉妖幡,注視其上,過了許久才說道︰「鰲征,你可願拜我為主。」器靈亦要認主,才可法力相通,發揮出最大威力,若只是得其認可,僅有使用權罷了,關鍵時候反水也說不定呢,人心難測,這器靈也說不準。
金鰲抬起龍首︰「娘娘交代下來,讓老夫輔叢于你,但有一言,需先說在前面。」
「講!」
「鬼道仙行,亦有道劫,若我渡得六次雷劫,于死向生,少主可願放我自由?」鰲征目光深邃,緩緩說道。
王奇輕笑道︰「煉妖幡講的是收天下之妖,養幡中之靈,若無資糧,你又如何上行?」他剛才翻看御靈金章,也明了此幡之道,這金鰲想的倒是美,自己收妖養它,待它成道一走了之,哪有這般好事。
「少主莫急,小仙雖然已過四次雷劫,但越到後面,劫難越重,最後的紫霄雷劫更是要到九重罡風之上,以少主如今的修為,還差之甚遠。」說到此處,金鰲突然提高聲音,震震而言︰「假若少主將來未成金仙之境,何敢以金仙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