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懷的話問出口,江斯允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臉色絲毫未變,繼續低頭吃早餐。
周硯懷凝眸盯著他,「你送給沈未蘇的那幅畫,顏料上留了你的指紋,我叫人提取出來了。這些年,江噩的那些畫基本都被我買回來,我手里有超過三十幅真跡。我叫人一幅一幅地檢查,在其中一幅上面,同樣提取到了你的指紋。」
江斯允的手頓了頓,臉上仍舊是沒什麼表情的,反而嘴角還淡漠地挑著,露出個若有似無的嘲諷的笑。
周硯懷蹙起眉頭,按捺著怒意,「如果我把這些證據交給警方,你的日子可就不能這麼逍遙自在了。」
江斯允慢條斯理地攪動著咖啡,「那周先生還顧慮什麼呢?為什麼不直接交給警方,讓我的好日子到此為止?」
周硯懷凝著冷意盯著他。
「因為你不敢是嗎?你在擔心後果,你最怕的,是未蘇不原諒你,是嗎?」他淡笑著,往周硯懷心上狠狠戳刀。
按下胸中的郁氣,周硯懷冷冷地盯著他,早就知道江斯允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這一次正面交鋒,他更確定了,這是個很復雜的人。
周硯懷抑聲道,「你未免太高估自己在沈未蘇心里的位置,她不知道你作惡多端,她如果清楚你是什麼人,她不會無條件地維護你。」
「那我勸你不要告訴她。」江斯允抬了抬眼楮,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如果她知道了,你一定會後悔。」
周硯懷眯了眯眼眸,忽然挑破了說,「因為你是為她做掩護,才找上程惜知的對吧?」
江斯允眼瞳震了震。
周硯懷看到他那細微的反應,就知道自己說的不錯。
他繼續說,「我在為惜知找畫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幅不一樣的畫,惜知肩膀上有一顆紅痣,而我找到的那幅畫上面沒有。而且,那幅畫並沒有一個清晰的正臉,只是個朦朧的側面,像是沈未蘇卻又不明顯,可是後面那些惜知的畫,每一幅都是清晰的正面,再加上肩膀上的痣,完全可以讓人肯定是她。」
周硯懷凝了凝眸,道,「是江噩先畫了沈未蘇,對吧?」
轉瞬間,江斯允的眼神已經冷了下來。
周硯懷靠在那兒,看著他,「我很早就懷疑,那幅畫和後面的畫,不是同一個人所作,今天看來的確沒錯——你為了替沈未蘇掩飾那件事,為了不讓她被這個污點影響到,所以,你發現程惜知在某些角度跟沈未蘇很相似之後,就對程惜知做了同樣喪心病狂的事。你把她的畫大批量地散播出去,就是為了讓人以為,所有畫的主角都是她一個。畢竟,畫上的人物看起來十分神似,只是一個痣的差別,沒人會去深究是否是兩個人。」
江斯允眸光細微地動了動,淡笑一聲,「你很有想象力。」
看他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周硯懷冷聲道,「江斯允,你不覺得你自己跟江噩沒有區別嗎?你在拖一個無辜的人下水!」
江斯允無波無瀾,繼續安靜地吃早餐。
周硯懷沒想到,他在事情被揭穿的時候,還能如此風平浪靜。
他盯著這個心思叵測的人,「你別以為你做這些事,沈未蘇就會感謝你,你可以用其他方式的,但你卻選擇毀掉另一個人!」
「我從來沒期望,她會感謝我。」提起沈未蘇的時候,江斯允的眼神顯而易見地變得溫柔。再抬眸,卻已冷了下來,「其實你不該來找我的,這一切很快就會歸于塵土。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現在的你,只是又多了一個痛苦糾結的人罷了。」
江斯允盯著他,「我本來就是無所謂的,隨你怎麼做都好,但是我覺得,我明天還是能如期去出海釣魚,對嗎?」
他舉杯,敬了周硯懷一下。
周硯懷凝眸盯著他,他在把難題踢過來,這件事追究下去,過去被抖出來,沈未蘇必然深受其害。
江斯允就是篤定了,他顧及著沈未蘇,不能把他怎麼樣。
周硯懷捏著拳頭,很想砸在對面那張笑著的臉上,他沉了口氣說,「往後,你別想再靠近沈未蘇——還有,你做的事一碼歸一碼,你害人的事,我饒不了你。」
江斯允渾不在乎,看著窗外初生的太陽,天氣真好,今晚再出海釣魚,一定可以豐收。
——
回到國內,沈未蘇休整了一下,就去了一趟高從靜開的畫廊。
她沒在,沈未蘇跟店里員工表明了身份,對方跟高從靜聯絡,過了好一陣子,高從靜才推門進來了。
看到她,臉色不是太好,但也沒有太激動。
高從靜手里拎著個大袋子,瞥她一眼,說,「到後面休息室說話吧。」
關起門,室內私密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