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呸,不是貓!」
季缺的偷襲十分突兀,白貓嚇得腦子一片空白,尖叫道︰「啊,怎麼回事!」
季缺伸手,抓向了這只貓妖。
那貓反應也不滿,瞬間尖叫著揮舞著爪子,要來撓季缺手和臉。
可惜,相對人類的手臂,它在同類中算得上修長的四肢明顯不夠,于是連根毛都沒抓到,就被季缺抓住了命運的後頸,提了起來。
貓妖眼珠滴溜溜的一轉,說道︰「人類,給你一個悔過的機會,本座乃是噬月大帝,一旦動用真身,你這點本事,彈指可破~~~」
它嘴中的「破」字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緣于季缺帶著它練了一套太極拳。
院子里頓時一片殘影。
季缺停下來時,那白貓漂亮的毛發已被甩得東倒西歪。
「你是什麼大帝?」季缺問道。
「噬月~~~~~」
凜冽的風被撞得粉碎,這一次,季缺帶著他一邊快速上下起跳,一邊打太極拳。
空氣中又多了許多道殘影。
當他停下來時,白貓的毛發已然往上豎立起來,仿佛被電過一般。
「你是噬月什麼?」
白貓張開嘴巴,剛想說話,已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天還未亮,季缺已把那具年輕男子的尸首安置好了。
這男子無親無故,墳前連一個名字都沒有,也是可悲可嘆。
按照這貓妖的說法,這年輕男子應該是因為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恐懼,才出現了那樣的尸變。
貓妖不知是鑒于他的婬威在奉承他還是什麼,一直對他能把這具尸體的詛咒解除很驚訝。
屋內,白貓趴在那里,用爪子整理著紛亂的毛發,一副乖巧的模樣。
它的對面,季缺正一臉認真的打量著它。
「哼,本姑娘是有不對的地方,就給你認個錯吧。」白貓一臉傲嬌道。
要不是它是一只貓,季缺恐怕會以為是哪家了不得的千金大小姐,肯給你認個錯,你該磕頭感謝她一樣。
「本姑娘?確定是姑娘?」季缺一把抓起了白貓,看向了它月復部。
白貓一下子炸了,說道︰「你變態啊!別看了!嗚嗚」
說著,它立馬用爪子去護住自己月復部。
季缺困惑道︰「你一只貓妖,怎麼弄得比人還敏感?」
白貓一下子眼淚汪汪,說道︰「本姑娘本來就是人啊。太奇怪了,居然有人能听懂我說的話。」
這應該是她變成貓後,第一個能听懂她說話的人,以至于情緒復雜。
季缺困惑道︰「本來就是人,你的意思是你會變?」
白貓一臉懵逼道︰「你的變是指?」
「當然是變成長著貓耳朵和貓尾巴的美麗少女了。」季缺一本正經道。
白貓一下子緊張起來,嫌棄道︰「還說你不是變態!連只貓都有想法。」
隨即,它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說道︰「人家倒是想變回人,可是被人變成貓後,再也變不回去了」
說著,這只優雅的白貓擺出了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被人變成了貓?你原來是人,不是貓妖?」季缺忍不住好奇道。
這只貓好奇他听得懂它的語,同樣的,他也好奇這只貓。
「是我大師兄,是我大師兄干的。」白貓仿佛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經歷,眼神惶恐道。
「異物會,他是異物會的人。」
「異物會,說來听听。」
听到「異物會」這三個字,季缺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又是異物會?
