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衛變了臉色,抬腳向著精神壁壘走去,整個岌岌可危的神聖領域,都在這一刻感覺到了意外的欣喜。
那是一種絕望正在被抽離的感覺。
他們本來擁有著最幸福寧靜的生活,有著大批從不過多苛求的信徒,以及听話的奴隸,但誰也沒想過,自己這種安穩的生活,居然可以在瞬間被摧毀,那個猩紅色的惡魔來到了神聖領域,于是,所有可以代表著美好的事物,都在他的眼前,他帶來的可怖贊歌之中,被輕而易舉的摧毀。
這得多麼可怕的惡魔啊
眼楮里只有殺澎,只想毀掉一些珍貴東西的惡魔
但他們也沒有想到,這樣的惡魔,居然會忽然發出了善心,居然會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抽離。
當然,本身就已經毀的差不多了,神聖領域的搬遷也已經是必然,但按眾人的想法,可是以為他會將神聖領域徹底踩碎,再補上幾腳的。
但對方及時的抽離,帶來了莫大的驚喜。
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也無論神聖領域被毀成了什麼樣子,惡魔的遠離總讓人欣喜。
起碼這說明了惡魔還沒有那麼邪惡
而相比起神聖領域殘存人員的欣喜,魏衛則是腳步變得越發的沉重。
他感受到了憤怒的同時,便收回了手里的槍,目光看向精神壁壘深處,然後大步的邁出,走下垃圾山。
但當他開始轉過了頭,神聖領域里面,那些發泄著自己的憤怒的人,那些通過猩紅的力量看到的一張張絕望面孔,便被自己留在了身後,原本憤怒的魏衛,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這有什麼,畢竟神聖領域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自己的問題找到了答案,自己的普升,也已經非常順利的完成了。
可是當他一步一步的開始遠離,腳步卻忽然變得沉凝。
有種他之前沒有考慮到的心啪,在這一刻,自心底油然而生,影響到了他的思維。
他忽然覺得,自己身後,並非物理意義上的身後,而是那些,被自己留在了身後的人或者是事,才是最吸引自己的東西。
那種吸引,已經達到了責任的層面。
他一步步走下垃圾山,走向精神壁壘內部,因為他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要去阻止。
甚至是生氣,生氣于居然會有人打起葉飛飛的主意。
但是,當自己開始走下垃級山,傷佛思想一下子變得不听控制,居然一下子讓自己的內心里,涌入了太多雜念
這對魏衛來說,幾乎是很少見,或者說從來沒有過的。
因為他一直是一個很負責任,或者說,很純粹的人。
他從來沒有放棄勸任何一個人向善,甚至因此總是把後門鎖的很好。
不放過任何一個該死的人,也一直在努力尋找那些該死的人,因為,這就是自己的責任。
責任大于一切,甚至大于自己。
進入了廢鐵城超凡治安官小隊之後,他一直喜歡葉飛飛多過lky姐,也是因為,跟著葉飛飛,才可以找到更多自己想做的事。
簡單來說,可以找到自己最想背負的責任。
無論是拯救一個絕望的人,還是清理掉一些給別人帶來絕望的人。
他甚至在那時,一直有著很強烈的願望,如果時時刻刻都能找到這些人,讓自己可以一直工作,那就好了。
畢竟這種背負責任的,是刻在了他本能里的。
不得不說,如今在自己踏上了第七位階之後,自己的這個願望,已經實現了
化身為猩紅象征,便代表著自己已經決定站在絕望的羔羊身邊。
魏衛眼中看到的,已不僅僅是神聖領域的這些絕望者,甚至可以無盡的蔓延出去,看到更多絕望的人,直到自己擁有足夠的力量,給這整個世界帶去敬畏,看到那些絕望的羔羊,可以在麻木之余,擁有最後的對抗勇氣,又或者說,可以擁有一絲在嘴邊露出幸運笑容的可能
這就如同想要喝酒的人,看到了一片連綿無盡的酒缸。
肚子餓的人,看到了一條街不收錢的飯店。
想女人的,看到了
總之,那都是魏衛一直在渴求的,甚至願意付出了生命去執行的。
但是,葉飛飛
無論從任何角度,自己似乎都該去幫助葉飛飛,立刻,馬上,毫不猶豫,直接回到精神壁壘,不耽誤任何一秒。
可是,自己才剛剛看到了那一張張絕望的臉,便要推開那些絕望的人嗎?
