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道回府的路上,季缺忽然停住了腳步。
王花見狀,忙道︰「缺少俠,怎麼了?」
季缺看向了荒林一處,疑惑道︰「那里好像有東西在看著我們。」
「什麼!我來!」
听到季缺的話後,師兄陳竹二話不說,頂著荷葉帽率先沖了出去。
只見荒林的草叢一陣扭動,陳竹很快回來了,手上提著一只滿身是泥的野貓,激動道︰「少俠,果然有東西不懷好意窺視我等。怎麼整,剮了後紅燒還是烤?」
野貓︰「???」
季缺︰「」
靈玉和尚雙手合十,喃喃說道︰「阿彌陀佛。」
待季缺等人離去後,荒林中有個人影一閃而過,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中
季缺四人回到桑水縣時,薛捕頭早就在那里等候。
他拉著季缺的手,听聞了風蓮教已被鏟除的消息,激動得雙眼發紅,不斷給季缺邀功。
「季公子啊季公子,你當真是我桑水縣之福。卑職是帶著縣令大人的命令來的,一定會給幾位大大加賞。」
一听到有加賞,季缺趕緊回握住了對方的手,說道︰「這怎麼好意思,麻煩薛捕頭了。」
「不麻煩,不麻煩。」
「這事您多上心。」
「一定,一定,在下會加急處理。」
「多謝,多謝。」
「不用,不用,這是分內之事。」
陳竹王花兩師兄妹看著季缺和那薛捕頭在那不斷握手客氣,雙臉懵逼。
靈玉老和尚嘴角掛笑,一幅早已看透一切的模樣。
陳竹、王花出生在富貴人家,又是器物門的內門弟子,不喜奢侈,可從未短缺過物資,所以對銀子這些其實沒多少概念。
可老和尚不同,他雲游四方,在江湖中模爬滾打了好多年,知道「幾兩銀子難倒大俠。」的道理。
那些出手闊綽的,一擲千金的,大抵是家底雄厚,本就有不菲的資產,而有的出身平凡的俠士,即便小有名氣,卻也要為銀子發愁。
是的,這些人想發財,有的是路子。
可是一個人的底線很高的話,那發財的路其實挺窄的。
在這回來的路上,季缺听聞王花他們是天仁城那一帶的人,不禁請教了一下當地的美食美景。
兩世為人,季缺去到一個地方,最想了解的從來不是姑娘,而是美食。
這一番交流下來,他才知道天仁城部分美食好貴。
乾坤燒鵝、霸王蟹甲、火雲牛柳炒飯等等,都是他感興趣的。
可惜根據王花他們所說,即便里面最便宜的火雲牛柳炒飯,都要五兩銀子一份。
五兩銀子,在這桑水縣能吃一年半載,而在那里只有一頓。
不過季缺大體能理解,米其林三星之類的從來都不便宜。
作為一個即將成年的人,不管是路邊攤,還是「米其林」,他都想要。
于是乎,季缺感覺自己更窮了,所以一听有加賞,不禁變得激動起來。
一般情況下,他只會一般激動而已。
薛捕頭的手再次被搖麻了,不過知曉這里的風蓮教已被連根拔起後,也放下心來。
他早知道自家大哥的想法,不外乎誰贏幫誰。
可相較于那陰森可怖的風蓮教,他心底明顯更想幫季缺和這幾個降魔者。
至少他們更像人,特別是季缺,青年才俊,本事又高,謙虛又客氣,實在人中龍鳳
「少俠救命之恩,人家真不知如何報答了。」王花握著季缺的左手,一臉誠懇道。
「不用,不用,順便的事。」季缺客氣道。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與少俠你重逢了。」陳竹握著季缺的右手,戀戀不舍道。
「無妨,無妨,在下今年大概會去天仁城,兄台記得請我吃乾坤燒鵝就好。」季缺再次客氣道。
「真的?什麼時候!」
「大約在冬季。」
一番輪流客氣,被王花和陳竹兩人握了十幾次手,季缺才得以空閑。
他轉而看向了靈玉老和尚。
靈玉一看季缺抬手就知道他要干什麼,立馬行禮道︰「季公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賞金的事老僧會盡快處理妥當。」
「有勞大師了。」
至此,季缺和三位降魔者作別。
作為降魔者,他們還有收尾與其他工作要做,不得不離開。
結果剛走出沒幾步,陳竹卻徑直轉身,說道︰「季缺少俠,敢問你家幾口人,可有婚配,我有一個妹妹」
陳竹還想說話,已被老和尚架著拖走了。
這時,天已快黑了。
季缺回到家里,開始清點戰利品。
那本破日記被他扔在旁邊,兜里的銀子數了又數,真的只有六兩三錢銀子。
「窮逼。」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一個神使,身家連天仁城半只乾坤燒鵝都買不起,真是讓人失望透頂。
不過後面的,都是值得高興的事。
降魔樓里的賞金,少說也有一百兩,桑水縣窮,可到底是兩次加賞,怎麼著也該有三十兩?
本來的積蓄有一百二十兩,再加上那價值五百兩銀子的金葉子,季缺不禁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之後的日子,只要自己扛過了「盡心保財階段」,步入「拿命賺錢階段」,未嘗沒有突破千兩銀子的可能。
上千兩銀子,在這桑水縣過「頓頓紅燒肉,天天女兒紅。」的神仙日子都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季缺想到燒餅和婚約,以及天仁城那可怕的美食價格,一下子冷靜下來。
一份乾坤燒鵝十五兩銀子,上千兩銀子看似很多,算下來不到六十七只燒鵝。
這燒鵝是金子做的?
隨即,他想到陳竹說要請他吃乾坤燒鵝這件事,不由得認為這朋友能處。
賬算得差不多了,前前後後又數了好多遍銀子,分別把它們藏在三十三處隱秘之處,季缺這才放松下來。
他翹著二郎腿,不禁看向了那本日記。
人天生都有偷窺的,季缺同樣不能免俗。
而看別人日記,恰好能滿足這種不正經的。
「這日記里,說不定還有指頭藏銀子的線索。」
是的,直到現在,季缺依舊不相信指頭只有這點銀子,畢竟他可是神使,是馬、芸兩供奉的老大。
老大可以比下屬窮,可一個少說五百兩,一個卻只有六兩三錢銀子差距太大。
大得季缺有些難以接受。
于是乎,季缺不再猶豫,翻開了這本稍顯老舊的冊子。
然後他很快發現,指頭是一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