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半球的深夜。
這天夜里,烏雲密布,天穹萬里陰沉,異常迷人眼線。
朦朦朧朧的月光,僅有少數幾縷,透過了厚重的雲層,播撒在大地之上。
但這點兒光芒,卻根本難以驅散黑夜的幽寂。
住在農村郊野的人群,比徹夜明亮的大城市住戶,更能夠體會那種淡淡的詭譎感。
但卻沒人說得上為什麼,只能當自己是庸人自擾,趁著夜的漆黑,早早入眠睡覺了。
明天,又是嶄新而充滿生氣的一天。
一如亙古以來的以往。
這晚,也注定是讓天文愛好者們,感到惋惜而寂寥而一夜。
雲層陰翳與密布,讓人根本無法清晰看到,月亮上的真實光景,連星空深處的絢爛,也因此而被掩蓋了。
直至破曉。
世界重新迎來了勃勃生機,人類文明的脈動,逐漸又在這顆星球上,蓬勃運轉了起來。
沒人知道昨晚月球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正如沒人知道,在白靈山脈深處,也有這樣一群人,正在默默守衛著整個北半球一樣。
這場戰斗已經持續好些天了,地下傳來的動靜越來越激烈,宛若深藏在土層下的地龍,在洶涌翻身一般。
不過在眾人的努力下,這種動靜的間隔期,也越來越長了。
局勢比實現預測的還要好一些,至少那頭滅世魔神,並沒有真正的「醒來」。
祂只是睡眼惺忪,在用僅存的力氣,試圖掙月兌那綁住自己清醒意志的鎖鏈而已。
用不了幾天。
他就會再次沉睡了。
這一切,都因為九先生在這里。
那個始終儒雅,淡然面對一切的金絲眼鏡男子,給了眾人莫大的勇氣。
似乎只要有他在,再怎麼毀天滅地的場面,都能被輕描淡寫處理一般。
知道黎明到來,太陽的輝煌光芒,從山的那頭重新升起,照耀在這片滿目瘡痍,一切事物都「齏粉化」了的廢土之上,已經沒有人擔心,這里的事態,會出現預料之外的失控了。
不只是因為九先生的存在,更是因為,有如同九先生這般的人形神靈,已經從月球之上降臨而回了。
那是一名金色長發的男子,眉心印有一枚內蘊光芒的天眼,如果仔細去看,便會察覺到,那枚寶石般絢爛的天眼,更像是瓖嵌進去的一般。
因為稜形狀的晶體事物,竟然是微微凸出他額頭的。
荒誕之余,卻讓人沒來由的心神安寧。
「九號,辛苦你了。」
金發男子站在李齊身邊,爽朗笑道︰「這玩意兒應該不是那麼好壓制的吧?」
「比起你們,不算什麼。」
李齊淡淡搖頭道︰「月球上的那東西,更加危險。」
「只是稍微異動而已。」
金發男子笑道︰「和預期的差不多,事實上去一個就綽綽有余了,我們三個聯手,輕輕松松的就實現了再次鎮壓。
只是那東西實在太驚人了,若是處理不慎,這一片星空都可能出問題。
必須要湊齊三個人,才能絕對保證萬無一失而已。」
地面的震動更加劇烈。
齏粉般的土層不斷塌陷瓦解。
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在周圍不斷蔓延。
但二人就像沒看到一樣,還在這里輕松對話。
「既然你們回來了,那就幫我加個班吧。」
李齊突然開口道︰「這次動靜平息下去後,我準備回去南玄市,你來接替我吧,應該還有五次以內的復蘇,它就會完全沉寂下去了。」
「南玄市出問題了嗎?」
金發男子沒有拒絕,而是詫異道︰「提前離場,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李齊輕聲回答道︰「不是什麼大事,但我想回去看看。」
「可是可以……」
金發男子先是應承下來,卻又話鋒一轉,道︰
「但如果你是發現了什麼,關于那件事的線索,記得要講出來,不要藏著掖著。
不然可能會引起誤會的,畢竟……距離預言中的第二次毀滅日,近了。
而上一次大劫難,是由真理會那群叛徒叛出造成的,你懂吧?」
李齊微微頷首道︰
「我知道,這也是當初我們改制的目的,不會再將所有秘密與權柄,完全放在任意一個高層成員手里。
當初我是堅決的改制派,現在也是一樣的,所以大可不必擔心,我有數。
哪怕因果層面的算計,讓我沒有察覺的狀態中,不經意間,去促成了什麼大事件,也不可能釀成毀滅日等級的災難。
因為有你們的牽制,除非……算計我的人,是零號那種層次的存在。
可如果真是那種情況,我們的擔憂與互相制衡,也沒有意義了。
我只是最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關于我的學生。」
「你有數就好。」
金發男子也點頭道︰「那待會兒,完成這次鎮壓之後,你就走吧,我全權接過你的任務。」
「好,謝謝。」
「談什麼謝。」
金發男子笑道︰「當初我出問題時,不也是你極力反對銷毀程序的嗎。」
李齊實誠道︰「那只是在我的判斷中,你還不至于達到,完全失控的程度,如果當時我的判斷是另一種,我也會第一個發起銷毀的。」
「事實如此不是嗎。」
金發男子挑挑眉,道︰「不管你當時想法是什麼,但也的確是你,給了我一次死而復生,破而後立的機會。」
李齊聞言輕輕點頭,不再多說,目光看向地震中心。
「對了。」
金發男子又開口道︰
「既然你回去之後,沒有太重要的事情,就順便關注一下那件事吧。
距離第二次毀滅日越近,因果算法就越紊亂,再不找到更清晰的線索,可能就真的要出大問題了。
算法給出了一大串,可能促成毀滅日的人的名單,但卻根本沒有絲毫救世者的線索。
零號失蹤之前,你是最後幾個見過他的人,我也相信,如果他真留下了什麼線索,你也會是最先找到的人之一。
救世線索……
既然零號說有,那就一定有。」
「恩。」
李齊輕聲道︰「我們一定會找到的,零號的失蹤,或者說……死亡,必定不可能這般毫無波瀾,或許,他留下的伏筆,只有到該展現的時候,才會如同含苞曇花般,霍然綻放。」
「我始終都不懷疑零號的目的與能力,哪怕他的一切,都如此神秘,乃至連我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金發男子笑道︰「不過你還真是喜歡曇花啊,每次我都能听到這個字眼。」
「不。」
李齊搖搖頭,道︰「不是我喜歡,我只是在試圖模擬零號的思緒而已,他……也喜歡用曇花作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