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膽猜測︰再牽靈珠寺案

道有陰陽,人有黑白。

如果說大秦宗親代表著白,那墨家便是最大的黑。

兩者間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所以,即便是姬如雪也不相信,贏虻會是墨家弟子。

梁婉兒就更不信了︰「胡說,我大秦宗親,豈會為匪?」

這話也不算錯,墨家雖然秉承著替天行道的理念,可走的確實是匪的路子。

江朝歌不想去爭辯,便直接道︰「那就請婉兒小姐解釋一下,為何墨家要全力保全樂信侯府吧?」

「我……我不知道!」梁婉兒自然回答不了,但還是嘴硬道︰「又不是我查案,你不是最會猜嘛?」

「我猜了,但你不信。」

「……」梁婉兒便不說話了。

這事兒,換誰都不信的吧?

于是,她以眼神向姬如雪求助,仿佛在說︰姬姐姐也不信的,對吧?

姬如雪沉默了一下,再次開口︰「你有證據?」

「沒有。」江朝歌實話實說。

「那……理由呢?」姬如雪又問。

「這是唯一符合邏輯,也唯一合理的答案。」江朝歌回道。

「合理?」姬如雪皺了皺眉頭︰「你先往下繼續說。」

「墨家的理念是替天行道,這一點不可能違背,所以,墨家行事總是特立獨行,從不與官府相聯,可這次卻和樂信侯府合作,這不符合邏輯,但如果樂信侯本就是墨家弟子,這便合理了。」

「還有呢?」

「姬姑娘此次來樂信侯府,應該也是有所懷疑吧?但我們剛到樂信侯府,還未開始細查,就出現了真假侯爺之事,而且,還是當眾揭穿。」

江朝歌說完,又繼續道︰「我們可以回想一下,贏無難在說出劫銀案是墨家所為時,眾人是何反應?是驚訝,是震憾,是不信!

所以,按照常理,墨家完全沒必要主動站出來,他大可以推月兌‘此不過是樂信侯府栽贓陷害’,畢竟,劫奪官銀事大,即使是墨家也不願意把這件事公開。

可事實上,在贏無難說出‘墨家’後,墨家便馬上出現,甚至吳素還當眾展露出傀儡師的手段,看起來就像是讓所有人堅信此事為墨家所為一般,這並不符合邏輯,或者說這更像是一場早已準備好的大戲。

所以,我當時便有了猜測,樂信侯府是否和墨家有什麼不可割斷的利益關系?但我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墨家有求于樂信侯的可能並不大,于是,我就又想,是否是樂信侯府有求墨家?可這種可能同樣很小,樂信侯府門客過千,為何還要求于墨家呢?

思來想去,兩種都不可能,至此,我便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若兩者本就是一體,樂信侯本就是墨家呢?

那麼,這就很合理了!樂信侯是墨家弟子,墨家保全他便合理,兩者之間有合作,同樣合理!」

梁婉兒的頭歪了下去︰「事情是合理了,可是樂信侯並沒有加入的墨家啊?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啊,他可是贏氏宗親!」

「婉兒小姐覺得不合理?」

「當然不合理!」

「姬姑娘覺得呢?」

「確實不太合理,贏氏宗理沒有理由加入墨家。」

「其實,我也覺得不合理!」

「……」

姬如雪和梁婉兒一下愣住,一時間不知道江朝歌想說什麼。

江朝歌便笑了起來︰「所以,我們可以換一個思路來考慮問題,樂信侯並沒有加入墨家,而是他一出生便是墨家弟子!」

「什麼?你……你瘋了吧?樂信侯是贏氏宗親,怎麼會一出生便是墨家弟子呢?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梁婉兒差點跳到江朝歌身上。

江朝歌當然不會讓她跳上來,所以,馬上說道︰「我說的並不是現在的樂信侯贏虻,而是第一任樂信侯!」

「第一任?!」

「嗯,在這一點上,我有兩個大膽的猜測。」

「又有兩個大膽……猜測?」梁婉兒感覺心髒有點受不了。

「第一個猜測,是三百年前始皇將百家歸于稷下之時,那時天下學子紛紛入稷下听學,若是當時年幼的樂信侯被墨家思想影響,從而加入墨家,成為一名墨家弟子,是不是算一種可能?」

姬如雪這時仿佛抓住了些什麼︰「是有這種可能,但是,以贏氏宗親的身份,若想听學,並非一定要加入墨家,完全可以置身于百家之外。」

「姬姑娘果然聰慧。」江朝歌適時的拍打了一下姬如雪的,接著,補充道︰「所以,我的第二個猜測,便是彌補第一個猜測中的這點疑惑。」

「彌補?好,你說!」姬如雪點了點頭。

「我曾經看過一段野史,里面記載,商君變法時,因殺戮過重,引墨家不滿,欲刺之!而後,孝公去到墨家總壇欲為商君求情,結果,在里面結識了一名墨家女子。」

「你……你的意思是說……樂信侯其實是孝公與那名墨家女子的子嗣?!」

「雖然野史未必可信,可若此事為真,那麼,最早的樂信侯本就是在墨家長大,即使歸入贏氏宗親,思想上依舊難免受墨家思想影響,再加上三百年前稷下求學,至此加入墨家,便非常合理了。」

「這……這樣也行?!」梁婉兒徹底懵了。

猜測三百年前百家歸一于稷下也就算了,還能追溯到孝公時代的野史為淵源,這哪里叫猜測?

她現在都有些懷疑,這位二郎莫不是墨家的奸細?

這種猜測,是正常人能想到的?

江朝歌一眼就看出了梁婉兒的想法,不過,他只是冷冷一笑,畢竟,他是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真的是二五仔的!

「二郎還讀過野史?」姬如雪此時心里也是有些震憾了。

「一個合格的巡夜人,特別是一名銅旗,自然是需要廣泛的知識面,通讀史記,閱盡野史,這難道不是最基礎的要求嗎?」

「……」

這一點都不基礎!

梁婉兒腦子里莫名就閃過梁平安的影子……我表哥,那才是正常的巡夜人!

不知道,表哥此時在做什麼?

應該是在睡覺吧?

真是個廢物!

……

梁平安突然打了個噴嚏。

「啊切!」

「何人在罵我?!」

梁平安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眼楮︰「哎,也不知那二郎使了何等手段,來時被姬姑娘請入馬車也就罷了,走時連我表妹都被迷住了。」

「難道,真是武夫大力?那我要不要改習武夫?算了算了,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好討論的,樂信侯府的事不是很明顯了嗎?困啊……睡覺睡覺!」

……

姬如雪第一次有了感覺。

她覺得二郎已經不止是邏輯敏銳,膽子夠大了。

這種仿佛「市井手段」般的猜測辦案,看似完全背離了她以往的所學,可實際卻又極為合理,且,有理有據。

可謂是又刺激,又有效果。

江朝歌看出了姬如雪眼中的光芒,于是,挺直了腰桿︰「其實,我還有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你們要不要听一听?」

「還有比這更大膽的?!」梁婉兒嘴巴都驚得張開了。

「好,你說!」姬如雪同樣有些期待。

「我猜今日之事,其實是樂信侯從一年前便已準備好的一個布局。」

「一年……年前?!」梁婉兒再次被嚇到了︰「可是,一年前姬姐姐都沒來淮安縣,而劫銀案也未發生啊?」

「嗯,所以說,今日樂信侯布此局的原因,並不是為了劫銀案,而是為了一年前的靈珠寺案!」江朝歌嘴角一揚。

「啊?靈珠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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