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一，京城貢院，夜晚降臨陸陸續續就有小廝來這兒聚集，明天一早就要張榜了，大戶人家多是讓小廝提前來佔位，好早早看清楚自家爺兒科考的成績。
太傅府陶老也讓人留心，駱聞謙和王雅杰就不用去現場跟人擠了，就算想親眼看看情況，也可以等人流分散後。
陳秀顏跟鄉試那次一般準備好了喜錢和茶點，就等著報喜人上門。
三月十二，早飯後陶老等人都沒有出門，駱聞謙坦然等著，最緊張的莫過于王雅杰了。
「子清哥，你說什麼時辰會來報喜啊，人家知道你現在住在太傅府嗎？」王雅杰說完就站起身，「不成，我還是去前院等著。」
「你著什麼急啊。」陶老賞了個白眼，「有那時間還不如去後院讀書呢。」
「師傅，就急這麼一時半會兒的了。」王雅杰嘀咕反駁道，以前是不敢的，但現在他可能是見識過駱聞謙懟陶老的場景，他也跟著飄了。
「到底是誰急啊。」陶老吹胡子瞪眼道，「好的不學學壞的，你跟你師兄學頂嘴做什麼，人家都有媳婦了，你有嗎？好的地方學一學。」
「等這次回去我娘就會為我張羅了。」王雅杰微微紅著臉說道，「上次我爹來信說，今年他能擢升，會為我說個好媳婦。」
「出息。」陶老笑罵道。
「老爺，老爺，大喜，大喜啊。」陶管家從前院直接跑過來的，一邊跑一邊高聲報喜。
陶老被喊得驚喜得瞪大了眼，不過隨即舒舒坦坦又躺回椅子上，瞟了駱聞謙一眼，得，當事人比自己還淡定，神情一絲沒變，這就是自信啊。
「知道自己能得會元。」陶老還是不受控制的微微咧了嘴角。
「這怎麼能知道呢？不過能上榜是心里有底的。」駱聞謙站起身，逗了逗長衫衣擺，然後牽起陳秀顏的手，「娘子，我們去前頭看看。」
「德性。」陶老氣笑了，然後趕在駱聞謙之前率先出了堂屋，往前院去了。
王雅杰還在屋里呆愣，他還沒反應過來，得會元了？而且不是說不急，怎麼現在全跑了就留他一人兒，「嘿，等等我呀。」
來報喜的人本來還不當回事，等尋到住址發現是太傅府的時候人都呆住了，誰讓駱聞謙填寫的時候寫的是崇文坊芳華街東起第二家。
誰家自報家門會這麼寫的，特別是住在京城的全是什麼府，什麼宅的，所以雖然春闈的第一名是駱聞謙，但因為名字不是家喻戶曉，一看就不是京城人，更何況會元再稀奇，京城三年就能出一個，見多了也就平淡了，更多衙役選擇去高中的大戶人家報喜，賞錢也多。
如果旁人知曉會元是住在太傅府，得後悔沒搶著來報喜了吧。
前來報喜的順天府衙役臉上堆滿笑容，站在太傅府大門外恭敬等著，沒一會兒就看到陶太傅率先大步流星的走來。
「太傅大人，恭喜恭喜，貴府的聞謙少爺高中會元。」衙役拿出捷報高聲恭賀。
「老陶啊，給這位小哥拿些茶水錢。」陶老說完陶管家就塞了個荷包給衙役，然後把陳秀顏一早準備的喜錢分給在門外街上好奇探頭的行人。
「還算爭氣，明日開始帶你出門見人。」陶老看著駱聞謙臉上全是滿意，等看到後頭跑來的王雅杰也不忘帶上，「你這傻小子明日開始也跟著我們一起出去，多認認人，你還年輕，三年後只要能中進士，以後的路也平順了。」
「多謝師傅。」王雅杰說完就給駱聞謙道謝，還不忘拿過捷報仔細研讀。
太傅府的小廝也來的很快，幾乎是捷報到後半刻鐘，氣喘吁吁的回到府中，喝了一碗水後就去後院報信了。
「老爺，聞謙少爺是會元。」小廝高興道。
「雅杰少爺還年輕，下回一定能榜上有名。」小廝不忘安慰王雅杰。
「小的還抄錄了一份名單回來。」
「去領賞錢。」陶老拿過抄錄的名單大氣道。
「嗯，鎮國公府總算有能支撐門庭的人了。」陶老見到排在第三的陶謙澤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些日子陳秀顏總算已經理清陶老的家庭成員了，陶老自己雖然沒有成家，但有兄弟姐妹，不過目前尚在人世的卻是沒有了，現任鎮國公是陶老大哥的兒子，是他的親佷子；陶老還有一位妹妹，嫁的是上一任鄭國公，現在的鄭國公是陶老的親外甥。
陳秀顏都覺得有些搞腦子，不過只能說京城關系網復雜啊，往上數一數可能都沾親帶故。
「佑謹好厲害，考了第二呢，跟鄉試的時候一樣的排名。」王雅杰站在陶老身後正探頭看名單，「咱們沂江縣這次可出名了，會試第一、第二全在我們縣。」
「誒，懷遠兄也考上了。」王雅杰看到晏安排在第十五名，高興地手舞足蹈。
也就這麼幾個是認識的，其余榜上的名字全是陌生的，但從姓氏能看出幾個出處，例如袁姓，大駙馬袁崇明的袁家，袁家還是平陽侯府。
「好了，準備準備，該有客上門了，之前把人拒之門外，這次都得歡迎，我這身老骨頭可要累壞了。」陶老說完瞥了瞥駱聞謙。
「辛苦師傅了。」駱聞謙起身行禮。
「也就用得到我的時候才這樣。」陶老話雖這麼說，但唇角勾起的弧度可見他內心的愉悅。
「也勞娘子費心了。」駱聞謙看著陳秀顏的眼神都能勾絲了。
果不其然之後就是全程站著，全程笑著，全程行禮回禮，不知道迎來送走多少人了，陳秀顏臉都僵了，腿也有些泛軟，從沒這麼期盼天黑的到來。
等夕陽西沉，陳秀顏一行人總算吃上熱乎飯菜了，吃飽後陳秀顏去統計了今日的賀禮，並列了清單。
這次收到的禮物跟鄉試的比起來精致貴重了不少，幾乎全是看了陶老的面，當然也有看陳秀顏面的，像榮國公府和元府送來的賀禮里頭女子用的佔了大半。
陳秀顏統計好清單送去讓陶老過目。
「不用給我看，全是給你們的。」陶老的大氣讓陳秀顏一天的疲憊都消散了，再辛苦又如何，收進來的可是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