明明回到精神壁壘,只是一件非常簡單的,對于現在的魏衛來講,可以輕而易舉做到的。
但這麼一個簡單的想法,居然讓魏衛產生了巨大的分烈感,仿佛心髒上面,都已經蔓延出了一條深深的裂痕。
怎麼會這樣?
他有些痛苦的想著,維道自已還有沒有資格背負這些東西?
「拋棄了血色深淵的你,明顯對如何做一個高位格的個體很不熟悉呀」
而當魏衛轉頭面向精神壁壘,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但腳步卻越來越慢,仿佛被無形的痛苦糾纏住時,有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猩紅色的垃圾山下,突兀的出現了一個人。
就連魏衛,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只是這個人,卻一下子讓他瞳孔劇烈收縮,如遭重擊。
那是一個身上穿著教士服,頭上戴著一頂小紅帽的老人,他的手里,抱著一本有著紅色封面的怪異書籍,臉上掛著溫和而平靜的笑容。
巨大的薔薇圖案,清晰異常的映在了書籍的封面,而且仿佛剛出現了不久。
安神父?
血色薔薇?
在看到了這個老人的霉那,魏衛忽然渾身汗毛炸起,眼前那些一張張交替出現的絕望面孔,瞬間消失了很多。
再怎麼樣,他也沒想到,這個老人,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一切的始作桶者,在自己記憶的每個關鍵時刻,都從不缺席,並且總是可以起到關鍵作用的老人。
自己最憎惡的血色薔薇的化身,也是多年前,自己那一場復仇式的殺踐行動之中,應該殺死,卻始終沒能真正殺死的首腦。
自己的家里,一直在等待的客人。
此前的魏衛,在福利院里發現了那個薔薇的符號時,便一直想找到他,卻做不到,哪怕自己已經利用基金會的關系查過,哪怕自己的位格,正在不停的提升,但這個人就是如此的神秘,他想找自己,隨便就可以找到,自己想找他的時候,他卻躲進了世界的夾縫,總是不進入自己的視野。
但如今,他居然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自己的垃圾山下?
完全無法用合適的言語,去形容魏衛這一刻內心里的欣喜,他幾乎是憑著本能,便張開了自己的手掌,要狠狠的抓下去。
「孩子」
而安神父面對著此時的魏衛,那充滿了怒火的抓取,卻只是輕輕嘆了一聲。
魏衛手掌抬起的一刻,垃圾山受到了感應,
周圍仿佛有無盡的血海泛起,絲絲縷縷的血絲,幾乎將空中的烏雲都染成了紅色。
若非要形容,那便是鋪天蓋地,半邊天空,都要向著安神父抓下。
但安神父居然視而不見,而是平靜的抬頭看向了垃圾山上的魏衛,似乎有著長輩般的斥責:
「你什麼時候才可以長大?」
「」
魏衛被他的眼楮看著,忽然內心里一陣慌亂,那是一種沒來由的,也原本不可能影響到自己的慌亂。
自己一直都很明白自己要什麼,又該做什麼。
但如今,自己達到了最強大的一刻,卻在這雙眼楮下,感受到了某種失衡。
「—個成熟的人,應該懂得自己想要什麼。」
「」
而在面對錯愕的魏衛時,安神父則像是早就準備好了這一番說辭,又或者說,他就是為了這一番說辭而來的。
再往深了說,他甚至就是為了這一番說辭,而等了很多年。
「你也一樣。」
「所以,該讓猩紅成為羔羊的守護者,還是成為你的意志,便是現在最重要的問題。」
「選擇成為一還是選擇成為零,這個很早之前就要你回答的問題,不是為了給你設下陷阱,而是在幫助你。」
「回避了這個問題的你,必然會陷入這一刻的困惑。」
「」
他的話明明很簡單,且有種沒頭沒腦的感覺,但魏衛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感覺異常的痛苦。
他看著眼前的安神父,只覺他那張蒼老的臉,似乎總是在不停的暈染開來,與自己腦海深處的某個影子重疊,變得異常熟悉。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話,自己之前好像就說過。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他听到了自己在回答,但因為第七位格的力量太沉重,隔絕自身感知,听起這聲音像是別人在問的:
「你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
「」
「便是你殺了我,我也會來。」
安神父看著他,眼前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因為這是我答應過你的呀」
「在我們聯手制定最終邏輯誕生計劃之前,就親口答應過你的啊」
「」
他說出這話時,居然很坦然的笑了起來,笑的很輕松,魏衛的眼神卻變得驚恐,終于想到了這張熟悉的臉在什麼時候見過。
每一次照鏡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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