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任憑秦箏如何追問,唐促都保持著一種笑而不語的狀態。
秦箏心里窩火,但又無從發泄,險些氣出內傷。
等他們回到班級里並且坐在座位上的時候,周圍有其他人在場,秦箏就更不好意思繼續問了。
所以她只能恨恨地瞪了唐促一眼,唐促仍舊面帶笑容,並不生氣。
教室里的學生和之前相比少了一部分,唐促以為已經有人先一步前往實驗樓準備舞台劇的道具了,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和秦箏從操場回來的路上應該能遇到同班同學才對。
「下午有事的人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
常樂在後方適時解答了唐促的疑惑,唐促听完點了點頭。
「林初墨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他又不是咱們班的,到這里來干嘛。」
「至少到這里來可以跟你待在一起啊。」
「算了吧,想讓我女朋友來免費做苦工,門都沒有。」
常樂罕見的化身為護妻狂魔,這倒是讓唐促高看了他一眼。
秦箏見他們聊起林初墨來,自然就想到了那個性格直爽率真的短發女孩。
「你放心吧,林初墨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不會整天圍著男朋友轉的,哪怕她真的很喜歡常樂。」
「哦豁,你又知道了。」
唐促的笑容里帶著些許玩味,方才在操場時他說的話還讓秦箏難以忘懷,現在仍舊看他很不爽,所以也得找個機會出出氣才行。
秦箏眼珠一轉,很快就有了主意。
「哎,常樂,我問你,要是林初墨和唐促一起掉進水里,你先救誰啊?」
唐促一臉冷漠看向秦箏,這波挑撥離間屬實太明顯。
「肯定是救林初墨啊,促哥會游泳的。」
「……」
秦箏無言以對,唐促在一旁抿嘴偷著樂。
「那要是他倆一起掉進太平洋里呢,肯定游不到岸邊那種。」
秦箏仍舊不死心,這一刻儼然化身地獄小惡魔。
「我會讓他救林初墨的,好兄弟之間絕對不會讓對方難做的。」
唐促主動開口,常樂雙眼通紅,感動得就差淚流滿面了。
「你這都能紅了眼眶也太離譜了……」
連秦箏都忍不住出聲吐槽,畢竟她可是當面見過常樂在街邊如何一個人對三個小混混施暴的……
幾人正隨意聊著,林孤舟已經開始組織下午的行程安排了。
林孤舟負責的仍舊是道具制作那邊,他把道具組分成了幾個小分隊,此時正跟小隊長們聊著道具的制作過程。
相比之下,唐促覺得他們這些上台的演員反而更像是在劃水,畢竟制作道具也比念幾句台詞難多了。
唐促在心里默默致敬幕後工作人員。
下午的排練照常進行,在眾人利用這段時間將各自的台詞對過一遍之後,關于表演時的語氣與神態變化這些細節,大家決定留作明天再繼續推敲。
唐促又不是專業的表演系老師,所以這一點也需要大家一起來揣摩體會才行。
接下來的時間,唐促帶著一行人前往實驗樓,幫助幕後工作的同學們一起進行道具制作。
「唐促,你看!」
秦箏一臉興奮的將自己頭上的小葫蘆展示給唐促看,小葫蘆下方是類似于發夾的設計,這樣才能讓它留在頭頂不會掉落下來。
「別玩了啊……」
唐促溫柔的目光中滿載寵溺,秦箏活潑可愛的一面讓他忍不住為之心動。
「你們是過來幫忙的還是秀恩愛的啊,要不然你們早點回家過二人時光吧,真的酸死人了啊!」
李月盈在不遠處控訴著二人的秀恩愛行為,秦箏抿嘴笑著,這才將頭頂的小葫蘆取下來,幫助一旁的學生布置版畫。
他們此時所在的位置是實驗樓一樓的一間大實驗室里,由于時間久遠設備落後,再加上時代發展迅速,學校將這里那些破舊的設備處理掉了。
之後雖然也采購了新設備,但基本也是放在實驗室里落灰。
現在的教育水平較之以往更為先進,在教室里就能通過電腦來給學生們展示那些實驗過程,所以實驗樓才逐漸變得罕有人至起來,畢竟化學實驗學生如果操作不當也有可能出現風險。
正是因此,空曠寬敞的這里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多人氣了,學生們在里面各司其職,一邊忙活一邊交談著,氣氛熱鬧溫馨。
常樂當然也听了唐促的指揮,從原本的教室排練現場轉移到了這里來參與幕後工作,不過他偶爾就會看看自己的手機,微微皺眉的樣子顯然是有心事。
「如果離開林初墨讓你覺得寸步難行的話,那確實是有點丟臉了啊……」
唐促湊到常樂身旁,笑著對後者打趣道。
常樂撓頭笑了笑,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唐促說對了,常樂真的在想林初墨為什麼還不發消息給自己,就算自己告訴她今天會到學校去為了校慶演出做準備,可是也不至于一條消息都不發吧,最起碼也得象征性的詢問一下排練過程是否順利吧,這都已經是下午了……
「與其默默等待女人的消息,還不如主動出擊。」
唐促伸手拍了拍常樂的肩膀,以一副長者的姿態語重心長地說道。
