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未來的淮王趙旦在他八歲那一年注定就要名留青史了,而各種文人、臣子的筆記、稗官野史里,也永遠不會少了他的身影。
當然,絕對不會是正面形象就對了。
這也不能怪別人,別人家的孩子調皮搗蛋,也就是禍害一下家人,他這一調皮,直接導致了大宋遷都推遲了一個半月。
前文已經多次說過,趙官家的重臣們都已經上了年紀,本來身體就各種不舒服,現在被這突如其來的馬蜂一波攻擊,自然是損傷慘重。
尤其是負責行政區劃的首相趙鼎和負責遷都總事宜的樞密使張浚及其助手工部尚書張九成,三個人一起倒霉到家。
一個崴了腳,一個中了蜂毒,被迫臥床。另一個張九成更慘,他學著劉相公進水里阻擋蜜蜂,沒想到被水草纏住了腳,差點沒給淹死。
總而言之,就是全部休了病假,這還怎麼安排遷都?作為罪魁禍首他爹,趙官家還得一一探病,表示慰問和道歉。回來之後,深感自己一世英名要被這個逆子敗光了,要不是劉晏和楊沂中死活拉著,又得去揍兒子一頓解氣。
趙旭和趙陽也受他連累。被趙官家有事無事教育要謹言慎行,做好表率。還給加大了課程量和課外勞動量。弄得跟隨岳雲回京,來宮里探望的佛佑發現弟弟妹妹都跟蔫兒了似的。
听神佑講起了前因後果。她也驚得目瞪口呆,雖然這事早已傳遍東京,但她這個長姐遠遠沒想到會這麼嚴重。眼下是誰也救不了趙旦了,佛佑只好去給老爹順順氣兒,別把自己給氣壞了,同時也放過其他的弟弟妹妹吧——神佑都不被允許出宮了。
在大閨女的順毛之下,趙久終于好受了點兒。不過,皇家家事也不止這一件,說起來趙久也有一點心酸和憂傷,佛佑懷孕了,預產期在十月份,也就是說,他終于要升級成為祖父一輩的人了。
別人知道了都恭喜恭喜,孰不知道他內心十分郁悶,還得強顏歡笑,不要刺激閨女敏感的孕婦神經。
好不容易,趙旦這一茬算是暫且過去了。大宋還有很多事兒等著他這個官家。畢竟半個秘閣都遭殃了,他再想當甩手掌櫃也不行了。鴻臚寺卿王倫當日幸免于難,一早就和段智興來報,「官家,按照條約,我們和大理的交易又要重新擬定協議了。不知為何,這次大理方面卻格外強硬,讓臣覺得十分奇怪。」
當然奇怪啦。
大理扶持翁申利,和交趾打生打死,三年下來,金銀糧食耗費無算,國內青壯死傷無數。幾乎是寸功未建,結果大宋韓秦王一出手。三個月內就把交趾變成了安南路。這個時候你難道不覺得宋軍恐怖,應該主動伏低做小才對嗎?這虛張聲勢的嚇唬誰呢,真以為山高川險,能把宋軍擋住啊!