這是異物會和他杠上了,還是他和異物會杠上了。
自從風蓮教的事了結之後,季缺覺得,這異物會恐怕就是他如今最大的霉運了。
白貓搖頭,說道︰「異物會的事,你最好還是不要听了,會不詳的。那尸體你安置好了,這房子便沒有問題了,本姑娘也與你道過歉了,我可以走了吧?」
「異物會,不詳,是指這些嗎?」
說著,季缺拿出了那枚雜色扳指,以及那雙被扯開的鮮艷繡花鞋。
白貓看著這兩樣事物上「異物會」的字樣,驚訝道︰「你也惹到了異物會?」
老實說,它今天因為次數太多了,已驚訝得有些麻木了。
季缺點了點頭,說道︰「準確的說,我本來只想平靜的生活,他們卻老是來惹我。這下子,你能告訴我你的事了吧?說不定我們還能互撈一把。」
白貓想了想,說道︰「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本姑娘就與你說說。」
之後,它就說起了它和異物會之間的故事。
一個離奇且又詭異的故事。
白貓自稱「林香織」。
北地雲山林家,本就是一個底蘊不小的世家,地位近乎可以和北地四大宗門並列。
當然,不算是這雲山林家,亦或是北地四大宗門,孤陋寡聞的季缺都沒怎麼听過。
而林香織則是一個標準的世家小姐,從小過著優渥的生活。
只是這樣的平靜生活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她被人說是萬中無一的修行奇才。
季缺有些懵逼,說道︰「你也是萬中無一的修行奇才?」
名叫「林香織」的白貓點了點頭,很自然道︰「是啊,還有誰是嗎?」
季缺︰「」
按照林香織的描述,就是因為她是萬中之一的修行奇才,才導致了後面的事情。
林家這個世家,這些年里一直不太穩定,準確的說,是家里掌權的老爺子因為得了一場怪病,忽然下了不床,家里人表面雖然和和氣氣的,內里卻在為權力和財富爭斗。
林香織的父親在林家排行老三,林家內外皆有些名聲和威望,自然不會不爭。
林香織天賦沒展露前,別人只當她是個貌美如花的小姐,可當她的天賦展現後,情況就變得截然不同了。
權力爭奪的天平,很有可能因為這樣一個天資不俗後輩發生轉變。
他父親擔心有人會對她不利,于是她就被暗地里送往了這棲霞山學藝。
作為世家小姐,林香織自然知曉不少盛朝有名的世家和宗門,而棲霞山里的棲霞觀卻並不在此列。
可到了棲霞觀後,她才明白父親的用意。
棲霞觀並沒有表面那般簡單,它看似是一個很小的道觀,師父連著弟子,不過十來人。
可是師父雲松子卻是實打實的五境本命境修士。
這樣的人物,即便放在北地的名門大宗內,也是排行前列的大人物。
可雲松子卻像是個隱士般生活在這樣一間小小的道觀。
林香織本就生性活潑,而師兄師姐們皆氣質不俗,想必出生也不凡,于是她很快適應了那里的學藝生活。
這座道觀除了近乎與世隔絕,很少有外人來,讓她感到有些沉悶無聊外,其余方面她都很喜歡。
用她的話說,她其實不太喜歡家族中那種暗流涌動的氛圍,而這里是真的輕松愜意。
直至兩年後,在外游歷的大師兄羅雲歸來。
這座道觀里,大家雖自稱「道人」,卻打扮隨意,很少有人作道人的打扮。
有位師兄甚至愛穿裙子。
而大師兄卻是一個標準的道人打扮,灰藍道袍,烏木發簪,有一點出塵修士的味道。
他的臉頗為刻板嚴肅,讓林香織不太想和他打交道。
這是林香織第一次見到大師兄羅雲,之後,游歷歸來的大師兄就和師父去商談事情去了。
看得出來,師父雲松子很看重這位大弟子。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林香織覺得那段時間,一向和藹的師父神情仿佛變得嚴肅了不少,仿佛多了一點大師兄的影子。
而整個棲霞觀的變化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首先師父和師娘很快不露面了,說是要閉關修行某種功法,偶爾出現,皆是雙眼通紅,仿佛幾天幾夜沒合過眼一般。
之後,林香織夜里總能听見奇怪的鳥叫聲。
棲霞觀位于山林中,棲息著各種鳥類並不奇怪,可是那聲音卻頗為驚悚。
就像是鳥類在故意在學人說話,卻怎麼學都學不像。
有一天半夜里,林香織肚子有些餓了,于是起床去廚房找些吃的。
結果在路過師父的庭院時,她突然听到了一陣細小的議論聲。
「綾玉,這門羽化功當真神奇,我停滯多年的修為竟隱隱有破境之象。」
林香織知道,那是師父的聲音,而綾玉則是師母的名字。
夜里山風呼嘯,刮得門窗輕輕作響。
林香織突然被嚇了一大跳,緣于她又听見了那種怪鳥的聲音。
更加讓她害怕的是,那聲音好像就是從師父師娘的院子里發出來的。
難道是師父和師娘偷偷在養著什麼奇怪的東西?
