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年的開鑿、修築,興安靈渠大功告成。
這是世界上第一條船閘式人工航道運河,它溝通了湘灕兩條河流,湘水匯入灕水,使原本屬于長江流域的湘水與屬于珠江流域的灕水連接了起來。
因而,從長江流域出發的船只,可以通過灕江逾五嶺而直接到達嶺南地區!
即使載重萬斤的大船也可以順利通過!
這就為被困于嶺南的秦軍糧餉的補給帶來了新的轉機。
秦軍的糧餉和軍用物資開始得以大批地運往嶺南……
可想而知,日後嶺南六郡若是爆發叛亂,吳國本土是能夠通過棧道和靈渠,盡快趕去平叛的。
當然,前提是吳國通往嶺南的道路沒有被完全封鎖!
慶忌又道︰「日後,凡勞役、囚徒,皆發配至嶺南,修渠建道,務必使吳國盡快與嶺南六郡互通有無。」
「同時,鼓勵國人往南方定居。徙一人者,賞布十匹,稻米十石,錢五萬!」
此時吳國只能通過這樣的辦法,吸引國人到嶺南六郡定居。
但,慶忌能預料到,不會太過管用!
因為嶺南六郡這種地方,太過荒蕪,而且瘴氣叢生,毒蟲猛獸時常出沒,國府給再多的錢,他們只怕是有錢都沒命花!
歷史上,秦王朝佔領嶺南之地後,此間兩千年,嶺南的開化程度始終不及中原和江南。
嶺南之地,成了每個王朝流放官吏和罪犯的地方。
慶忌也只能如法炮制,將嶺南六郡當做流放囚犯、降卒之地,讓他們不遺余力的去開發。
……
滋德殿內,慶忌正在批閱奏牘,在一邊的王後季則是幫著慶忌研墨。
夫唱婦隨,一起處理政務,有時候季還能跟慶忌提出一些行之有效的想法。
「大王,太宰、大司馬求見。」
這時,一名內侍進入滋德殿稟告道。
太宰季札與大司馬孫憑,一個是文臣之首,一個是武將之首,同時覲見慶忌,想來是定有大事!
「宣。」
「唯!」
慶忌隨即放下手中的毛筆,在陛台上正襟危坐起來,季亦是坐在慶忌的一邊。
這個時代,還沒有後宮不得干政的說法。
所以,作為王後的季,是有權力參知政務的。
「臣孫憑(季札)參見大王,大王萬年!」
一起進入滋德殿的季札與孫憑,異口同聲的行禮道。
「不必多禮。太宰、大司馬,請坐。」
「謝大王!」
等到二人各自落座後,慶忌這才頗為疑惑的垂詢道︰「太宰大司馬覲見,不知有何要事?」
聞言,季札與孫憑對視了一眼。
「大王,老臣年邁,精力傾頹,對政務深感力不從心。故欲請大王準老臣告老還鄉,以歸于鄉梓,做一閑雲野鶴,了此殘生!」
太宰季札首先硬著頭皮道。
季札要辭官?
這讓慶忌和季都倍感詫異。
「叔祖,何以舍寡人而去?」
慶忌蹙眉道︰「我吳國現在方興未艾,正是需要叔祖你鼎力相助之時。叔祖怎會有告老還鄉之念?」
「請大王體諒。」
季札喟然長嘆道︰「老夫已年邁,而今已古來稀之年矣,精力大不如前。」
「承蒙大王厚愛,許以太宰之位,執吳國之牛耳,治國理政,迄今已九年矣!」
「而今我吳國之國勢蒸蒸日上,百廢俱興,人才濟濟,其中不乏王佐之才也。是故,老臣乞骸骨,歸于田野之間,不聞政務,閑賦足矣。」
「望大王成全!」
「……」
慶忌不禁陷入了沉思。
季札會有辭官的想法,其實是無可厚非的。
一般對慶忌的所作所為,季札都會當面提出來,甚至敢跟慶忌頂撞。
因為季札是慶忌的叔祖,吳國的太宰,六朝元老,季札在吳國本來就是德高望重的人。
他經歷過壽夢、諸樊、余祭、夷昧、吳王僚、慶忌六朝,至于在闔閭的時候,季札並未入仕。
慶忌也是十分尊敬季札。
相對來說,此時的季札,的確是年事已高的!
古來稀之年!
生于公元前576年的季札,已有七十一歲,絕對是高壽!
在這個人們平均年齡少有超過四十歲的時代,以季札的年紀,稱得上是「老壽星」。
季札注重養生,外表看起來沒有那麼蒼老,只是精力真的大不如前。
之前是因為慶忌麾下沒有多少人才,治國之才幾乎沒有,所以才對季札委以重任,讓他操持國政,輔佐自己。
但是,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發展,慶忌的根基已定,麾下更是人才濟濟,其中不乏孫武、伍子胥、計然、文種、孔丘這樣的經天緯地之才。
所以季札的想法,多半是退位讓賢,把更多的機會留給年輕的一代!
然而,慶忌也不舍得讓季札真的辭官歸隱。
這個老頭的經歷是大不如前,但身子骨還十分健朗!
慶忌依稀記得,季札還是一位杰出的外交家。
公元前485年冬,楚國名將子期進攻陳國,吳王派季札救援陳國。
季札傳言給子期,明確表達自己的反戰態度。
經季札調停,平息了一場戰亂。
也就是說,二十年後,超過九十歲高齡的季札還在活躍……
只是,慶忌也比較體恤季札。
當年是慶忌死乞白賴的央求季札,這才使後者幫襯一下慶忌穩住朝局,並操持了九年的國事!
相對于精力旺盛的計然、文種等人而言,季札的確是有所不如的。
至少放在太宰這個位置上,已經不太合適!
沉思良久的慶忌,終于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緩聲道︰「叔祖,你的心意寡人已然明了。」
「既然叔祖執意退隱,也罷。寡人準奏!」
「謝大王!」
季札頓時心花怒放,連忙朝著慶忌躬身作揖。
季札認為,以自己現在的能力,去操持吳國的國事,的確是力有不逮的。
要是跟以前一樣,吳國還是那個吳國,對于季札而言輕輕松松。
但是,眼下的吳國在慶忌的不懈努力下,疆域翻了兩倍不止!
尤其是剛剛並入吳國版圖的嶺南六郡,那就是一個爛攤子。
季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將吳國推到深淵當中!
所以,季札認為自己已經不堪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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