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是不可能把軍隊調回來的,只要他敢把軍隊調回來,地方上立馬就會亂套了,到時候星星之火可成燎原之勢,那時候會更麻煩,還不如這樣呢,最多也就敢在京城周邊搞點事情。
當然了,風險還是很大的,一旦出了問題,群龍無首之下這些布置也都會瞬間瓦解。
看到呂芳焦急的樣子,朱厚熜輕笑一聲道︰「弄回來干什麼,讓他們鬧就是了再怎麼鬧也翻不了天,但如果都調回來可就不一樣了,到時候可就真的反了天了,這樣挺好的,隨便他們鬧,看他們鬧出什麼花來。」
還是手里的籌碼不夠啊,要是籌碼足夠他就可以直接掀桌子了,到時候誰怕誰啊,再鬧騰就都換掉。
不過話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沒見王陽明的消息,這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雖然說給他三年的時間,但是這時候怎麼著也該露個頭吧?
不過也無所謂了他本來也沒打算讓王陽明訓練多少軍隊出來,他那批人主要是作為基層管理者的,也就是直接作為公務員和基層軍官培養的,王陽明要真在這時候殺回來,那批兵死了傷了他心疼還來不及呢。
「但是京城的防備是否太過薄弱,起碼也要先調一個軍回來拱衛京都吧,否則很容易被人鑽了空子的。」呂芳還是擔心,現在的京城跟個紙殼子一樣,當然讓人擔心了,京城里不是一點軍隊都沒有了,但這是拱衛皇宮拱衛陛下的,更多的像是一個榮譽性質的,戰力有多少大家心知肚明,陛下對他們也沒有過多的苛責,所以呂芳根本不指望。
陛下進行軍隊改制,一個軍有兩萬多人,這已經是最低要求了,但是調回來起碼有個保障啊,這一點都沒有就很過分啊。
「算了吧,外面的軍隊本來就不夠用的,就不抽調回來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里是京城,哪里有那麼容易出亂子,有問題就解決問題,不要慌張,沒發生的事情沒必要太過擔心,國家穩定了,朕才能將心思放在該放的地方。」
他知道呂芳是好意,只是他會告訴呂芳,錦衣衛的人早就準備好待命了麼,不說多的,五千人還是弄得出來的,加上裝備壓制,不說固若金湯吧,但是沒個幾十倍的兵力,是很難拿得下來這京都的。
呂芳有些無奈,但陛下都這麼說了他也沒辦法,只好說道︰「那陛下打算怎麼辦,特別是兩淮鹽商抬高鹽價的事情,已經眼中影響百姓的生活了,現在一斤鹽已經賣一百文了,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啊,但是這東西還不像別的,百姓也必須要吃啊。」
「還能怎麼辦,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竟然還想學朕割韭菜,他們以為自己是誰啊,讓谷大用帶隊去揚州,東廠的人全都帶上,趁此機會徹底整頓揚州鹽務,朕還就不信了,是朕的刀子硬還是他們的嘴硬。」
朱厚熜眯著眼,這幫人要是不跳出來,一時半會朱厚熜還不想管,畢竟鹽商這種東西,只要做這個都是有背景的,勢力盤根錯節,其實不好動,算是一塊硬骨頭吧,朱厚熜也懶得管,畢竟鹽商雖然賺錢了,但是通過大小鹽販,百姓也算是有鹽吃了。
真要是全讓官府來搞,這還不知道得黑心到什麼地步,在對地方沒有這麼強的掌控力之前,朱厚熜是不想如此冒險的,等手握大權之後再啃這塊骨頭就是了。
但是沒想到這幫家伙如此不知死活,那就不要怪他了,現在事情這麼多,國家出于動蕩之中,可以說這幫家伙正出于人人自危之中,這時候動手,不說一勞永逸,起碼也能打個出其不意吧。
「陛下,這樣不好吧,東廠的人都走了,那京城內部怎麼辦?」呂芳都快瘋了,本來忍受就不夠,還要往外調,確實,將谷大用調到揚州可能能解決問題,但是然後呢,家不要啦?
