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路燈亮起。
沈未蘇站在公寓樓下。
江噩死後,聶紅音入獄,阿允遠走,江家的財產一直封存著沒有動。
後來聶紅音出獄了,阿允才回來,在他的主持下,把遺產給分了。
阿允幾乎什麼都沒要,大部分都給了聶紅音,另一部分給了高從靜,他自己只留了一棟小公寓和鄉下的祖宅,這公寓他回國的時候會住這里。
江斯允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從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路邊的沈未蘇。
他走過去,發現她神色有些不對勁,連聲問,「怎麼了未蘇?你怎麼在這里?」
沈未蘇張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心里很難受,她看著江斯允,腦海里不停地浮現聶紅音說的話——
「你欠阿允的,這輩子都還不起。」
「未蘇,你怎麼了?」江斯允看到她肩膀在顫抖,拉著她的胳膊,「你跟紅姨吵架了?還是……跟你前夫吵架了?」
她手冷冰冰的,他忽然看到她手心上一片傷痕,「怎麼搞的?摔跤了?怎麼也不處理一下?」
看她一聲不吭的,他無奈,「你跟我上去,我給你擦點藥。」
沈未蘇由著他拽著自己上樓去了。
進了他家,江斯允拿了藥箱,拉著她手給她擦藥,看她還是那樣失魂落魄的,「吃晚飯了嗎?」
沈未蘇嗓子里哽了又哽,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無奈地說,「那我去給你煮點吃的。」
沈未蘇看著他起身去了廚房,強迫自己立刻理智下來。
她一路上想了很多,聶紅音說,阿允不希望她知道這一切,她心里明白,那件事對他而言心里陰影更深。
她是一無所知的,哪怕在現在,她知道江噩曾經邪惡地畫下她的果畫,可她並沒有切實的感受到那些恐懼和傷害,她甚至覺得好像一個夢一樣虛無遙遠。
可阿允不一樣,他一直清醒,清醒地看著她受傷害,清醒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丑惡的一面,他甚至,清醒地將江噩……而後,聶紅音入獄,他又清醒地一個人遠走他鄉。
沈未蘇看著他的身影,心里抽著疼,她不想把自己知道這一切的事告訴他,那樣阿允的心情只會更難受。
他的心情有多復雜,沈未蘇是無法想象的,她什麼也做不了,她不想再提起來,讓他承受更多痛苦。
過了會兒,江斯允端了碗方便面過來,「吃吧,未蘇,我臨時回來,家里只有這個。」
沈未蘇接過筷子,「這很好了阿允,剛好是我愛吃的口味。」
他笑了下,坐在一旁看著她大口地吃著那碗泡面,提醒道,「燙,你慢點。」
蒸氣掩蓋了她眼底的氤氳,沈未蘇不敢抬頭,燙也只能一直低頭吃。
江斯允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她,臉上掛著淡淡的溫柔的笑容。
沈未蘇吃完了,一抬頭,就看到他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她莫名的,眼眶一燙,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來。
「怎麼了?」江斯允嚇了一跳,急忙拿了紙巾給她擦拭,看著她滿臉的沉痛,他恍惚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沈未蘇急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最近是遇到了點波折,心情不太好,對不起嚇到你了。」
他也沒深究,只道,「心情不好,就去旅旅行,散散心,未蘇,開心些。」
「我會的。」沈未蘇收住情緒,「阿允,遺產的事,你跟你母親談妥了嗎?」
「談妥了,她答應我收手,以後不再找你們麻煩了。」江斯允臉色一派淡然,完全看不出來白天曾發生過一場不小的風波。
「阿允,遺產她要就給她吧,你不常回來,她一個人,也蠻可憐。」
「她手里的畫已經很值錢了,細算下來,其實價值勝過給紅姨的部分。這事你就別管了,我總要為你和紅姨的以後打算,你們倆生活無憂,我去哪都放心了。」
她心里莫名一慌,月兌口問,「阿允你要去哪?」
他頓了頓,笑著說,「我要回y國工作啊。」
沈未蘇喃喃的,「你以後會回來發展嗎?阿允,一想到你一個人常年在國外,我和我媽,都特別惦記你。」
「也許吧,哪天累了,我就會停下來的。」
兩個人靜靜地坐著,很多話都不能對彼此說,這樣的沉默叫人心里酸楚。
「對了阿允,海超在那邊怎麼樣?上次視頻匆匆地跟他說了兩句話,他好像胖了也長高了。」
「嗯,他適應的很好,家人都很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