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對方聞聲抬起頭,像小鹿一樣明亮無辜的大眼楮往大門上方看去。
沈冰卿看清楚對方的臉,眼前飄過幾個字——女乃帥女乃帥的。
「不是說你這邊下水口堵住了麼?」帥哥開口了,連聲音都那麼清澈干淨好听。
沈冰卿依舊保持理智,膝蓋還抵著門,再次問︰「誰讓你來的?」
「你的房東方秀枝女士。」
真是來通下水道的工人。
這年頭,干體力活的也長這麼標致?沈冰卿在心里感嘆了句︰這社會可真卷啊。
她松開頂著門板的膝蓋,把門全打開︰「進來……」
話沒說完,看到對方穿一條長度到膝蓋的運動短褲和一雙黑色一字拖,皺了下眉,心想︰穿短褲拖鞋出門?真是白瞎了那顏。
她俯身從鞋櫃里拿出一雙新拖鞋放到門邊︰「麻煩換下。」
拖鞋是粉色的,上頭還有兩朵波點蝴蝶結。
對方看一眼,笑了下︰「這不合適吧?」
「那也沒辦法,家里確實沒有男士拖鞋。」沈冰卿邊說邊轉身,「拖鞋是新的,沒人穿過,你將就穿穿。」
進了浴室,她指著淋浴間里退去積水、還殘留泡沫干透後干巴的地板,說︰「出水不到十分鐘就堵住了,那水全部淹到外面來了,差點把我的地毯給泡壞了。我那個地毯是找代購國外買的,很貴的,不能泡水,一泡就……」
「了解了。」對方打斷她的抱怨,「家里有鐵絲和不銹鋼筷子麼?」
沈冰卿立刻就要去找工具,出去前,看到對方腳上的粉色拖鞋。
拖鞋帶了五公分左右的坡跟,男人四十幾碼的大腳只能勉強塞進去半截,後腳跟幾乎懸空,那必然就要踮著腳尖走路。
沈冰卿忍住笑,鑽進廚房找工具。出來時,看到貓蜷縮在沙發上,渾身的神經一緊,把工具拿給對方,趕緊又回客廳,把貓抱起來。
「喵喵啊,姐姐這個沙發套意大利買的,很貴的,萬一沾上你的小毛毛就不好了,所以你就暫時讓姐姐抱著吧。」
「喵嗚喵嗚……」貓好像很煩躁,並不喜歡讓她抱著,小爪子扒拉著她的衣服要掙扎下地。
沈冰卿擔心貓又躥到沙發上,緊了緊手臂,把貓軟軟的身子控制在懷里。去浴室之前,隨手從茶幾上拿了塊松露巧克力。
剛走幾步,手臂就一陣針扎似的刺痛,她低頭一看,小臂被貓撓出了一道。
「哎呀你這臭喵喵,怎麼可以撓人呢?!」沈冰卿抱著貓走進浴室,對蹲在淋浴間的男人說,「你這貓怎麼撓人呀?脾氣真差!」
對方正往下水口里掏著什麼,沒抬頭,淡淡說了句︰「它跟你又不熟,你非要抱它,它撓你一下也是正常的。」
「不抱它,它把我東西抓壞了怎麼辦呀?」沈冰卿邊說邊改成單手抱貓,右手攤開,手心的巧克力舉到貓面前,「來,姐姐給你一顆松露巧克力,你別再撓姐姐了行嗎?」
「喵嗚……」貓湊過來,張開嘴,伸出粉女敕女敕的舌頭,可還沒舌忝到巧克力,突然一只手揮過來,把沈冰卿的手撥開。
力道有點重,沈冰卿被揮得身子趔趄了下。
她詫異地看著對方︰「你干嘛呀?你推我干嘛呀?」
對方動作強硬地把她懷里的貓接過去︰「給貓喂巧克力?你是有什麼毛病?」
毛病?
沈冰卿腦子一炸,聲音因為被冤枉而尖銳高亢︰「你才有毛病!我怕你的貓等你等得無聊,好心給它一顆巧克力解饞,你說我有毛病?你這人怎麼這樣呀?!」
「你不知道貓吃了巧克力會有生命危險?」
沈冰卿腦子里「 」了一下,一時說不出話,滿臉通紅地站在那兒。
秦驍揚收回冷冷的目光,低頭去看貓,手輕輕把它的嘴唇掰開了些。
牙齒潔白、嘴唇和舌頭都是干淨的。
確定貓沒吃到該死的巧克力,他懶得和沈冰卿計較,轉身指了下淋浴間地板上兩團黑乎乎的頭發絲︰「掉的頭發能把下水口堵住,你這算嚴重月兌發了吧?我認識一治月兌發挺有名的大夫,介紹給你認識?」
沈冰卿心頭剛起了愧疚,正在想,要怎麼跟他道歉,瞬間又被他後面這幾句話搞得火冒三丈。
她想解釋自己其實也才搬進來不到一周,那些頭發有可能是前任租戶的,但此刻的憤怒值在最高點,根本沒法解釋,也不想解釋,氣呼呼地指著對方的腦袋︰「管好你自己!小心變禿頂!變地中海!變油膩大叔!!!」
一口氣罵完,還覺得不解氣,改成單手掐腰,冷笑著說︰「花錢請你來通下水道,我就是你的客戶,客戶是上帝你懂嗎?有你這樣跟上帝說話的嗎?!什麼?諷刺上帝爸爸月兌發?你不想干了啊?」
結果對方什麼都沒說,抱著貓,一臉冷淡地轉身就走。
沈冰卿一拳打在棉花上,氣悶不已地跟出去,但人已經出了大門。
她上前一把將大門鎖上,對方穿過的粉色拖鞋也丟進垃圾桶里。
///
翌日是周六,沈冰卿和往常一樣早起,先空月復練了半小時瑜伽,然後簡單吃了點早餐,出發去菜市場買材料。
她今天要做蟹殼黃當下午茶。
這是上海糕點,她從小喜歡,後來跟家里的廚師阿姨學了做法,想吃的時候,就給自己做上一點。
她這人沒什麼大追求,唯一的心願,就是把生活過健康、過精致了。
「叮——」烤箱響。
沈冰卿剛戴上隔熱手套,手機又響了。
是房東方秀枝打來的,她一邊把烤好的蟹殼黃拿出來,一邊接听電話。
電話那頭,方秀枝急吼吼地問︰「小沈啊,三缺一咯,你來不來咯?」
考慮幾秒,沈冰卿應了聲「好」。
好些日子沒模麻將,怪手癢的,而且得跟房東投訴昨晚那個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