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琴聲流淌在空曠的教室,和窗外的陽光一起徜徉。
抒情的節奏,給予听者溫馨的感受,一曲終了,相川雨生松開鋼琴鍵,長呼一口氣,將雙手在校服褲子上擦了擦。
扭頭,看向那位坐在窗沿的少女。
窗外,黃昏的夕陽像一浪紅色的海嘯,席卷這個天際。
雨宮千染坐在窗沿上,背枕著夕陽,雙腳懸空,露出的腳踝白皙如玉,輕輕的搖晃著,那雙如剛撥開的女敕筍一樣的雙手,捧著一本精裝的英文書。
《The Three Musketeers》,這是封面的名字,三個剩下那個單詞,相川雨生不認識,就叫它《三個馬斯克提而思》好了。
耳邊的琴聲消逝,雨宮千染抬起頭,從她淡然無波的漆黑眼眸里,可以看到相川雨生和鋼琴的倒影。
「比起《帕格尼尼主題狂想》,這首《夢中的婚禮》更加適合你。」
「這兩個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吧?」相川雨生挑挑眉,「《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我手都快敲亂了,這首才彈了幾次,我卻感覺譜子都可以背下來了。」
「主要還是你有天賦。」雨宮千染說。
「你看的書,三個什麼,M-U-S-K那個單詞。」相川雨生詢問。
「Musketeer?火槍手。」雨宮千染合上精裝書,看著封面上的單詞,抬頭說道。
又記住了一個單詞,相川雨生為努力的自己感到驕傲。
「《三個火槍手》,好看麼?」
「沒什麼意思,我對于這些所謂富含深意的名著,都不是很感冒,更何況,彎彎繞繞的名字,記著都麻煩。
以我的記憶力,卻為了理清楚《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的名字和邏輯,看了兩遍。」
百年什麼?為什麼不說日語?這個Solitude又是什麼單詞?算了,這個就不問了,還是自己回去查一下吧。
「我看你讀的還挺專注的。」
「是為了文學素養的需要,很無聊的一件事。」
從窗沿上跳下,打開窗戶,走到位置邊上時,將精裝書放到書架上,雨宮千染走到角落,拿起了小提琴。
少女的神情有些慵懶,隨意將小提琴後肩托放在左肩膀上,將精致白皙的側臉壓在小提琴的腮托上,剛剛還在翻頁的手,現在已經拿著弓,掛在小提琴上。
「再彈一遍《夢中的婚禮》。」簡單的試音之後,少女對坐在鋼琴前的相川雨生下令道。
「好的會長。」
如果鋼琴是一,小提琴也是一,二者合奏的《夢中的婚禮》,卻不止是一加一這麼簡單。
鋼琴柔和的前奏先響起,隨後是小提琴略顯尖銳的聲音在合適的時候加入,刺入听者的靈魂。
琴音交融,共譜動人的樂章,樂如其曲,只在夢中的婚禮。
可惜現場除了兩位演奏者之外再無他人,至于走廊上是否有人有幸听到,不得而知。
曲子不長,合奏結束後,雨宮千染將小提琴從肩膀上拿下來,放回提琴包內。
正打算拉上拉鏈,突然想起什麼,看向相川雨生︰
「過來,我教你拉一下小提琴。」
「?這個就不用了吧,我覺得不適合。」
「不是適不適合的問題,這是工作內容。」
只是愉悅會長的任務罷了。
無精打采的苦著一張臉走過來,相川雨生听著雨宮千染的指示調整姿勢。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想學的意思,雨宮千染就是那個‘暗眼人’。
「左下頜夾住琴,用左手托住琴,除大拇指之外的四個手指用來按琴弦」
「試一試音。」
全程用語言指導,連老少皆宜的動手動腳環節都沒有,等到姿勢正確之後,雨宮千染說道。
「茲——昂!」
突如其來的噪音,讓雨宮千染捂住了耳朵,而距離琴弦更近的相川雨生,也是被刺激的蹙眉閉眼。
「輕點拉。」
這一次聲音做到了奇妙的淡卻刺耳,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的噪音。
如此反復指導幾次之後,雨宮千染看著因為失敗而搖頭嘆氣的相川雨生,微微扯了扯嘴角。
東京的晚風吹拂起他的長發,眼眸中倒映出這個世界的縮影,高挺的海拔,俊美的秀臉,配上優雅的小提琴,實在是會讓見到這個畫面的少女不得不傾心。
不過雨宮千染只是覺得有點好笑。
對于失敗的懊惱嘆氣,他是不是裝的太不像了一點?
