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歡迎格蘭丁的到來,洛絡塔決定帶全體成員出去吃一頓大餐。
「不需要留人在這里看守嗎?」
格蘭丁提著輕了一半的行李箱問道。
「沒關系。」
正在穿外套的洛絡塔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
「從傍晚開始,這里就變得不再適合人類生存。等到黑夜完全降臨,墓園更是會無差別攻擊所有活物,只有留下烙印的我除外。」
這個墓園听起來像是一個大號的查尼斯門,但作用原理肯定不一樣。
格蘭丁在心里揣測著。
雖然洛絡塔說得滿不在乎,但他們還是待在馬車里,停留在墓園外,等太陽完全下山後才離開了這里。
駕車的仍然是米爾頓。
他們找了一家當地有名的餐館,吃了一頓海鮮大餐。恩馬特紅醬煮海鮮和恩馬特蝦仁調味飯給格蘭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種酸甜的口味讓人胃口大開。可憐的是,整個公司的人加起來,連一張餐桌都沒坐滿。
聚會結束後大家各自散去,洛絡塔坐在馬車前室,手里握著韁繩︰
「我得回去當‘守墓人’了,你找到住處了嗎?」
「還沒有,我準備先找個旅館住下,等明天再看看有沒有房屋出租。」
其實格蘭丁的想法是直接買一棟屬于自己的房子,而不是租房居住。
唉,看來買房這種習慣已經刻在我的基因里了。
他看著洛絡塔用火柴點燃了掛在馬車上的煤油燈。
恩馬特市和貝克蘭德完全不同,掛在夜空的緋月在這里沒有被淡黃的霧氣阻隔,月光明亮而清晰。
他看著洛絡塔揚起馬鞭,「和你做了這麼久隊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駕駛馬車。」
洛絡塔略顯得意,她驅使著馬匹走了兩步︰
「這有什麼稀奇的,稍微嘗試一下就學會了。來這里之前,我也是個門外漢。」
「而且只要離開市區,路上根本沒幾個人,不用擔心撞到誰。」
「明天見!」
她甩動馬鞭。
「啪!」
「嘶——」
馬蹄翻飛,馬車開始快速向前。那掛在車廂邊上,劇烈搖晃的煤油燈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這是一個暴走族啊,願女神庇佑路人。」
格蘭丁在胸口連畫,描繪出緋紅之月的形狀
南區,‘槍炮與朗齊’酒館。
酒館里生意火爆,但吧台位置只坐著布爾凱索。
「你怎麼又回來了?」
老弗瑞躺在吧台後面的安樂椅上,此時酒館里多了幾個酒保,所以他只需要輕松地待在吧台,等著收錢就行。
「我記得你這里還提供住宿。」格蘭丁坐下,手搭著台面,「我需要一間客房。」
「老大!你又回來了?」肌肉虯結的布爾凱索興奮地擠了過來。
格蘭丁對著壯漢點了點頭。
「二樓,樓梯口的左側第一間。記得別在房間里放什麼貴重的東西,丟了概不負責。別上三樓,那是我的私人房間。」老弗瑞嘴里叼著卷煙,從鑰匙圈里摘了一把鑰匙下來。
他把鑰匙丟給格蘭丁︰
「要喝什麼酒?」
「只要開始工作,我就不會沾染酒精,請給我一杯檸檬水。不過你可以把珍藏的金朗齊拿出來了,明天我想喝免費的朗齊。」
格蘭丁接過鑰匙,自信道。
這種委托對他來說很輕松,畢竟他和一般的偵探不同,他有來自超凡的神秘力量。
老弗瑞呆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呵。小子你的口氣倒是挺大的,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格蘭丁提起行李箱,繞過吧台後面的隔斷,在踏上樓梯前,他轉過身來道︰
「布爾凱索,等會兒我需要你幫個忙,請先在這兒等一會。」
「好的,老大。」布爾凱索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等格蘭丁再次下樓時,他已經換了一身服裝。白色的亞麻長衫,藍色的寬松長褲,腰間纏著紅色的攔腰布,這是一副標準的水手打扮。
他的嘴邊和臉頰上是一圈黑色的絡腮胡,一眼看去,就給人一種粗獷狂野的味道。
暴露在外的皮膚則是深棕色。
當他下樓,拿起吧台上那杯檸檬水時,老弗瑞明顯愣住了。
「老大?」布爾凱索略微遲疑地問道。
「是我。」格蘭丁倚靠在吧台上,再次開口時連聲音也變得粗渾,「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不清楚,就是一種感覺。」
布爾凱索模了模自己有些反光的腦袋。
「我現在有些相信你今天就能搞定這件事情了。」老弗瑞驚奇地湊了過來,「你該不會是特工吧?就是那個什麼,唔,‘軍情九處’?」
說到最後,連他自己也‘哼哧、哼哧’地笑了。
哪會有特工這麼閑,就為了賺他每天一杯的金朗齊?