趙久看了一下大理方面提出的條件,也覺得不可思議,看下首段智興欲言又止,道︰「段寺丞有話就說,你在大宋落地生根,娶妻生子多年,朕早已經把你當成大宋自己人了。」
段智興心頭一熱,趕忙行禮道︰「官家,有一件事您可能知道,臣的親祖母,也就是大理的王德妃去年冬天去了。段國主悲痛欲絕,又加上這些年勵精圖治,卻總是抵不過天災人禍,心灰意冷之下已經準備傳位。偏偏他的子嗣眾多,爭奪也十分嚴重,而且大理高氏南北兩宗也是奪權的厲害。臣大膽猜測,這絕對不是他們任意一方的意思,而是有人想故意搞壞大理和中國的關系,從中牟利。只是,既然能以國書的方式發出,那就必然是位高權重之人,只是臣離開大理已經多年,實在不知道是何人的手腳。」
趙久也知道,大理國內勢力錯綜復雜,段家、高氏、董氏,還有西邊的黑蠻楊氏,各自有各自的打算。不過,所謂大國的實力,就是任你如何陰謀詭計,我自巋然不動。因為你要瞎搞,損失的是你自己。
所以,「沒什麼好說的,把這份國書打回去,就說朕的意思,這上面的條款,大宋一條也不同意。要麼他們重新擬了再來,要麼。榷場關閉,大宋停個一年半載的,頂多是商賈受點兒損失,我看大理賣不出茶葉和煙草和銅鐵,還活不活了。」
王倫等人當然稱是。趙官家又想了想,手指在御桉上劃拉劃拉,又道︰「不過,該有的準備還是要有的。安南新收復之地,廣南地區人口又少。傳喻兩地的經略史都要打起精神。另外,在安南的1萬駐軍,本是要撤回五千的,也先留一留。至于糧食,今年湖廣大豐收,到是不成問題,讓李易(安南路經略使)和劉子羽(兩湖經略使加靖江節度使)交接。」
等人都退下來了,半邊臉還腫著的虞允文上前請罪道︰「官家,未能及時將大理內部問題搞清楚,是臣失職。」是的,這一塊主要是他的責任。楊沂中的重點在西邊兒,雖然楊家一直想和他認親。
「畢竟千里之外,你也難面面俱到。吳益這些年長進了,他對大理的局勢分析倒是挺透徹的,這是他的奏疏,你拿回去看一看。」趙官家一說話,馮益自然從一堆書稿中找到了趙官家要的奏疏,遞給了虞允文。
「情報是永遠不嫌多,更不嫌新鮮的,這點你要記住啊,不過你這一個月……還是多休息。」趙久本來想傳授一點兒後世戴老板的經驗,但看著小虞探花那帥氣的臉上跟半個豬八戒似的,到底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說到底,大理小國耳。等到遷都之後,朕會讓王世雄或者岳雲走一趟,說來,這還真是挺惦記那無量山玉璧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瑯嬛福地了?」
對于趙官家,經常說些讓人不明白的話下,所有的近臣幾乎都已經習慣了。虞允文和李秀之在旁都沒有發言的意思——說來小李同學真是幸運,馬蜂事件發生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嫡母三周年,他請假回家祭奠去了,逃過一劫,還博得了美名。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現在的任務要比很多人都重,「守義(李秀之字),這些年經過吳扶調查,各家寺院不法之事已經很少,實在過分的就取消了青苗貸資格,朕以往都是在中秋之後舉辦月台大祭,今年是來不及了,就選在端陽之後吧。你去發個通知,還是老規矩,允許寺院道館前來參加。這是朕最後一次在遷都前去告慰將士,聲勢要浩大一些,只要出錢多的,都允許參加。」
趙官家說著說著,語氣忽然有些落寞,岳台大祭漸漸地也淪為了形式。但總歸要有人記得,是那些排位上的人犧牲,才換來了如今大宋的和平發展。
李秀之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拱手稱是,接著就去找太常寺交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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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旦(1135—1209),北宋宗室,封淮王,宋世祖趙久之第三子,母憲明皇後吳瑜,同母兄為宋宣宗趙昶(原名趙旭)。
趙丹從小性格頑皮,加上又是幼子。更加不受管束。曾經在建炎十六年造成了「無名亭馬蜂事件」,直接導致十八名重臣受傷,遷都推遲。為此,趙旦受到了嚴厲的懲罰。宋世祖之後也對他嚴加管教,再不給他放肆的機會。
有當時官員甚至說。宋世祖為了管住他,特地鼓勵兒媳習武。但後來的淮王妃張妙確實以「悍」出名,夫妻倆留下笑話無數,但終其一生未敢納側室。
不過,趙旦一生雖然在政治上幾乎毫無作為。但卻是北宋初期著名的發明家。有科學家認為世界上第一根電線就是他創造的,只是沒有大面積應用。另外,趙但在航海事業上的發明創造數不勝數為。北宋一朝的商貿往來貢獻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