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微微垂眸,看著陸始淵腳邊縮回地面的毒液,眼里的瞳孔似泛著微弱的波瀾,內心並不平靜。
沉默了片刻,她才緩緩道︰「你讓我更感興趣了……」
「哦?能得到邪神的青睞,我真是受寵若驚。」陸始淵輕笑道,他已經從窒息的痛苦之中緩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能控制這些屬于邪神的毒液,但這無疑讓他有了跟她抗衡的機會,再加上她不似作假的反應,現在的陸始淵又感到了希望。
「我會在把你煉化之後,弄清楚你身上的一切秘密。」
包括陸始淵為什麼能使用她的力量。
陸始淵雙眼一沉︰「那就來試試吧。」
邪神故技重施,毒液再度纏繞住陸始淵的雙腳,被他以最快的速度擺月兌掉,但一條觸手還是抽了上來。
他剛要躲閃,雙腳又被拉扯了一下,只得抬手硬抗。
!
陸始淵那條剛剛凝聚起來的毒液手臂直接被抽散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整個人就被觸手一圈又一圈的緊緊纏繞住,懸空抬了起來,不再讓他觸踫到任何毒液。
邪神的嘴角露出一絲勝券在握的笑意,神情嘲諷又不屑︰「現在的你,還有什麼手段?」
陸始淵艱難道︰「當然……有了……」
伴隨著他的話語,束縛住他的觸手竟是緩緩「融化」了,並不是真正融化了,而是移動到了陸始淵的身軀之上,重新凝聚成了不規則的手臂。
邪神終于變了臉色,形成這片空間的毒液跟她沒有直接觸踫,陸始淵能控制也就算了,這條觸手可是她手臂的延伸,他不僅能短暫影響,還能從她這里爭奪到掌控權?
這一刻,邪神的心底第一次對陸始淵生出了殺意,這樣的能力已經對她產生了威脅,天知道把他煉化之後,他會不會對自己產生什麼難以磨滅的影響?
陸始淵感受到了邪神氣息的變化,心下一凝,知道她現在對自己真的動了殺心。
這樣反而讓陸始淵松了口氣,徹底沒了負擔,贏了重獲自由,輸了也死的痛快,他還擔憂什麼?
陸始淵深吸一口氣,就見毒液順著他的腳蠕動向上,逐漸布滿了他的全身,把他的整個身軀都包裹在其中,只露出一張臉龐。
二人不再言語,直接踫撞在一起。彼此都失去了法力,自然只能用這種戰斗方式,肉搏!
實際上,這是陸始淵最擅長的戰斗之法,相比較神通千變萬化、身法鬼影迷蹤,拳拳到肉的貼身殺伐才是他最青睞的。
然而陸始淵並沒有佔據到多少上風,邪神的戰斗技巧並不及他,但是卻總能躲過他的攻擊,然後精確的反擊打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這身毒液盔甲,他早就潰敗了。
陸始淵不知時隔多久,再一次體會到了濃濃的無力之感,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時候,父親較量也是這般,同境界之下無論如何都難以戰勝。
看著面露急色,再度莽撞沖過來的陸始淵,邪神冷哼一聲,猛地轉身、踢腿,帶出一股勁風,對此刻的他們二人而言,已算是極其凌厲的攻勢,就要給予他最後一擊。
結果,這一腳重重踢在陸始淵胸口之上,他悶哼一聲,但卻伸出雙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腳踝,身上的毒液蠕動著,伸出無數細小的出手,包裹、吞噬住了她的這只玉足。
邪神一怔,直接就著陸始淵的胸膛一蹬,整個人騰身躍起,另一條腿就對著陸始淵的腦袋猛然踢了過去。
陸始淵抬手硬接這一擊,邪神雙腿呈剪刀狀緊緊閉攏,直接就要用腿果絞他,哪知他咬著牙,無視了她的動作,反而欺身壓了上來。
邪神失了平衡,只能倒立著用雙手支撐著自己,但陸始淵已然抓著她雙腳的腳踝壓了下來,逼迫著她雙腿彎曲,大腿抵在了她自己的胸口上。
這個姿勢堪稱極其屈辱,饒是邪神都是愣住了,然後猛地劇烈掙扎起來,聲音冰寒如同來自深淵︰「放開我!」
陸始淵一聲不吭,正拼盡全力試圖制住她,控制著毒液吞噬了她的雙手,確保她不能再用雙手反擊之後,這才敢松開暫時她的腳踝,迅速換了一個更容易控制她的姿態。
「想不到你還會感到羞恥?」陸始淵嘲諷道,發現她竟然會羞恥之後,就以此亂她心神。
邪神的情緒異常激動,寒聲道︰「我沒有這種情緒!」
陸始淵有些震驚,未曾料到她的反應會這樣的劇烈……
不知道能不能以此逼迫她,讓她跟自己立下血契,或者反而吞噬掉她?
