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懷是第二天晚上才出現的。
未蘇出去買菜,回來時,就見他坐在沙發上。
他穿著一件灰藍色的夾克,休閑長褲,和平時上班的裝扮截然不同,顯然,他今天都沒去公司。
是在哪里逗留到現在的,很明顯。
聶紅音在一旁和他聊得起勁兒,仿佛兩人相識已久。
可他們分明是第一次見。
看未蘇拎著東西進了廚房,聶紅音起身說,「未蘇,你把東西放下,硯懷說要請我們出去吃。」
未蘇將吃的放入冰箱,頭也不回地說,「不去。」
聶紅音皺眉頭走過來,小聲說她,「人家一番好意的,你好端端的干嘛臭著臉?」
「我說不去就不去。」未蘇關上冰箱,看著聶紅音,「你要是去,以後別回來了,我不認你當我媽。」
「你莫名其妙地發什麼脾氣?」聶紅音惱火地瞪著她,「你怎麼跟你媽說話?我這才出來一天,你就嫌棄上了?」
未蘇沒理她,轉身去房間里拿了紙筆坐到沙發上。
她一字一字仔細地寫著欠條,寫完了,遞給周硯懷,「昨天你讓紀琮給我媽拿了兩百萬,除去她花掉的二十萬,剩余部分的錢我已經原數返回了你助理的賬號。這是二十萬的欠條,錢我會在年底之前還清,利息按銀行的算。」
周硯懷看著那張欠條,沒接。
未蘇抬手塞給他,「行了,沒事的話你走吧。」
說著也不想煮飯了,扭頭回了臥室。
聶紅音尷尬地看著周硯懷,「我這女兒從小就脾氣不好,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周硯懷把欠條攥成團丟進垃圾桶,淡淡道,「不要緊,我昨天失約了,她生氣也正常。」
說著,他抬步去了臥室。
聶紅音見他們小兩口要說話,就自覺地拿了鑰匙出門去了。
未蘇這兩天都睡得不好,一直頭昏腦漲的,她真服了聶紅音,她怎麼敢拿周硯懷的兩百萬。
正躺著,門開了。
周硯懷走到床邊,手臂撐在她身邊,俯身看著她。
未蘇本來不想理他,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叫人不得安寧。
未蘇睜開眼楮,盯著他,「你昨天干什麼去了?」
「臨時有急事。」
「許梔寧進醫院了是吧?」未蘇直接挑明了,「周硯懷,你每次對我失約,都是因為許梔寧。你說她什麼都不是,可是她卻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亂。」
周硯懷在床沿坐下來,「她昨天做了催眠後,出現了幻覺,打碎玻璃割傷了手——我需要她的手去畫畫。」
「周硯懷。」未蘇坐起來,兩人很近地對視,她很誠心地問,「我不懂,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他仍是不打算跟她細說,只道,「我跟你說過,我要彌補自己犯過的一個錯誤。」
「能換種方式彌補嗎?」未蘇實在受夠了,「可以用錢,或者其他的東西來彌補嗎?」
「這是唯一的方式。」他不肯退讓,「你再等等。」
未蘇嘲諷一笑,「什麼人對你如此重要?你為了彌補他不惜一切代價!哦,你一定又想說,我沒資格知道是吧?」
未蘇有些激動地盯著他,「周硯懷,你不能用錢去彌補別人,昨天卻給我媽拿了兩百萬,你覺得用錢就能彌補我了?我缺錢,我好打發是不是?」
他沉著臉,「不要胡言亂語,吵架解決不了問題。」
「我不跟你吵架。」未蘇笑得無力,「隨時就離婚的夫妻,還有什麼可吵的。」
他臉色不好,「不要把那兩個字掛嘴邊。」
「那我最後問你一次。」未蘇鄭重其事地說,「你能不見許梔寧嗎?」
他想也不想,「暫時不行。」
「好。」未蘇最後的希望被打破,她再也不對他產生任何幻想,冷淡地說,「你要彌補誰是你的事,這跟我毫無關系,我不想把自己搭進去,我受夠了每天被人騷擾挑釁——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明天去離婚,你答不答應?」
周硯懷神色微慍,「死了這條心,我不答應。」
未蘇忽然下地,從抽屜里拿出所有證件,大步往外走去。
看她那決然的樣子,周硯懷兩步追上去,拽住她胳膊,「你想干什麼?」
「我惹不起,我躲得起!」未蘇臉色帶著決絕,「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你們,我去外地生活,我躲到國外去,大家老死不相往來總行了吧!」
周硯懷眉宇壓著陰雲,抬手搶走她的護照,想了想,又要搶她的身份證。
未蘇躲著,氣得踢他,「你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