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茵听到曲澗磊的話,很隨意地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這片土地有說道……」
這片土地原本是一個小家族所擁有,後來官府規劃這里為辦公區,地價一下飛漲。
圍繞著這塊土地,出現了不少爭端,那個小家族的人死傷殆盡,地契也不翼而飛。
後來官府的選址改了,這塊地的熱度才下去,但就算這樣,這塊地過戶也會有潛在麻煩。
來茵是本地人,知道這里可能存在的麻煩。
「這塊地,你就當給了我們海音家,我置換個莊園給你……只會比這個好。」
曲澗磊聞言點點頭,「那行,要補多少差價?」
「差價就免了,」來茵笑一笑,「跟你要差價,那我還算是人嗎?」
「您搬進去住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
香雪忽然出聲發話,「留下幾個守衛,告訴他們別亂走,沒問題吧?」
「當然,」來茵笑著點點頭,「就知道你這家伙難纏……放心好了,沒人敢不听我的話。」
于是在當天下午,一行人就搬到了一棟莊園里。
這棟莊園佔據了整整一個山頭,山頂還有泉水流出,真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偏執狂開口了,「鳥鳴澗……這里可是曾經的論戰場地。」
來茵心里一直在琢磨,這個至高到底是哪位,聞言忍不住出聲發問,「前輩曾經來過?」
偏執狂卻是理都不理她,只是澹澹地表示,「在這里修煉確實不錯。」
當天下午,這個莊園就做了交割,轉移到了克來爾名下——她的假身份名下。
然後曲澗磊開始布設陣法,防御陣之類的布設好之後,又布設了聚氣陣。
本特利等人已經對聚氣陣不陌生了,陣法一布置好,就開始按部就班地修煉。
香雪是第一次見到,軍方之外還能有聚氣陣,不過她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意外。
畢竟她那個至高老爸也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各種擦邊球打的真的不要太多。
所以最初的錯愕之後,她也很開心地進去修煉了,「老大還真是有辦法!」
至于說私自藏匿聚氣陣,也許是很嚴重的違法行為,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律法約束的,永遠是普羅大眾,個別特權階層偶爾出點格,並不算什麼大事。
看到眾人都開始修煉了,偏執狂看向曲澗磊,「聚集靈氣的陣法呢?」
曲澗磊一伸手,「你的陣法……拿來!」
偏執狂遲疑一下,還是從納物符里拿出了一塊非金非石的牌子,看起來像一面盾牌。
曲澗磊掃了一眼,臉色頓時就是一黑,「半塊……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偏執狂遲疑一下,最終還是心一橫,「我就只有半塊!」
「你可以死了!」曲澗磊根本沒有掐訣,一道神識攻擊重重發出,「好大的膽子!」
「不要!」偏執狂低低地輕哼一聲,抬手打出一蓬灰色的粉末,「你听我解釋!」
別的不說,這一蓬灰色的粉末,真的很神奇,居然吸收了不少精神力。
偏執狂的精神力比曲澗磊差一點,但是有了這灰色粉末的助力,居然擋下了這一擊。
他的身子一晃,臉色也有點發白,但還是大喊,「你不想要下一半了嗎?」
「我寧可不要下一半,」曲澗磊冷笑一聲,又是一記神識攻擊發出,「也不接受欺騙!」
「下一半在神文會里!」偏執狂又灑出一團灰色粉末,身子一晃,口鼻中流出了鮮血!
「我是受了暗算,被人搶走一半,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手上有完整的陣法!」
曲澗磊聞言,仔細回想一下,倒也是,這家伙確實沒有說過手上的陣法完整。
然而,有意的誤導就不算欺騙了嗎?
他冷笑一聲,收起了聚靈陣,「這半套陣法,我拿走了,給你找了奪舍軀殼,兩清了!」
這麼兩清,他其實挺不甘心的,但在偏執狂身上,他看到了太多似曾相識的影子。
沒錯,曾幾何時,他也有相同的感受和反應。
擱給他是偏執狂,有從爛泥月兌身的機會,可能不抓住嗎?
在抓住機會的過程中,需要撒一點謊——甚至都不算撒謊,總不可能選擇實話實說吧?
所謂共情就是這樣了,前一陣,他甚至都想給凱瑞一個機會,可惜那廝上桿子找死。
現在他也願意放對方一馬,合作是不可能了,但是也沒必要一定搞成仇人吧?