這是唯二的選擇,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陸始淵不可能讓邪神答應放他離開什麼的,她同意與否,他都不會相信她真的信守承諾,哪怕立了血契都不安心,擔心她鑽什麼規則的空子。
唯有用血契徹底掌控她的性命,或者殺掉她,他才能夠真正逃出生天。
陸始淵繼續刺激她︰「明明之前就已經渾身赤果,那時候不知道羞恥,怎麼現在想起來了?」
到底是因為這個姿勢感到恥辱,還是被他染指了身軀……
這樣想著,陸始淵視線緩緩下落,就要給邪神最後一擊,但他在看到之後,整個人直接呆住了,險些讓她掙月兌出來。
重新加大掌控的力度,他才嗤笑道︰「倒是……干淨得很,邪神塑造身軀果然追求完美。」
他正欲觀察邪神的反應,再選擇接下來要道出什麼話,結果原本掙扎一刻不停的邪神忽然放棄了掙扎,雙腿都無力的耷拉下來,陸始淵現在甚至可以一只手掌握兩條腿,還偏著頭,緊緊抿著脣瓣。
陸始淵偏頭一看,呼吸頓時滯住了。
他看見了什麼?
邪神一雙眼眶泛著淡淡的桃紅之色,眼眸蘊著水光,無比濕潤。
她哭了……
陸始淵沒有一絲憐憫,反而愈發變本加厲︰「受不了?那就讓我對你立下血契,這樣我就放過你!」
這樣的小把戲,他怎麼可能上當?
哪知邪神聞言,眼眸驟然瞪大了起來,像是有些難以置信,然後渾身爆發出一股巨力,直接把陸始淵掀翻了,壓在了他的身上。
陸始淵瞳孔震顫,仿佛預見了自己的死亡。
絕境之下,他如同邪神一樣也要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女人低,張嘴重重咬上了他的脣,一滴滾燙的液體滴落在他的臉頰上!
陸始淵被滴落在臉上的眼淚燙了一下,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直接呆住,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一股匪夷所思之感。
就仿佛……女人方才的反應並非是偽裝出來的,而是真心實意,真的因為他的羞辱感到了難過與傷心。
這怎麼可能?如果她真有所謂的廉恥之心,還如此之重,一開始又怎麼會以那般姿態現身?
還是……她只是接受不了被「他」羞辱?
這個想法太過駭然,陸始淵被驚得回過了神。
開什麼玩笑,難道真的相信這個怪物喜歡自己?她確實喜歡自己,只不過是喜歡他的「味道」罷了。
這樣想著,陸始淵恢復了冷靜,悄然控制著毒液就要再度束縛住邪神。
邪神察覺到了他的舉動,不知為何內心愈發委屈,牙齒咬合的力度頓時加重了,像是要從陸始淵的嘴上生生撕下一塊肉來。
陸始淵只覺得邪神的真正目的暴露了,她就是要吃掉自己。
咻!咻!
從上方伸出兩根觸手,死死纏住了邪神雪白的皓腕,就要把她從陸始淵身上拉起來,她也不掙月兌,而是雙手環繞到了陸始淵的後背,緊緊抱住了他的胸膛。現在想讓她起身,就會把陸始淵也帶起來,然後銀牙越發緊咬。
陸始淵疼得臉龐都扭曲了,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他被咬出了火氣,干脆放棄了正常的戰斗技巧,她要從他嘴上咬下一塊肉,他也要讓她付出相應的代價!
