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傻,我去干嘛。」裴月幫他訂了票,「去吧,不用不放心我,家里買了這麼多吃的,夠我吃好多天了,要是懶得做飯,我還能去我姑姑家蹭飯。」
陸凜確實是放不下她,讓她一個人過年,他想想就覺得自己不應該走。
裴月好說歹說的,陸凜才決定去他媽媽那過年。
臨走,做了好些耐儲存的吃的給她,醬牛肉,皮凍,還炸了一大鍋肉丸子。
裴月一邊守著鍋邊吃,一邊贊嘆,「行啊老弟,這手藝讓我想起我姥姥的味道了,真好吃,你可太有天賦了。」
陸凜看著她吃的高興,也笑了,他是認真學過的,她手藝不精也不愛做飯,他閑暇時上網就愛看各種菜譜和美食博主,放假的時候還特地去了附近一家老字號的家常菜館打工,偷師了不少本事。
裴月正吃肉丸子,弄的一手油,陸凜去拿了紙巾,拉著她的手給她一根根擦干淨手指,叮囑道,「月姐,我一個星期就回來,你要是不去姑姑家,晚上不要出去了,又冷又黑,我不放心。那袋子煙花,等我回來一起放。」
裴月被肉丸子香暈了,也沒注意到他給她擦嘴的時候,那溫柔得要滴出水來的目光。
二十九的時候,陸凜一大早就出發去了火車站。
裴月睡起來的時候,桌上擺著做好的早餐。
臭小子。
她一邊吃,一邊感慨,將來也不知道哪個姑娘有福氣嫁給他。
努力學習,高度自律,無不良嗜好,勤儉持家,妥妥的好男人麼。
而且現在,那小子長得又高又帥的,剛滿17歲,已經184了,這幾年每年都保持在五厘米以上的漲速,虧得裴月前幾年還為了他矮小的身高犯愁。
她邊吃,邊听著外面的鞭炮聲,忽然覺得家里空蕩蕩的。
正坐著發呆,手機響。
她過去接了,那頭傳來個陽光的嗓音,「裴同學,我今天想邀請你一起去公園滑冰,你有時間嗎?」
是鐘辰。
裴月心里涌起細微的暖流,這幾個月,他並不熱烈地追求她,卻一直在默默地照顧她,關注她。
說不感動是假的,裴月在感情上,一直是空白狀態,她跟賀敬西在一起的兩年多,純粹的身體交易,彼此之間,並沒有感情可言。
她這個年紀了,沒談過真正的戀愛,在面對異性執著溫柔的追求時,她心里,也有一點點難以壓制的期許.五
她看著窗外,心想,或許一起出去,度過一個孤獨的春節,也不算什麼吧。
她想去。
也這樣做了。
和鐘辰在公園門口見面,他穿著黑色的大羽絨服,圍著圍巾,看到她氣喘吁吁地跑來,連忙迎上去,說,「怎麼沒戴圍巾?會冷的!」
說著,摘掉圍巾給她圍上。
帶著他的體溫,罩上裴月的脖子,她一下子感覺身上都暖和了起來。
「謝謝,我不冷,你……」裴月想摘掉還給他,鐘辰按著她的手,「你戴著,我穿得厚,女生不抗凍的!」
踫到她柔軟的手,鐘辰紅了臉,急忙收回去。
裴月被他拉著去租冰鞋,他們上體育課的時候學過滑冰,裴月滑的一般,鐘辰是個高手,上了冰如履平地,繞著她滑得飛快。
裴月挺高興的,她平時沒什麼朋友,陸凜跟她雖然親近,但也是姐弟的那種親情,和同年齡的異性,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接觸。
她滑得不快,鐘辰就背過身,倒著拉她滑。
風刮在臉上,是冷的,可是倆人都覺得身上從里到外都是熱的。
玩了好一會兒,裴月滑不動了,
也冷了,鐘辰適時地拉著她停下來,「冷了吧?我們去吃飯吧,我知道有一家火鍋店很好吃,這個天氣,吃個熱騰騰的牛油鍋,一準兒的暖和起來。」
裴月凍得兩邊臉頰通紅,笑著看他,「好啊。」
她真的不太抗凍,鐘辰看著她凍紅的臉,摘掉手套,用溫熱的掌心貼上去給她焐熱。
裴月下意識地想躲,鐘辰傾身過來,用雙臂夾著她肩膀,制止她,「別躲我,裴月,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猝不及防的表白,裴月臉色更紅了幾分,她知道他對自己有點好感,但沒想到他會這樣直白地說出來。
她下意識地感到害怕,也慚愧,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鐘辰給她揉了揉臉頰,知道她是害羞了,軟聲說,「我太突然了是嗎?嚇到你了,我只是……只是……我其實也沒追過女孩,原諒我的冒失。但我說喜歡你,是真的。」
大男孩的臉色也是通紅的,眼神卻明亮透徹。
有那麼一瞬裴月心里生出一些感動。
她從來沒感受過這樣溫柔的呵護,有人說喜歡她,這樣小心翼翼地望著她,生怕她生氣。
她不禁想,原來自己也能被這樣溫柔對待,也有人覺得她值得。
她眼眶發酸。
倆人都不太通曉感情之事,接下來都有些茫然。
兩人一起下冰場,誰也沒留意飛馳過來的一個孩子。
等那孩子到跟前了,鐘辰才反應過來,拽了一把裴月,下一秒,那孩子沖上來,和鐘辰狠狠撞到一起。
——
醫院。
賀敬西剛打完針下來,這兩天忽然之間著涼病倒,度假毫無興致,年也就那樣自己在家過。
保姆讓放假回家了,他一天三餐就在家里,讓餐廳送外賣過來。
連聲的咳嗽震得他胸口疼,他進了電梯,降了兩層樓後,骨科上來兩個人。
一對年輕男女互相攙扶著,很是親密地走進來。
四目相對的片刻,那女人微弱一震,卻飛快地低下頭,當做沒看見一樣,和那個年輕男人一起站到了另一側。
電梯下降。
裴月感覺後背爬上陣陣針刺感。
她看到了賀敬西。
那一瞬間她心里涌起恐懼,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坦然打招呼做不到,他們倆也沒那樣的情分,何況,鐘辰還在她旁邊呢,她要怎麼介紹?
她只好當沒看見,埋頭當鴕鳥。
顯然,她的舉動令身後的人生出了不滿,電梯里明明安靜一片,可裴月卻仿佛听到了賀敬西沉沉的,帶著冷意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