但如果對方舍不得這半套陣法的話,那就不能怪他沒給對方機會了。
「兩清?」偏執狂沖著他翻個白眼,「你這是想找機會滅口?」
「滅口?」曲澗磊聞言先是一怔,然後竟然笑了起來,「我還真是忘了!」
說實話,對方掌握了他不少秘密,要緊的是聚靈陣和人工智能,還有無屬性也算。
他早就想好了,對方若是敢主動離開,他肯定要滅口。
只不過這半塊傳送陣的資料,實在有點出乎他的意料,讓他忽略了這一點。
憤怒之下,他只想跟對方做切割——其實也是那點共情的潛意識在作怪。
現在倒好,對方居然主動提醒他︰你要把我放走,那得滅口!
偏執狂只是偏執,並不是傻!
「真是忘了?」偏執狂狐疑地看著他,「我怎麼覺得……你在給我下套?」
他自視很高,又曾經踏足至高之上,等閑不會把至高放在眼里。
但是面對無屬性的至高,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位確實能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
更別說現在他有了身體,對方有了精準打擊的目標,這就更危險了。
看來還真是不好隨便割舍了!曲澗磊無奈地搖搖頭。
「那就再給你個機會,剩下半塊陣法,在神文會的什麼地方?」
「是我一個助手帶走的,」偏執狂咬牙切齒地回答,「他的名字叫皮埃爾。」
他之所以事先沒有跟曲澗磊說此事,一來是擔心自己的籌碼不夠,二來是因為比較丟人。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交出半塊陣法,算是底褲都露出來了,那也沒必要遮著掩著了。
皮埃爾是他在神文會的隨身助理,還有一些其他淵源,小伙子人也機靈,很得他的信賴。
他在神文會也沒有正式身份,更像是顧問什麼的,入會只是想多接觸一點神文資料。
所以他見曲澗磊之後,說自己是神文會的,倒也不算是撒謊。
當他發現,神文會對自己幫助不大的時候,就離開了那里,甚至連手續都不需要辦。
當時皮埃爾已經是a級巔峰了,年輕有為,卻是跟著他離開了神文會。
偏執狂看待皮埃爾,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對他也頗多照顧。
不過大致來說,他還是不太懂得如何表示出對一個人的關切。
因為他的性格本就非常自我,對某人好也是由著性子來,外在表象甚至是動輒打罵。
打罵一定就意味著折磨嗎?那還真不一定,帝國人崇尚鐵血,不喜歡培養溫室的花朵。
「打罵是為了你好」這種心態,真的很常見。
偏執狂在一開始,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反正他覺得自己是好心就行。
但是沉寂在地下的四百年……二百年里,足以讓他仔細思考和回想自己的人生。
我那麼相信和關心的皮埃爾,怎麼就背叛了呢?
他猜測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到現在,都不是很確定。
因為皮埃爾一直表現得很恭敬,所以他在沖擊至高之上的時候,是喊了此人來護法。
一般來說,a級沖擊至高,要邀約至高來護法——沒條件的話,躲在軍方修煉室也算。
但是至高沖擊至高之上,基本上都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默默閉關。
原因很簡單,至高之上只是一種理論上的境界,沒有公認的道路可以走。
模索和沖擊的過程,本身就是很私人的一件事情。
邀請了別的至高護法,如果失敗了,死亡不是最難接受的,僥幸活下來被人恥笑才難堪。
那萬一成功了呢?拜托,費盡千辛萬苦,才模索出這麼一條路,憑什麼讓別人平白受惠?
這跟自私與否無關,帝國風氣就是這樣,構建信息壁壘是基本認知。
所以沖擊至高之上,是很私密的事情,不合適找高階覺醒者護法。
然而同時,這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沒人照看也不合適。
偏執狂認為,自己沖擊至高之上,沒準需要幾年時間。
于是他安排皮埃爾來看護,萬一自己需要一些什麼外力,對方也能幫忙。
事實證明,他想的也沒有錯,那一次沖擊,他花了足足三年多時間。
開始的時候,皮埃爾確實照顧得非常周到,很多時候不用他說話,對方就會做好安排。
但是等他沖擊到了至高之上,開始極力收攏身體穩固境界的時候,皮埃爾出問題了。
此人等了大約一個來月,試探著問一聲,發生了什麼。
偏執狂那會兒正煩著呢,因為那一具身體實在太難收攏了。
他甚至不確定自己能成功,所以就沒有回答。
結果又等了七八天,見到他越發沒了動靜,皮埃爾居然試探著收起了半塊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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