陸始淵直接含住了邪神的下脣,脣瓣柔軟、豐潤,他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出的想法竟然是,口感真好……
但上脣傳來的痛苦還有唇齒間的血腥氣卻是提醒了陸始淵邪神正在對他做什麼,他在片刻的猶豫之後,同樣一口咬了上去。
兩人似乎都想從對方嘴上率先咬下一塊肉,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不知不覺緊緊纏繞在了一起,本就是坦誠相待,這般接觸之下沒有一絲隔閡,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與心跳。
糾纏了足足半個小時,兩人全都精疲力盡了,相擁著側躺在地上,這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姿態是多麼的緊密。
但當他們意識到這一點,想要分開也是做不到了,是真的動彈不得,活動一根手指都很艱難,只得保持著相擁的姿態。
陸始淵微微張嘴,想要說話,卻是嘶了一聲,脣瓣輕輕一動就是劇烈的疼痛,嘴巴里是濃郁的血腥味,既有他的,也有邪神的。
再看邪神的脣瓣,同樣鮮血淋灕,其上有著一道清晰的牙痕。
陸始淵忍著疼痛,開了口︰「你居然有著心跳……」
他在之前就感受到了,胸膛之上緊貼的柔軟,其中心髒的跳動是那樣清晰與鮮活。
可她不是由毒液變成的怪物嗎?根本就不是人,還是說她凝聚而成的身軀居然如此真實?
邪神的一雙黑眸近在咫尺,近到可以看清她眼底的情緒,她正幽幽看著他,眼神似冰冷與憎恨,恨不得殺了他,又似幽怨似嗔怪,像是怪他欺負她欺負狠了……
陸始淵被這個眼神嚇得身軀一抖,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
他發現自己一點兒都看不懂邪神了。
正在這時,陸始淵感到身後一緊,被幾根觸手緊緊纏繞住了他的四肢與身軀,把他的姿態強行從側躺扳成了仰躺,鎖在了地上。
邪神雙手撐著陸始淵的胸膛,緩緩坐起了身子,再一次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看著他震驚的表情,虛弱的一笑︰「我說過了,這個地方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輕輕一個念頭就能如臂使指。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從我手上搶奪掌控權,但現在你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自然也無法使用原本的手段。沒有毒液的你,只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罷了。」
「對了。」邪神伸出一根玉根,縴長的手指輕點在陸始淵的胸膛上,在上面隨意的滑動著,「我對你口中的血契很感興趣,我記得我原本也會類似的契約來著,但應該在那部分殘缺的記憶里。只要你願意讓我對你施展血契,奉我為主,我就饒你一命,如何?」
邪神覺得陸始淵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原本他只有死路一條,現在她卻給了他活下去的選擇,哪怕代價會大一些,但總好過死亡,不是嗎?
聞言,陸始淵眼眸微動,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她突然不殺他了?
邪神知道他心頭所想,但自然不會告訴他原因,實際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呢……
就跟之前的委屈一樣,誰羞辱、嘲諷她,她的內心都不會有絲毫波瀾,因為只要殺了這個人就好。只有陸始淵不行,唯獨他不可以羞辱她……
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要找到其余的邪神碎片,補全記憶之後才能得到。
至于眼下,邪神微笑著再度問道︰「如何?是生是死,全權由你自己……」
「我拒絕。」
邪神在雙手在一瞬間握緊成拳,寒聲道︰「為什麼?」
陸始淵平靜道︰「任何東西都要受人鉗制與掌控,那樣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這跟那些綁定了系統的穿越者何其相似?連生死都不在自己手中,那還不如死了。
邪神沉默許久,淡淡道︰「好,這是你自己做的選擇。」眼神已是極致的冰寒。
陸始淵看著她的眼神,知道自己又激發出了她的殺意,但他不可能坐以待斃,短短的時間,他多少恢復了一些體力,一根觸手已然從邪神頭頂落下,就要纏繞住她的脖頸。
啪!
邪神抬手抓住了那根觸手,冷道︰「這一次,我會徹底煉化、磨滅你的意識,只把你的身體留下來。」
陸始淵沉默不語,他好不容易恢復起來的最後一絲法力已經用掉了。
邪神借著這根觸手就要站起來,陸始淵卻仿佛看見了最後的機會,用出體內僅剩的一絲體力,死死咬著牙,猛地一挺!
邪神如遭重擊,整個人直接癱軟在了陸始淵的胸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