「老大,你有什麼活兒要給我?」布爾凱索手里抓著木制酒杯,語氣有些熱切。
「我想請你去‘火槍與烈朗齊’酒館喝酒。」
格蘭丁一邊說一邊在心里完善自己的計劃。
「那地方?在這里喝不好嗎?」布爾凱索眼神里透著鄙夷,「那兒的酒水都能淡出鳥來。」
「蠢貨!是讓你真的去喝酒嗎?你得去動拳頭!」經驗更老到的弗瑞從吧台後面伸出手,想拍布爾凱索 亮的腦瓜。
不過布爾凱索太高,他沒能得逞,最後只好改為重重拍打一下他的肩膀。
「沒錯。他們中午既然派‘血手蒙奇’來砸場子,我們晚上當然要去‘問候’一番,這很合理。你鬧出的動靜越大,我越容易得手。」
格蘭丁戴上水手頭巾,補充說明道。
他又拿出一頂棕色的假發,給布爾凱索戴上。接著藥膏一抹,這位壯漢臉上那標志性的刀疤也消失不見了。
這些都是羅伊娜提供的變裝道具。
「這活兒我可擅長了!」布爾凱索眼楮一亮,他決定在老大面前好好展現自己的才藝。
「不過他一個人是不是太危險了,杜克那個家伙在酒館里豢養了不少打手。」
老弗瑞思考著問題,一時沒注意,卷煙的煙灰掉在他手上,讓他一陣齜牙咧嘴。
「我能打十個!」
布爾凱索亮出了自己的肌肉,在他做擴胸動作時,他的短衫幾乎要爆裂開來。
不過格蘭丁沒有听他吹噓,而是看向了他的頭頂。布爾凱索強烈的意願,讓他的頭頂出現了橙色光團。
這表明布爾凱索‘打十個’的未來很有可能實現。
「這個當然不是問題。」格蘭丁從褲子口袋中拿出‘命運符咒’。
「叮——」
金幣模樣的符咒被他彈起︰
「我,以我的名義,賜予布爾凱索足夠的運氣。」
布爾凱索頭頂橙色的光團驟然轉為深紅。
「老大,這是什麼巫術嗎?」
‘霸王’困惑不解,他把自己的全身都模了一遍,沒感覺出有什麼不同。
「這是我的個人習慣。你可以把它當做戰前動員,或者是一個祝福。」
格蘭丁單手把微微焦黑的‘命運符咒’接住,另一只手有力地凌空一握。
命運已定。
他眼前有黑灰飄過,一片不規則的晶瑩薄片出現在黑湖上。
「讓我們出發吧。」
‘火槍與烈朗齊’酒館。
這家酒館與老弗瑞的相比要大整整一圈。一樓是酒館,二樓是賭場,這里甚至還做著皮肉生意。
昏黃曖昧的燈光與酒精更是刺激著人們的原始。
格蘭丁沒在一樓找到杜克,于是他點了一杯啤酒,安靜地找了個靠近樓梯口的位置坐下。
布爾凱索並沒有和格蘭丁一起行動而是坐在酒館的另一端,他開始找茬。
酒水的質量、服務的態度,甚至連椅子上的污垢都被他嫌棄了一遍。在徹底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後,他走到擂台中央,開始挑戰在場所有能站著的酒客︰
「你們都是一群軟蛋!不服的就上來教訓我!」
布爾凱索站在那兒,用手指挨個點著︰
「你、你,還有你,出門的時候沒帶上你們的**嗎?」
群嘲效果太好,以至于當場就有七八個人跳上擂台。
布爾凱索怪叫一聲,順勢和他們打作一團。
「嘩啦!」
攔住擂台的邊繩突然斷裂,于是搏斗不再局限于擂台中,他們開始往酒館的其它位置移動。
一個壯碩的水手剛剛向布爾凱索遞出拳頭,腳下卻踩到了酒瓶。他翻滾著,撞倒了另一個參與圍攻的人。
于是騷亂開始擴大。
那些站在酒館各個角落的打手很快就注意到了這種騷亂。他們從四面八方向混戰中的人圍去。
在一個滿臉狠戾,拎著酒瓶的打手經過自己身邊時,裝作普通酒客的格蘭丁伸出了腳。
眼楮盯著前方的打手一個不察,被狠狠地絆倒。他的腦袋磕在桌角,一聲沒吭就昏死過去。
「啪!」
而他手里的空酒瓶卻軟綿綿地砸在一個酒鬼背上。
「哪個狗**的,居然敢打老子?」
正在看熱鬧的酒鬼回身就是一個擺拳,砸在身後另一個人的臉上。
「你他*的。」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頭的人也是個狠茬子,他抓起條凳就往前砸!
