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電話,那頭的人難掩怒意。
未蘇在包廂里當著一眾人面前沒給他好臉色,又一下午沒接電話,沒對他匯報行程,對周硯懷這種習慣掌控全局的人來說,她的行為是對他權威的一種挑釁。
未蘇忽然覺得自己還挺了解他的,漫不經心地說,「我在家。」
「你在哪個家?」周硯懷不耐地說,「我這找了燙傷的醫生,我叫人接你過來看一下。」
「不用了,沒大礙。」
周硯懷的不滿又濃了幾分,「現在不是你鬧脾氣的時候,你在哪?你沒回瀾苑。」
「我在我自己的家。」沈未蘇打了個哈欠,「沒事的話掛了。」
周硯懷低斥,「沈未蘇!」
未蘇直接掛了,關機去睡覺。
那頭,周硯懷窩火地听著忙音,紀琮出來說,「周先生,許小姐一直喊疼,哭著找你……」
周硯懷收了手機,抬步進入病房。
許梔寧歪在那兒臉色煞白,看到他,擦擦淚,委屈地說,「硯懷,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周太太不那麼討厭我,我的腳不知道會不會留後遺癥……」
周硯懷拉過椅子,坐在她對面,臉色淡涼地盯著她。
許梔寧不禁目光閃躲了一下,隨後眼淚漫上來,擋住她眼底慌亂的神色。
周硯懷對此無動于衷,很冷地說,「紀琮,給許小姐買機票,讓她出國繼續念書。」
許梔寧嚇了一跳,她緊張地說,「為什麼?硯懷!這次是沈未蘇絆了我,你不相信嗎!」
「她不會稀罕這樣做。」周硯懷不容置疑地說,「梔寧,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規矩,如果你還是不明白什麼是該做的,那你馬上離開這里。」
許梔寧看他一臉厲色,知道再哭哭啼啼的恐怕沒用了,馬上說,「硯懷,我不能走,我還要替你找畫。我想再約一次羅克醫生給我做催眠,我總感覺我腦海里還有一些模糊的碎片很有價值。」
周硯懷坐在那兒,一雙眸子帶著透視似的看進人心。
許梔寧哀求道,「硯懷,那可能是我誤會了周太太,你看看我的腳,醫生說我差點就傷到骨頭,那樣我就瘸了,我不會拿這種事亂開玩笑的……就當是誤會一場,你別生我的氣了,好嗎?」
周硯懷面無表情地盯著她,有那麼一瞬,許梔寧心里有些害怕,她看著他那雙筋絡浮現的大手,莫名覺得他身上透出幾分陰郁戾氣。
周硯懷沒說話,起身,吩咐紀琮,「去約羅克醫生。」
說完,他就走了。
……
出了門,周硯懷郁結地點了煙抽。
重重吸一口,充滿胸腔。
吐出辛辣的氣體,心里的悶重感卻沒有消失分毫。
幾年了,這樣被石頭壓著不得放松的日子,他已經記不得是第幾年了。
「周先生。」紀琮在後面叫他,「太太回過瀾苑又走了,她沒去秦小姐那兒,程家小少爺已經回程家了。太太可能在外面住酒店,要不要查一查?」
周硯懷一臉疲色,煙灰從指間飄落,「隨她去吧,這次告訴羅克醫生,催眠的時候不用顧忌太多,盡力去挖線索。」
——
未蘇第二天就去舞團提出辭職。
團長很驚訝,極力地挽留她。
未蘇在團里算是骨干,她做舞者的時候台風驚艷,幕後編舞的時候節目精彩,她要走,團長是真心舍不得。
未蘇很堅決,下家都聯系好了,要她盡快去上班。
團長見她沒有絲毫余地,只好答應等她交接完工作就放人,等未蘇一走,團長就趕緊通知了紀琮。
消息很快傳到周硯懷那,他自然是不悅的,掏出手機打給沈未蘇,那頭的人不接。
老馮到下班的時候去接她,她卻提前請假走了。
沈未蘇搬出去後,消停地過了幾天日子。
秦愫那她還有不少東西,她一直沒再過去,只讓秦愫分批次寄過來。
周硯懷沒準在那堵她,她可不想踫上。
雖然知道躲不了多久,但晚一天是一天吧。
舞團里的事基本交代完了,同事知道她要走,想給她辦個歡送會,未蘇婉拒了,她這人心軟,萬一同事挽留,她肯定落淚,沒準就動搖了。
最後一天把事情處理完,她就上了半天班就離開了。
臨走時果然心情很難受,畢竟在這待了三年多,揮灑過青春和汗水,她一度以為自己要在這里干到退休的。
走的時候特意走了後門,沒踫上老馮,她走了沒一會兒,手機響了,不出所料的,還是周硯懷。
未蘇接了,他在那頭不滿地說,「你在干什麼?誰準你辭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