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吳王獻禮,美玉黃金,皆是俗物。主上還應投其所好。」
石乞又勸諫道。
「投其所好,實屬應當。吳王所好者為何?」
熊勝有些疑惑不解。
按理說,一國之君喜好的東西也不少。
但吳王慶忌喜好的東西,公子勝又哪里有?
這是一個問題!
石乞低著頭道︰「主上難道未曾听聞,吳王之喜好耶?吳王有一個天下男子皆有之通病——好美色。」
「哈哈哈哈,無妨,甚矣!」
公子勝哈哈大笑道︰「我當是何等稀罕之物,區區美色。我可花錢購置十幾個姿色上乘之美人,獻于吳王也。」
「即便是倉促之間,我府上也有幾個才色雙絕之舞姬,何不可忍痛割愛?」
聞言,石乞有些尷尬的道︰「主上,恕我直言。吳王是何等人物?坐擁吳國,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
「些許庸脂俗粉,恐入不得吳王之眼。」
「這……」
熊勝詫異的道︰「難道非要找國色天香之美女?吳王即將召見我,倉促間,我上哪里去找此等美人?」
「主上,吳王好人妻也……」
石乞硬著頭皮道。
「石乞,汝所言,何意?」
公子勝的臉色不太好看。
「吳王幾個妃嬪,原本皆是霜居之寡婦,且國色天香,主上……」
石乞沒有繼續說下去。
話已至此,公子勝能不能接受,是他自己的事情。
熊勝也不是一個蠢材,當然清楚石乞這番話的含義。
對于吳王好人妻的事情,熊勝也略有耳聞。
但,既要姿色上乘,還得是少婦,公子勝上哪里去找?
天底下哪個男人,能容忍得了自己的妻子被他人染指?
公子勝左思右想之下,已經決定忍痛割愛。
他有幾個妻妾,但容貌最為出色的,正是妻子穆姬。
穆姬生的端莊,貌美如花,一向深得公子勝的喜愛。
然而,眼下為了博取吳王慶忌的信任,熊勝只能把她推到火坑里了!
……
翌日,熊勝就帶著自己的妻子穆姬,進入吳王宮。
在滋德殿內,熊勝夫婦見到了高高在上的吳王慶忌。
此時的慶忌穿著一襲常服,頭戴切雲冠,長纓結于頜下,腰束大帶,袍式寬松、廣袖、曲裾,長可掩足。
他正在陛台之上處理政務。
「臣熊勝(臣婦)參見大王!大王萬年!」
還未近前,熊勝與穆姬就跪在陛台下面,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其實,按照吳國並不繁瑣的禮儀,在這種場合下,熊勝夫婦覲見慶忌是不必下跪的。
只不過,為了顯示自己對慶忌的尊敬,熊勝故意為之。
值得一提的是,公子勝雖然在吳國並沒有官職,可是吳國仍舊對他以禮相待。
自入吳以來,熊勝就一直享受著中大夫之爵位的待遇,衣食無憂。
「勝公子不必多禮。二位請坐!」
「謝大王!」
熊勝夫婦二人,這才畢恭畢敬的又行了一禮,來到一邊的蒲團上,欠著半個身子落座。
直到這時,慶忌這才抬起頭,打量著熊勝、穆姬夫婦。
熊勝約模二十多歲的年紀,蓄著短須,豹頭環眼,器宇不凡,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
至于坐在公子勝邊上的穆姬,亦是姿色動人。
身著澹藍色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紅梅,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縴縴楚腰束住。
她將一頭青絲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
這樣看起來,熊勝與穆姬,還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大王,拙荊冒昧打擾,乃欲應南子夫人之邀,入宮賞花矣。」
公子勝看見慶忌的目光在穆姬的身上逗留了一陣,這才輕咳一聲道。
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被慶忌的眼神看著,穆姬的心中也跟小鹿亂撞一般,很是羞澀的低下了頭。
這一回自己身上肩負著怎樣的使命,穆姬心中十分清楚!
「原來如此。」
慶忌澹然一笑,道︰「來人,帶穆姬夫人下去。寡人有事,欲與勝公子單獨詳談。」
「唯!」
隨即,就有兩名宮娥上前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帶著穆姬離開滋德殿。
當偌大的滋德殿中,只剩下自己跟公子勝的時候,慶忌這才將雙手攏到袖子里,笑吟吟的看向熊勝。
「勝公子,汝入我吳國多少年矣?」
「回稟大王,臣入吳定居,已有十六年矣。」
說到這里,熊勝的心中亦是唏噓不已!
當年的他,還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稚氣未月兌的少年。
這一眨眼,十六年的時間就已經過去了!
「十六年,甚久。不知勝公子對我吳國,有何看法?」
「大王,臣甚愛吳國矣!」
公子勝似乎是真情流露的道︰「臣雖出自于楚國王族,然,逃亡入吳,少年定居于吳地,早已將吳國視作自己的母國。」
「承蒙大王與先王之厚愛,臣得以棲息于吳國,吃穿用度不愁,心中由是感激!」
「臣滿腔熱血,恨不能為大王所用,為我吳國效犬馬之勞!」
公子勝的演技是母庸置疑的。
這是作為一個政治家最基本的能力。
像熊勝這樣的人,不能說是吃里扒外的二五仔。
但,熊勝自稱將吳國視作自己的母國,慶忌是萬萬不能相信!
「善!」
只見慶忌的臉上,亦是一種贊許的神色,緩聲道︰「勝公子,對于你的遭遇,寡人深感同情矣。」
《修羅武神》
「若無楚平王與孟嬴昔日之丑事,汝父太子建尚在的話,說不定勝公子如今已是楚國的太子,甚至是楚王!」
「而今之楚國也,楚王庸碌,朝臣尸位素餐,上下昏暗,實在可惜。若能由勝公子君臨楚國,寡人料想,楚國的境況定當截然不同。」
「勝公子以為然否?」
熊勝聞言,臉上只是浮現出了苦澀的笑意,作揖道︰「大王說笑矣。臣萬萬沒有此等妄想!」
「臣已將自己視作吳人,是大王之臣子,食君之祿,何敢圖謀楚王之位乎?」
慶忌澹澹的笑道︰「不然。勝公子,寡人以為,以汝之身份,更適合為楚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