「哎呦!」
「我*!」
已經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總之越來越多的酒鬼們開始加入這場狂歡。
酒瓶、椅子、桌子,任何能拿起來的東西都成了武器。
大亂斗開始了。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憤怒的吼叫從樓梯處傳來,坐在酒桌邊的格蘭丁眼楮微眯。
金發、禿頂、山羊胡,這位就是正主!
杜克帶著幾個打手從二樓走了下來。
「好啊,居然敢在這里鬧事,都給我上!鬧事的通通丟出去!你們兩個待在我身邊。」
此時所有人都在盯著混戰中的人群,沒人注意到從側後方接近的格蘭丁。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杜克旁邊,一把抓住了這個干瘦老頭兒的肩膀。
「嘔~」
杜克被嚇了一跳,他身體一縮,月兌離了格蘭丁的嘔吐範圍,厭惡道︰
「別讓這個醉鬼弄髒這里的地板!把他趕出去!」
他身邊的打手開始卷起衣袖。
「我還能喝再、再給我來一杯烈朗齊!」
格蘭丁搖搖晃晃地沖著吧台招了招手,又踉踉蹌蹌地坐回酒桌邊。
「啪!」
兩張5蘇勒的紙幣被他拍在桌上。
剛把袖子卷起來的打手,又轉頭看向自己的老板。
「還愣著干什麼?再給這位客人上一杯烈朗齊!」
老杜克一腳踹在打手小腿上,吩咐道。
當酒保把烈朗齊送來後,這個角落就再也無人關注。
格蘭丁佯裝醉酒,趴在桌上,他的手里捏著一根從老杜克肩膀上拿到的頭發︰
「這就是來自超凡的神秘力量」
他說完就墜入了夢境。
夢境的世界破碎而扭曲,一些大塊的碎片逐漸糅合變成完整的畫面。
那是酒館的三樓,老杜克拿著弗瑞的進貨單,他挪開風景畫,打開保險箱,把進貨單放了進去。
保險箱的機械轉盤上顯示的數字是‘168’。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後,格蘭丁從夢境中醒來。他起身,扭動煤氣開關,關上了一盞安在牆上的煤氣燈。
這是個信號。在注意到燈火熄滅了一盞後,布爾凱索就機靈的開始悄悄向門口撤離。
他簡直成了最滑溜的 魚,靠近他的人不是莫名其妙摔倒,就是挨了其他人的拳頭,被扯入混戰中。
另一邊的格蘭丁則趁著守衛空虛,穿過二樓賭場,直接來到三樓。
他戴著手套,握住門把手,靈性沉靜又微微活躍。
‘我可以進入。’
這是來自直覺的判斷。
于是他立刻用精湛的開鎖技藝打開房門,進入老杜克的休息室中。房間內柔軟的地毯吸收了一切聲音,這反而更利于他行動。
借著走廊傳來的亮光,他來到風景畫前,把它往左撥開,露出了後面的保險箱。
在知道密碼後,保險箱就成了玩具。格蘭丁沒費什麼工夫就打開了它。
箱子里放著一些金榜和蘇勒, 這些他都沒有踫。里面還放著賬本,一疊單據被壓在賬本下面。
老弗瑞的進貨單,就在這疊單據里。
格蘭丁把單據‘嘩嘩’翻開,在找到目標後,他用老弗瑞的另一張進貨單替換了它。
這張新的進貨單里沒有‘蛇藤果’,只有‘蛇麻花’。蛇麻花是釀造啤酒的主要原料,也就是俗稱的啤酒花,用這種東西可不犯法。
「不過還真有遠洋貿易公司願意運輸黑麥啤酒?」
格蘭丁看著杜克單據上的供貨商︰
‘斯卡帕遠洋貿易公司。’
「沒有人會做賠本買賣,除非是在附近卸完貨的空船順道再拉一批貨來恩馬特港。」
「斯卡帕遠洋貿易公司在其它地方卸貨」
他腦海里瞬間就想到了走私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