「叫嚴嵩接手五城兵馬司,又不是沒人用,還能是吃干飯的不成,嚴嵩會做好的,京城的穩定你不用擔心,谷大用走了它照樣亂不了。」朱厚熜干了個白眼,沒想到谷大用還成了定海神針了,不過也是,東廠四處抓人,谷大用在的話,確實有些人的顧及要多一點哈。
「這,這樣也不是不行,那主子還有什麼吩咐麼?」呂芳欲哭無淚,行吧行吧,您說什麼就是沒事,本來還想弄點部隊回來拱衛京都,沒想到人沒弄回來,反倒是還搭進去一波,陛下是要徹底的將北京城變成一座空城啊。
「吩咐各地加強防備,有什麼流言蜚語起義什麼的,要及時壓下,星星之火好滅,要是後才能為燎原之勢就得花費更多的精力去解決他,還有啊,讓谷大用盡快出發,另外讓他出發前進宮一趟,朕要交代他一些事。」
目前朱厚熜就是采用強壓政策,不管你有什麼預謀,只要趕露頭那就見一個殺一個,殺到不敢露頭為止,雖然這不是最好的方法,但這是做有效的辦法,只要等戚景通那邊大勝的消息傳來,一切反對的聲音,躁動的心都會放下,到時候才是他慢慢清算的時候。
「諾。」呂芳還是蠻無奈的,陛下太過自信了,但是他要想更多的事情,谷公公一旦去了,能不能解決暫時不好說,起碼短時間是回不來了,揚州那邊真的是錯綜復雜,事情不是那麼好解決的,而五城兵馬司,不說酒囊飯袋也差不多了,他實在是不放心啊。
朱厚熜手指輕點,都到這個份上了,就算他怕玩月兌了也不行了,而且已經到了這份上了,該暴露的那就一次性暴露出來算了,越是顯示自己的虛弱,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餓狼才會迫不及待的上來咬你一口。
一旦顯露出自己的強大,所能看到的只有萬邦來朝,怎麼說呢,不能說這樣不好吧,畢竟自古以來幾乎所有的皇帝都希望達成這最高成就,甚至為了這個,不惜回饋以重禮來顯示自己天朝上國的威儀。
只不過朱厚熜感覺完全沒必要,只有自己得了好處才是實實在在的,他是一個很務實的人,與其被虛情假意的納貢,不如實實在在的打服氣,到時候對方也老實了,自己也舒坦了。
這些地主鄉紳也是,與其讓他們虛情假意的拜服,不如展露出虛弱的一面,讓所有不老實的人都顯露出來,大家正面的踫上一踫。
谷大用最近也忙得很,京城及其周邊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負責的,但凡有著流言蜚語,不得他來處理嘛,還有之前陛下查出來的一大批官員,全都是他來審訊關押以及抄家的很忙的啦。
不過他也挺享受這種感覺的,只要在陛下的規矩內辦事,那是真的爽啊,抄家抄到手軟,詔獄都快關不下了,陛下也不殺,全抓起來,雖然具體不知道這些人會被送往何地以及干什麼,但是目測應該不會特別痛快,具體的參考毛紀毛大人就知道了,現在毛大人還在街角討飯呢。
陛下說了,不許別人救濟,但是沒說不讓人報仇啊,能做到這個位置的,不可能都是善果的,肯定也是有仇家的,反正毛大人的日子可不好過啊,三天兩頭的有人找茬就這個趨勢,谷大用感覺都活不了多久。
但是偏偏陛下又不讓他死,陛下不讓他死,那誰敢讓他死呢?
