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會稽城三十里外的一處曠野之上,群山環繞,綠水長流,這般開闊的地勢在吳越之地都屬實罕見。
但,此時此刻,這般山清水秀的地方,卻成了將淪為人間煉獄一般的戰場!
「吼!吼!吼!」
兩軍陣前,吳越兩軍的將士們大聲嘶吼著,搖旗吶喊,似乎是想震懾對面的敵人,或者是為自己加油打氣一樣。
一方,是身穿緋紅色戰衣,頭戴橢圓形戰盔,披堅執銳的吳軍將士。
一方,是穿著藏青色征袍,戴著斗笠式戰盔,穿著簡陋皮甲的越軍將士。
同樣是旌旗蔽空,戈矛如林,但是從陣勢上,以及士卒的武器盔甲的配置上,雙方的戰力之懸殊,可見一斑。
望著對面不甚嚴整的越軍方陣,慶忌眼中沒有任何的輕視之意。
根據黑冰台的探報,對面的越軍至少有兩萬人!
盡管,允常已經是傾國之兵,但是在三夷之地的越軍還未趕到的情況下,越國動輒這般規模的兵馬,已是極限的。
因為就慶忌看見的,越軍那邊連兩鬢斑白的老者,與稚氣未月兌的少年都有,戰力良莠不齊,魚龍混雜,實在堪憂!
「大王,擊鼓進軍吧!」
將軍熊子丹上前,朝著慶忌躬身抱拳道︰「臣願為先鋒,為大王建功!」
「不急。」
慶忌擺了擺手,說道︰「寡人原以為允常會選擇堅守會稽城,等候援軍,沒想到越軍居然敢出戰?」
「事出反常必有妖矣。」
聞言,在場的將領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允常的這種做法,的確讓人模不著頭腦!
他們可不認為,一向老謀深算,常年開疆拓土,勉強算得上越國的中興之君的允常,會那般魯莽的選擇跟士氣正盛的吳軍正面一戰,並恪守戰爭的規則。
「大王,事情的確頗為蹊蹺。不若讓臣領一支兵馬試探一下?」
「善!」
就在慶忌準備讓熊子丹率領一支兵馬試探一下越軍虛實的時候,對面的越軍方陣中,忽而響起一陣「咚咚咚」的戰鼓聲。
沉悶而又壓抑的戰鼓聲,瞬間響徹雲霄,讓整個戰場上的人心情都為之一振。
慶忌放眼望去,只見對面的越軍方陣中,驟然走出來一支大概三百人左右的士卒。
這三百越卒,個個頭上扎著黑色的布帶,膀大腰圓,不著盔甲,手中都拿著一柄又一柄犀利的長矛,一手持矛,一手握盾,眼中都透露出視死如歸的戰意。
敢死隊?
慶忌已經反應過來。
「進攻——」
越軍方陣的前沿地帶,立于戎車之上的允常,拔出腰間的佩劍,遙指對面的吳軍方陣,便發號施令。
「殺!」
早就蓄勢待發的越軍敢死隊,所有悍卒立馬就跟月兌韁的野馬一樣,撒開腳丫子飛奔出去。
他們一往無前的沖向對面的吳軍方陣。
勇氣可嘉!
但,慶忌也只是暗自感慨一下而已。
「放箭!」
當越軍的敢死隊進入到吳軍弓箭手的射程範圍之內後,慶忌大手一揮,弓箭手們立刻張弓搭箭,朝著那些不知死活的越軍悍卒拋射出一輪又一輪的箭雨。
「咻咻咻……」
「噗嗤!噗嗤!」
「呃啊啊啊啊!」
漫天的箭雨,宛如蝗蟲過境一般,無情的收割著越軍敢死隊將士的性命。
中箭的越卒無不哀嚎著,一個接著一個的栽倒在血泊之中,氣絕身亡。
即便沒有立馬暴斃身亡的,也會被身後跑過來的士卒踐踏而死。
「殺!」
「去死吧吳狗!」
「老子跟你們拼了!」
三百人的敢死隊,能躲避或格擋箭雨襲擊的不到一半。
而在那幾輪箭雨中幸存下來的越軍悍卒,則是跟急眼的公牛一般,拿著武器沖入吳軍的方陣當中,準備大殺四方。
但,現實是極為殘酷的。
悍不畏死的越軍士卒闖入方陣之後,立馬就被盾牌陣阻隔住,然後盾牌後面的長矛手,無情的刺出手中的武器。
「噗嗤嗤!」
「呃啊啊啊啊!」
密密麻麻的長矛朝著被圍困在盾牌陣中的越兵刺去,立刻鮮血四濺,好似被絞殺一般,越軍敢死隊的士卒挨個的被殺死,身上多了好幾個血窟窿!
見到袍澤準備淒慘的死法,不少的越卒都膽怯了,紛紛退回到後方。
不少越軍士卒都被吳軍殺死或生擒!
「殺!」
「進攻——」
允常仍不死心,再一次組織敢死隊,依舊是三百人的規模。
真是不知死活!
看著對著吳軍方陣發起自殺式沖鋒的越軍敢死隊,慶忌深感無語。
允常這般頻頻組織敢死隊,用意何在?
「放箭!」
隨著慶忌的一聲令下,站成幾排的弓箭手,立馬就又朝著沖過來的敵人拋射出一輪又一輪的箭雨。
「咻咻咻……」
結果還是一樣的。
還沒等這支越軍敢死隊的悍卒沖到方陣前面,就已經被幾輪箭雨收割掉一半以上的人。
然後,闖入吳軍方陣的越軍敢死隊,都跟著被盾牌陣隔絕,然後一一格殺,死狀極慘,讓人不忍直視!
經過越軍敢死隊的兩次沖擊,吳軍的方陣依舊佁然不動,嚴整如前。
允常究竟是在打的什麼算盤?
慶忌的眉頭一皺。
就在這時,對面的越軍方陣,又是一陣騷亂。
第三次敢死隊的沖鋒,似乎又即將來臨!
真是不要命!
越軍這般消耗己方士卒的性命,慶忌倒是無所謂。
因為每一次越軍敢死隊的沖鋒,都只能殺死十多個吳卒,戰損比例這般懸殊,慶忌並不介意就這樣讓越軍全線崩潰!
只可惜,慶忌似乎是低估了越人的謀略。
「咚!咚!咚!」
戰鼓聲又一次響起,嘹亮了整個曠野。
這一次越軍的敢死隊,與前面兩次的有所不同。
只見此番越軍的敢死隊是二百人左右,站成三列,不再持矛或盾,而是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把青銅劍,緩步上前。
「吼吼吼!」
敢死隊的士卒大聲吼叫著,紅著眼楮,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很是害怕。
畢竟,這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氣,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這是在白給嗎?
看著這群前來送死的越軍敢死隊,慶忌不禁眉頭一皺。
他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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