她不敢多做停留,連吃的都沒敢再去廚房拿,就徑直回屋睡了。
之後,棲霞觀那種古怪的鳥叫聲變得越來越明顯。
沒過多久,師父拿來了一本秘籍讓她修煉。
那本秘籍只有薄薄幾頁紙,與其說是秘籍,不如說是一種吐納的方式。
林香織嘗試了一下,發現這吐納方式繁瑣無比,什麼九淺一深,氣流在丹田旋轉,如冰火交融。
這雖然很難,可嘗試修煉的狀態下,卻有一種莫名的舒爽之感。
是的,那種感覺仿佛身上的毛孔全部張開了,能吞雲吐霧一般。
她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種感覺,那就是只要繼續修煉下去,自己恐怕要羽化成仙了。
可是隨即,林香織警覺起來。
想到夜里師父庭院傳來的怪鳥叫聲,她忍不住留了一個心眼,沒有繼續修煉。
而從那之後,整個棲霞觀就處于了一種詭異的氛圍中。
師兄師姐們再也琴棋書畫陶冶情操了,師門上下無不廢寢忘食的修煉,如著了魔一般。
林香織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只好假裝和他們一起修煉著那本沒有名字的秘籍。
隨著夜里的怪鳥叫聲越來越多,她越來越害怕,總覺得落入了什麼可怕的巢穴。
她表面裝作和周圍人一樣在修行,實際上已在謀劃著離開這地方。
來到道觀已近兩年,林香織這才發現,她連下山的路都不清楚。
她在這道觀中,竟然不知不覺呆了兩年。
她嘗試著離開,發現這道觀與世隔絕不說,應該還有一種古怪的陣法,將人困在其中。
她幾次走下來,總是會不知不覺回到道觀附近。
這樣的嘗試自然不敢太多,她有一種直覺,那就是她被發現的話,恐怕會很慘。
因為師父和師母已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那一晚,師父師娘帶著幾個修行進度不錯的師兄去後院修煉了,林香織趁著這機會,跟著幾個僕人偷偷離開了道觀。
這道觀上下,師父連著弟子不過十來人,可服侍他們的僕人可不少。
山風刮過山林,嗚咽作響。
本來層林盡染,頗有仙氣的棲霞山,在入夜之後,已然是另一番模樣。
伺候他們的僕人並不住在觀內,而是觀外數里外的地方。
棲霞觀雖然不大,可是吃喝用度一向不少,而這些僕人要將物資送上來,肯定會有下山的路。
于是林香織找到了一個廚子,說想要下山去買點東西。
她當時很凶,那廚子一臉惶恐,只能帶著她去向了一間較大的木屋,說從這後門就可以下山。
那里應該是那群下人們的廚房,里面堆積著不少木柴,以及一些用布蒙著的鐵籠子。
籠子里偶爾傳來了細碎的聲音,在這即將入夜的環境里,頗為驚悚。
她問廚子里面是什麼,對方答道︰「當然是觀里小姐你們這樣的貴人吃的生禽了。」
可下一瞬間,林香織渾身一抖,愣在了那里。
屋子的盡頭,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著青色長袍,系著藏色腰帶,背對著她,卻是她如今最不想見到的人之一。
師父!
外面山風呼嘯,這昏暗的房間一燈如豆,林香織很害怕,第一反應就是認錯,借口自己年幼,貪玩想下山。
只要糊弄過去了,才能圖謀以後。
于是她不禁輕聲道︰「師父」
那人緩緩轉過了身子,露出了一張冷峻的臉。
不是師父,而是大師兄羅雲!
大師兄羅雲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卻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在燭火的映照下,格外驚悚。
「師父?師父就在旁邊啊,小師妹你難道沒看見嗎?」大師兄冷漠說道。
這時,一陣風吹來,吹開了籠子上的灰布。
于是乎,一個個身著衣衫的怪鳥猛然出現在了淺原香織的視線里。
是的,那是一只只人形的鳥,或者說是長滿了羽毛的人。
它們的身軀和面龐還保持著人的特征,可是渾身上下卻長滿了五彩的羽毛,嘴巴跟著變得尖銳,如雷公一般。
看見她後,這群長滿羽毛的人不禁撲騰著翅膀,發出了尖銳的鳥叫聲。
它們穿著人的衣服,卻已然不能稱之為人了。
師門上下,師父、師娘、師兄、師姐全在這里了,被裝在這些鐵籠子里。
林香織不由得想起了那晚師父的話——「這門羽化功當真神奇。」。
原來羽化功是會讓人變成這種渾身長滿羽毛的怪物!
大師兄羅雲一臉陰沉,突然問道︰「這麼好的功法,師妹你為什麼不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