京城這邊雜七雜八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在處理的,走路都是帶風的,要多囂張有多囂張,可以說是風光無限了,雖然沒有當初劉瑾那種權傾朝野的感覺,但是基本也不差了,誰看到他不是繞著走啊。
只要他皺皺眉頭,整個京城地界都得抖上三抖,當然了,囂張歸囂張,這也要記住這股權利是誰賦予的,他對自己的認知一向非常清晰,從來不敢逾越,他只做陛下交代他做的事情,在這個範圍內他可以隨意的囂張,但是職責範圍之外的事情,他一向不敢放肆。
只不過嘛,目前來說,他的職責有點多,寬泛的說,只要是大明朝境內的大多數事情,特別是京城周邊的事情,他都能管。
今天听到陛下召見的消息,他立馬就跑過來了,要知道,陛下找他,一般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交代,特別是這段特殊時期,他的職責很重,但是這種情況下,陛下依然找他了,說明事情很重要。
「你來啦。」
「奴婢叩見陛下,陛下萬年。」谷大用雖然現在大權在握,但還是如同以前一樣,他對陛下的態度從未改變。
「嗯,起來吧,知道朕找你什麼事情麼?」朱厚熜微微點頭,不得不說,谷大用真的是識時務,這樣的人怎麼會讓人不喜歡呢,特別是辦事能力也好,能夠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听呂公公說是兩淮鹽務的事情?」來的時候听呂芳說了,這確實得讓他去跑一趟,那些鹽商可不好說話啊,一般人去根本鎮不住他們,但他谷大用是誰,只要讓他去,保管給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對,總有人給朕使絆子,你這次過去不要心慈手軟,誰敢不听話,那就打到他听話,打不服那就換一批人,朕不相信鹽商都那麼團結,但是朕對你有一個要求,全國鹽價不能崩盤,你要把鹽價穩住,明白麼?」
這種民生問題,朱厚熜不想擴大化,畢竟老百姓都不容易,他們只是盡力的活著而已,要是這些人炒茶葉什麼的,朱厚熜根本不會管他們,畢竟這算是奢侈品了,又不會賺老百姓的錢,屬于可吃可不吃的東西,但是鹽不行啊,這些家伙純粹是找死。
「諾,請陛下放心,奴婢一定穩住全國鹽價,不會讓陛下失望的。」不就是鹽商麼,別人怕他們,但是他谷大用可不怕,只要陛下一聲令下,刀山火海他都敢去。
「嗯,去找楊慎領點好東西去,把你的人全帶出去,揚州那邊情況比較復雜,你見機行事,必要之時究竟調動周圍的部隊。」
接下來的話朱厚熜沒有說,意思不言而喻,實在不行咱就掀桌子,不要怕,你直管去做,朕永遠站在你身後。
「諾。」谷大用沒有問自己走後京城是否空虛什麼的,陛下自然會考慮到的,他永遠不會去詢問陛下還有什麼底牌,做好陛下交代的事情比什麼都重要。
「行了,就這樣吧,你先去準備吧,京城這邊的事情你暫時就不用管了。」朱厚熜微微點頭,谷大用辦事他還是比較放心的,用什麼方法他不管,反正這段時間那些家伙不能再鬧騰。
谷大用走後朱厚熜又把嚴嵩叫過來說了一聲,雖然東廠的人都走了,但是這京城可不能亂,起碼現在不能亂,不過也差不多了,谷大用都走了,京城已經算是空虛到極致了,因為剩下的部隊是拱京都的,不可能調走。
如果想要搞什麼小動作,等谷大用走後,絕對是最合適的時間,
和谷大用不同,嚴嵩則是一臉苦意,這家伙絕對是被楊慎給帶壞了,以前絕對是任勞任怨的好同志,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不過雖然說歸說,但是該干的事情還是要干的,不就一個五城兵馬司麼,小意思,京城里的那些家伙其實也老師了,試探了這麼多次,哪次不是吃了大虧。
短時間內嚴嵩相信自己還是鎮得住的,但是京城的防御確實薄弱,恐怕時間長了他也就鎮不住了,不過陛下應該也知道這麼個情況,就看陛下是什麼想法了。
從他在地宮內所見所聞來看,陛下應該是想坑人,至于想坑誰那就不好說了,陛下的心都是黑的,反正從陛下登基之後干的幾件大事來看,陛下不可能做虧本的買賣,所以這次就是不知道誰這麼好運氣會被坑了。
《日月風華》
對于這些人,嚴嵩深表同情,確實也挺可憐的,錢沒了,官沒了,現在命也快沒了,想想都讓人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