「沒有必要故意裝作沒有天賦的樣子,也沒打算真的教你這個,沒有這麼多時間。」雨宮千染說道。
「什麼裝不裝,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會。」相川雨生可不會因為這樣試探就露出馬腳,堅定的又重重拉出一道噪音。
「行了,放起來吧,可以去開會了。」不可置否的又看了相川雨生一眼,雨宮千染向門口走去。
「好 !」解放的相川雨生將小提琴放回小提琴包里。
這個角落還有許多被精心包裝起來的樂器,大提琴、豎琴、雙簧管、薩克斯等等,幾乎涵蓋了吹奏部全部的種類。
雖然沒有問,但是相川雨生相信,雨宮千染應該全部都會,而且水平也不會太差——
結束了會議,相川雨生前往飯田橋的禮品店。
「相川,終于結束了啊!快點換衣服來幫忙,我要忙死了!」
松浦隆二看到進來的相川雨生後,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一個,急匆匆的抱著一堆東西從他身邊經過。
「相川君,快點,不是你打包的項鏈我不買的。」一位常來的女客人用有些假嫵媚的聲音說道,還向他拋了個媚眼。
「嗨!」
店里確實客流量很多,相川雨生連忙前往更衣室更換服務生的制服——
忙碌一個半小時,在相川雨生的幫助下,店里的情況總算有所緩解。累到不行的松浦隆二,扶著自己的老腰,神情仿佛靈魂升華的伸展身體。
「怎麼這麼累,賺錢怎麼這麼痛苦,今天飯都沒吃上啊!」
身體毫無感覺,但是精神依舊會感到疲憊的相川雨生,坐在位置上看著店鋪外面,被白熾燈吸引撞向玻璃的飛蛾。
「對了店長,我以後周二、周三、周四都被迫要參加一個補習班,在我成績好轉之前,我每天都要比以往晚一個到一個半小時左右才能過來了。」
想起這件事,相川雨生對松浦隆二說道。
還在伸展身體的松浦隆二差點一個激靈摔在地上。
「相川!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請不要說這樣容易讓別人誤會的話。」相川雨生默默的將椅子往里面推了一點。
「嘶——要是每天都這樣忙,我一定會在賺夠一億之前就死掉的。」
沒想到店長的人生經濟目標和自己是一樣的。
店長突然想到什麼,一個人跑到工作間,隨後拿出了一張A4紙,貼在了門口的玻璃牆上。
站在店內的相川雨生,發現一只正好被困在里面的小飛蟲,還在無謂的掙扎著。
真慘,還能看到這個世界,听到這個世界,但是一動不能動只能等死。
透過外面明亮的路燈,即使在里面,也可以分辨出上面寫的字︰
本店招人兼職,工作時間工作日四點-六點,時薪1750,包晚飯,工資按周結算,男女不限,要求︰面容姣好、舉止得體,聲音好听、有耐心,無不良嗜好。
男生不宜邋遢,女生不宜素顏。
面試聯系電話︰4008-823-823.
1750,自己是1800,相川雨生懷疑松浦隆二往資本家的路越走越遠了。
「白天又不忙,招一個全職工沒有必要,」松浦隆二拍拍手,走回店鋪,「還是需要一個相川這樣的兼職員工更合適。
相川,好看的人不都是跟好看的人玩的嘛,你如果有朋友有打工的需求,可以推薦過來啊。」
「沒」略顯疲憊的相川雨生擺擺手。
「有。」
白弦奏的臉浮現在了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