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澤之戰,一直持續到半夜,以吳軍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孫武本著畢其功于一役的原則,率兵乘勝追擊,一路追殺越軍二十里地,斬首五千余,俘虜近六千人,取得十分輝煌的戰果!
越軍則是丟盔卸甲,狼狽逃竄,一刻都不敢停留的南下。
這樣的戰果,讓孫武本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究竟是吳軍的戰力太強,還是越軍的實力過于孱弱?
孫武不得而知。
當孫武的捷報傳到鴆茲的時候,慶忌不由得酣暢淋灕的笑著道︰「哈哈哈哈,孫武真是不戰則已,一戰驚人哪!」
「正所謂一戰成名天下知。孫武之名,終究是要聞達于諸侯!二三子,我吳國無憂矣!」
慶忌旋即將手中的捷報,遞給兩側的黑夫、孟賁等將領看一下。
同時,慶忌的心里都是感慨萬千的!
孫武真不愧是號稱兵聖、百世兵家之師的男人,當真是用兵如神。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的就是孫武這種人!
慶忌原本只是希望孫武能守住吳都城,再不濟也要阻擋越軍一些時日,讓他得以盡快解決掉東線戰場的楚軍,再回師馳援吳都。
沒想到,孫武居然這般給力,以少勝多,一戰大破越軍!
這倒是讓慶忌沒了後顧之憂。
勝利的天平已經完全倒向了吳國這一邊!
此刻,看到孫武的捷報之後,一眾吳軍將領都是喜不自禁,但也好生納悶。
孟賁大大咧咧的道︰「越蠻子還真是不禁打!兩倍多的兵力,居然還吃了這種敗仗,世所罕見哪!」
「哈哈!越蠻子能有何戰力?他們也就能在山溝溝里頭欺負一下蠻族,放在平原曠野上大戰,還真不是越人擅長的。」
「不錯不錯。某也曾跟越軍交戰過,這些越蠻子十分剽悍,若論個人勇力,不輸我吳兵,但兩軍作戰,尤其是大規模的戰事,桀驁不馴的越蠻子又豈是那麼好調度的?」
包括慶忌在內,在場的不少吳國將領都能清楚的認識到,越軍遭遇這場慘敗的直接原因!
統帥的個人能力是其次的。
最主要的,還是吳越兩軍的兵員素質不同!
吳國效仿中原列國的兵制,學習中原列國的練兵之法多年,早已摒棄當初桀驁的習性,大致上能做到令行禁止,服從軍令。
而且,吳國近七十年來,交戰的對象都是楚國,或者是鄰近的一些國家,戰爭經驗豐富,尤其善于大兵團作戰,平原作戰!
越國則不同!
越人大部分還保留著茹毛飲血,不服王化的習性,服從命令能做到,但很少有超過萬人規模的戰事。
越國常年的對手,更多是山溝溝里的蠻族,不值一提。
盡管吳越兩國沒少交戰過,但多是在沼澤丘陵地帶,多以步戰,所以吳軍很少能佔到便宜。
這就給了所有人一種錯覺——吳越兩軍的實力旗鼓相當!
這實則不然,主要是看戰場的環境在哪里。
而孫武恰恰就能看出這一點,並且揚長避短!
「二三子,越軍已經南逃。此番慘敗,越國兵馬折損過半,已然沒了與我大吳一決高下的資格!」
慶忌環視一周,看著左右兩側的將領們,緩聲道︰「鴆茲的楚軍,也是強弩之末。傳令,全軍埋鍋造飯,養精蓄銳,準備明日進攻楚軍營寨!」
「諾!」
慶忌想畢其功于一役,但不妨給楚軍,給沈尹戍一個機會。
所以,慶忌又修書一封,讓人遞給楚軍大將沈尹戍,令其即可卸甲歸降,否則翌日大戰,將造成更大的殺孽。
這正是先禮後兵的規矩!
慶忌當然更希望沈尹戍能率軍主動歸降,不然到時候大戰一起,吳軍將不可避免的死傷更多人。
夜幕降臨。
當沈尹戍接到慶忌的親筆信的時候,不禁為之陷入了沉默。
是戰?
是降?
沈尹戍依舊沒有拿定主意。
但,不管他作出怎樣的抉擇,楚軍慘敗的下場,全軍覆沒的下場都是不可逆轉的!
迄今為止,楚軍還有四萬余人,但已經不堪一戰。
饑腸轆轆的楚軍將士,不得不殺戰馬充饑,然而這依舊是杯水車薪的,填不了多久的飽!
現在被餓死的楚軍士卒都不少,這些沈尹戍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而吳軍固然只有三四萬人,但勝在這是可戰之兵,士氣高昂的可戰之兵。
翌日一戰,幾乎手無縛雞之力的楚軍,面對著如狼似虎的吳軍,如何能不一敗涂地?
還在遲疑不決的沈尹戍,旋即走出自己的寢帳,巡視大營。
此時,整個楚軍營寨宛如一片死水,寂靜得讓人感到可怕。
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跟著沈尹戍一起伐吳的將士,也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聳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
他們蜷縮在地上,似鵪鶉一般,不時的還能听見肚子咕咕直叫的聲響,甚是刺耳!
楚軍的將士,到了今時今日這種地步,已經是幾乎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
上陣廝殺?
能穿的起盔甲,提的起兵器已經十分不易。
可能連個十歲大的少年,都可以徒手殺死其中的一名楚兵。
他們,都是我大楚的兒郎啊!
沈尹戍心中悲苦不已。
「阿兄!阿兄!」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一陣哭泣聲。
沈尹戍放眼望去,只見一名士卒已經倒在地上,沒了氣息,這是被活活餓死的!
對于這般餓死的士卒,這些日子沈尹戍沒少見到。
沈尹戍的心里越發的煎熬,越發的絞痛!
「嗚嗚嗚嗚,上將軍,某想家了。」
「讓咱們回家吧!故鄉的黃酒,好想嘗一嘗。」
「上將軍,降了,降了吧!」
「混賬!老子寧可一死,也不願向吳蠻子投降!」
「上將軍,跟吳軍拼了!小人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想窩囊的餓死!」
見到沈尹戍的身影,附近的楚軍將士都一臉苦澀的說著,七嘴八舌的話語,讓沈尹戍都不由得一陣心酸。
處于這種絕境,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也有士兵能將生死置之度外,想戰死沙場,而不願歸降于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