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屏息,樓梯周圍一時間靜得可怕。門口傳來了門房的哼哼,似乎又睡著了。
「需要我佔卜一下嗎?雖然我不是真正的‘佔卜家’,但我的佔卜成功率很高。」格蘭丁出聲。
其實不需要佔卜,他的靈性就已經傳來了輕微的刺痛感,這說明閣樓上確實有危險。
「不需要,無論它是否安全,我們總要去確認,所以接下來的行動請大家小心。格蘭丁,我們換個位置,你站到中間來。」
作為值夜者,他有義務去確認危險。而作為隊伍中序列最高的非凡者和隊長,他理所當然的得走在最前面,這是他身為隊長的責任。
格蘭丁卻攔住了他︰
「還是我走在前面吧,如果真的有危險,至少你還可以救我。」
‘怪物’序列帶來的高感知讓他對危險格外敏感。特別是涉及到自身的危險,他的直覺會更加強烈。加上自己還有些不能說的底牌,讓他在最前端才能最大化發揮自己的作用。
所以他認為自己才是先鋒的最佳人選。
至于艾爾,他有豐富的經驗,在面對突發狀況時可以更好的幫助小隊,讓他從中策應更加合理。
「那麼你小心些。」
艾爾也沒有堅持,他想了下就同意了。
三人開始沿著之字形樓梯往上走。
他們盡量靠著內側減少動靜,而且這樣爬樓梯也更加安全些。因為樓梯的木板已經腐朽不堪,格蘭丁踩著地板甚至覺得自己踩在了松軟的砂石上。
這大概也是門房的陰謀,也許他正等著某個倒霉蛋踩壞樓梯好三倍賠償呢。
緩慢的移動中他們來到二樓。
格蘭丁的心髒開始像預熱的發動機一樣緩緩加速,精神也高度集中。等到達第三層的閣樓時,他已經完全進入了戰斗狀態。
斜頂的閣樓總體高度很低,格蘭丁認為自己只要稍微用力一跳,腦袋就會撞到房頂。
前半段的閣樓堆滿了雜物。雜物中間被人開闢出一條小道,它一直連通到閣樓後半段的一扇門前。
三人都拿出槍,在所有人都做好準備後,格蘭丁的手指搭上了門把手,但他的直覺並沒有做出預警。
于是他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 噠。」
門被打開,房間里靜悄悄。
這里的居住環境比一樓好上不少。他們現在站立的位置即是客廳也是廚房,空氣中還殘留著一些豌豆肉湯的味道。旁邊似乎是一個獨立的盥洗室,更內側則是個臥室。
門後衣帽架上放著女士帽子和淺灰色外套。
房間整潔,有些陽光透過斜頂的提拉式窗戶照進來,讓房間顯得不那麼昏暗。
一切都很正常。
「吱嘎。」
最後走進來的洛絡塔隨手關門,這關門的聲音卻讓格蘭丁一個激靈。
「別!」
他低聲喝止,反手一把拉住房門,並把它開到最大。就這樣他還覺得不保險,于是干脆抽出靴子里的三稜刺,把它當楔子卡在房門和地板中間。
洛絡塔看著格蘭丁,腦袋疑惑地歪了歪。
她關門是出于職業習慣——不讓嫌疑犯逃跑。
而格蘭丁讓門敞開著,卻是因為他看過恐怖片。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里正常得有點不正常。
「我的直覺。」
格蘭丁沒有過多解釋,好在他長久以來建立的良好信用讓隊友都很信任他。
客廳和盥洗室可以一眼望到底,所以他們最後把目光都投向了臥室。
仍是格蘭丁開門,他的靈性還是很安靜。
臥室門沒上鎖,他把銅把手一轉,房門就打開了。
床,衣櫥,落地鏡和書桌,以及椅子上的一個人!
一個穿綠色居家長裙的女人背對著他們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
「女士,請把雙手舉到我能看見的位置,然後慢慢轉過來。」
艾爾越過格蘭丁,他握著左輪,槍口對著女士的頭顱。
「女士,請不要讓我重復第三遍。」
背對著他們的女人一動不動。
格蘭丁開啟了靈視,他的視線里,女人身上沒有靈光,她已經死了。
「她死了。」
常年和死人打交道的洛絡塔也在差不多相同的時間做出了一樣的判斷。
她收起槍,戴上白色的手套,準備近距離查看。
「小心!」
當洛絡塔的手即將觸踫到尸體時,格蘭丁突然汗毛直豎,他胸前位置的溫度極速升高,強烈的恐懼讓他的呼喊出現了顫音。
一瞬間,他幾乎本能般地伸手扯住洛絡塔的後領,帶著她往房門口退去。
剛剛還毫無動靜的尸體身上忽然出現了灰色靈光,里面還摻雜著極為混亂的黑和瘋狂的紅,各色的靈光在迅速向內坍縮!
格蘭丁忍著刺疼看了最後一眼,尸體已經像氣球一樣膨脹開來,不用靈視也能看到的血色光芒穿過女人的皮膚開始照射整個臥室。最先被光照到的桌子,邊角已經長出了恐怖的肉芽。
這是個陷阱!
格蘭丁迅速丟出‘沉眠符咒’口誦啟動語︰
「沉眠!」
艾爾也配合地使用‘夢魘’能力,但這種種努力只是讓尸體皮膚中透出的光線停頓了一秒!
還沒等他想更多,異化的速度陡然加快,整個臥室已經成了一個血肉魔窟。
「跑!」
艾爾把臥室房門扯下,遮擋住光線的直射。但下一刻他就不得不放手,因為房門已經變成了一團血肉組成的碎塊。
但好在有這一下阻擋,他們已經退到了客廳。
危機關頭中格蘭丁燃燒靈性,讓意識月兌離了軀殼。在思維的無限加速中,時間都仿佛停滯了。
他開始理性地站在第三視角思考問題。
從臥室到門口大概有10步遠,沖出房間後還要面對狹小的走廊。
但他的左側是提拉式的窗戶,窗戶的質量應該擋不住他的縱身一撞。只要破窗而出,三層的高度對現在的他來說只是小意思。
這才是最佳的逃生路線!
做好決定後,格蘭丁俯身讓意識再次接管身體。
「跟我……」
但就在他帶頭沖向窗戶時,一種對危險的直覺讓他用腳在牆面一蹬,反而向門口彈去。
轉身過程中,他把左輪像飛鏢一樣擲向玻璃窗。玻璃應聲而碎,但還沒等左輪歡呼自由,一團黑色的火焰突兀地出現在槍身上,在發現沒有生命可供它燃燒後,它又迅速熄滅。
格蘭丁暗罵一聲,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