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忌的這一番軍事部署,很有意思,可謂是大有深意的。
讓鄭軍、周師去攻取秦晉兩國接壤的魏、智、令狐、董等城邑,用意何在?
從地名上,就可見一斑。
這些地方,都是智氏、魏氏的封地,原來還是令狐氏、董氏的封地。
慶忌又讓子虎率領秦軍和戎狄聯軍,去進攻和周王室接壤的晉南之地……
難道就不怕這些人,日後發生矛盾嗎?
不打緊。
反正慶忌不在意。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現在慶忌對于晉國的城邑土地,興趣不大。
主要是這些城邑土地,被吳軍所攻佔,日後能守得住的可能性不大……
慶忌何必自找沒趣?
再者說,慶忌也是為了防止戰事不利的話,秦軍與鄭軍會各自瓜分了晉國的部分城邑土地後,打道回府。
……
時間進入吳王慶忌十九年,即公元前495年,農歷七月初。
在慶忌的發號施令下,聯軍一路攻城拔寨,迅速攻克了晉國南部的魏、智、安邑等城邑,並包圍晉國的都城絳。
澮水以南的十多座城邑,皆已被聯軍勢如破竹的攻取。
不過,慶忌並沒有貿然的下令,對絳都發起進攻。
慶忌選擇派遣兵馬順著汾水北上,一路佔領沿岸的平陽、賈、昆都等城邑,以斷絕絳都與外界的往來。
絳都,即新田,是晉國現在的都城。
晉國自立國以來,幾次遷都,昔日成王封叔虞于唐,其子燮(又稱「燮父」)時,徙居晉水,國號亦改為晉。
晉孝侯時,遷都于翼。
曲沃代翼之後,晉獻公遷都絳,別都曲沃。
到晉景公一代,遷晉都于新田,命新田為絳都,原來的「絳」,則是改稱為「冀縣」。
「殺!」
在完成了對絳城的圍困後,慶忌終于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冬!冬!冬!」
數以萬計的聯軍將士,在戰鼓聲的催促下,跟打了雞血一般,臉色亢奮的沖向絳都的城牆。
漫山遍野的聯軍士兵,好似一片汪洋大海,又如黑雲壓城城欲摧!
「放箭!」
早就在城頭上的晉軍將士,立即張弓搭箭,朝著襲來的敵人拋射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休休休!」
密集的箭失,好似蝗蟲過境一樣,迅速遮蔽了半個穹隆,而後一起落下。
「啊!」
「噗嗤!」
一時間,鮮血四濺,慘叫聲不絕于耳。
防不勝防的聯軍將士,接二連三的中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幸運一些,或者是反應夠快的士卒,則是拿起了盾牌抵擋,勉強擋得住致命傷。
只是晉軍的箭失依舊犀利,就算是有的士卒沒有被當場射,也會被箭失射中眼楮、胳膊、肩膀等部位,哀嚎不迭。
「沖上去!」
「殺!」
好不容易熬過了晉軍幾輪箭雨的攻勢,聯軍的將士終于架設雲梯,開始朝著城頭上攀爬。
但是,晉軍士卒同樣是精通守城戰。
「放箭!」
「休休休!」
攻防戰一開始,似乎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射術了得的晉軍士卒,張弓搭箭,不斷的瞄準敵人,然後一一射殺。
城頭上,一些晉軍士卒在搬起擂石、滾木,朝著雲梯上的敵人砸下去。
「啊!」
「噗嗤!」
被擂石滾木擊中的聯軍將士,無一例外的慘叫著,整個人都摔了下去,被摔成了肉餅!
更有一些倒霉的士卒遭殃,自己也摔下雲梯,非死即傷……
在城頭上,晉軍燒了一鍋又一鍋的沸水,一旦看見敵人順著雲梯要爬上來,身邊的士卒就會拿起鍋勺子,一勺熱水迎頭澆下去。
「呃!」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遭到沸水澆頭的聯軍將士,發出了殺豬般淒厲的慘叫聲,而後整個人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摔落下去。
「彭!彭!彭!」
城頭之下,聯軍的將士已經推著撞城錘,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絳城的大門。
他們喊著號子,奮力的推動撞城錘,似乎是要砸開一個口子,將絳都的城門擊穿一樣。
「休休休!」
一陣亂箭射來,不少的士卒都已經栽倒在了血泊之中,氣絕身亡。
更多的士卒則是悍不畏死的替補上去,接過撞城錘的把手,繼續賣力的撞擊城門。
晉軍的反抗分外的強大,不過聯軍也不是吃素的。
在聯軍的中軍大 之下,慶忌立于戎車之上,看著絳城所發生的慘烈戰況,不禁眉頭緊鎖起來。
不愧是一個老牌霸主大國的都城,絳城的堅固程度,不下于昔日楚國的郢都……
之前,範氏、中行氏與戎狄聯軍曾進攻過絳城,只是始終不能攻克,可見絳都的確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城池。
不過吳軍有著較為犀利的攻城器械,難道還無法攻克絳城嗎?
「讓投石機上!」
「諾!」
隨著慶忌的一聲令下,原本還在攻城的聯軍將士頓時如蒙大赦,宛如潮水一般退去,只丟下了數百具尸體……
吳軍的投石機,也被拉到了戰場上。
準確來說,不止是吳軍的投石機,其余各國,也都已經彷制吳國的投石機,制造出了屬于自己的投石機。
而今,整整三百架投石機被放置在了絳城之外,晉軍的弓弩射程無法達到的地方。
投石機是被慶忌發明出來的,跟弩機一樣,算是提前面世。
這個時代的投石機,屬于人力投石機。
用人力在遠離投石器的地方一齊牽拉連在橫桿上的梢,將石彈拋出,分單梢和多梢。
炮梢,架在木架上,一頭用繩索栓住容納石彈的皮套,另一頭系以許多條繩索,方便人力拉拽。
最多的有十三梢,最多需五百人施放。
當然,經過精簡之後的投石機,不需要那麼多人力。
「放!」
「休休休——」
一時間,亂石穿空。
三百架投石機拋射出了大量的石彈,密集的石彈迅速砸在了城牆之上。
「轟隆隆!」
石彈飛濺,砸的城牆坑坑窪窪,搖搖欲墜。
在城頭之上,驚慌失措的晉軍將士連忙舉起盾牌,試圖抵擋石彈的沖擊,卻也是非死即傷,哀鴻遍地。
「嗚哇!」
「彭!」
石彈那強大的沖擊力,擊打得盾牌直接扭曲、變形,舉著盾牌的士卒忍不住哀嚎一聲,手臂幾乎是粉碎性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