「促哥,我懂了。」
常樂目光堅定對著唐促點了點頭,之後拿著手機就往外面走去,顯然是決定主動給林初墨打個電話了。
「你倒是挺會教別人談戀愛的,自己的戀愛都談不明白。」
秦箏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目光鄙夷看著旁邊的唐促。
「我怎麼談不明白了,我明白得很。」
「我很欣賞你的自信。」
秦箏眼神中的挑釁意味不言自明,唐促知道這家伙又想故意找茬踫一鼻子灰了。
唐促原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一臉漫不經心的模樣。
「退一萬步講,我就算談戀愛談不明白,我可以談婚論嫁啊。」
迅速捕捉到唐促話語中的關鍵詞,秦箏原本得意的表情也顯得有些凝滯。
「誰跟你談婚論嫁了,你想得挺美。」
「我又沒說你,你主動送上門來干嘛。」
「……」
唐促三兩句就快把秦箏的肺給氣炸了,不過周圍還有其他的同學,雖然這時候大家基本都在劃水,可是有些話還是不方便大聲講出來的,被別人听到她也會感到困擾。
秦箏走到唐促身旁,伸手捏住了唐促的衣角。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辦法總比困難多。
「唐促,你有本事就把話說清楚,這樣吊著我干嘛,想以此引起姐姐的注意嗎,大壞蛋。」
唐促沒想到秦箏的畫風會轉變得如此之快,在感嘆女生的變臉速度的同時,他確實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男人……
秦箏的低語听上去十分柔軟,唐促的語氣也就相對緩和多了。
「我哪有吊著你……」
「那你說什麼等校慶的舞台劇結束以後,就跟我求婚之類的話……」
或許是因為心虛,秦箏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大概也就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見,好在唐促明白秦箏在想些什麼。
「因為你之前跟我講,校慶的舞台劇演出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會獎勵我辛苦寫劇本所做的付出的。到時候我一定心里很感動,就順勢跟你求婚。」
「你都不知道我會獎勵你什麼,就提前說感動什麼的,也太假了吧……」
秦箏扁了扁嘴,唐促則笑著伸手挽起她背後的栗色長發,捏著一縷仔細把玩。
「擁有你以後,你對我的好對我來說都是意外收獲。」
「你什麼意思,就是說跟我談戀愛以前沒想過我會對你好唄?」
「我這個人比較嚴謹保守,跟你談戀愛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你一輩子不會做飯不做家務好吃懶做邋里邋遢最後癱在床上需要我全程照料的心理準備,哪怕真是這樣,我也不後悔。」
說起這些話的時候,唐促面露真誠,秦箏則一臉冷漠。
「誰會那樣啊?!」
「我就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而已。」
唐促沖著秦箏攤了攤手,秦箏氣鼓鼓的小臉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戳戳,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秦箏偏頭躲開,唐促不依不饒。
兩人很快在小範圍里形成了一種追逐打鬧的狀態,玩到興起旁若無人。
不遠處的女生三人組看著這一幕,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的味道。
「何必寫七個葫蘆娃呢,有秦箏一個不就行了。」
鄭茜無奈地搖了搖頭,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唐促和秦箏的小日子過得舒服著呢,這種情侶關系確實讓人羨慕不已。
「紅花需要綠葉襯托,我們啊,都是炮灰罷了。」
陳晴柔在一旁暖聲回應著,唐促和秦箏嬉笑打鬧的樣子被她看在眼里,她發自內心為唐促感到開心。
和其他人不同,她和唐促沒有單獨接觸的過往小事作為情感鋪墊,甚至也就只有偶爾在學校走廊里踫到的時候會彼此微笑點頭。
她只是常听其他女生提起唐促,那個以前總是坐在教室後排沉默寡言被稱為及格戰神的男生,自然也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陳晴柔是音樂領域的天之嬌女,長期與不同音樂相接觸,她的氣質看上去較同齡女孩也略有不同。
如果說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是誰,在秦箏轉學過來之前,陳晴柔獲得的票數不會比洛若低。
她不喜與人爭搶,待人溫和有禮,是典型的大家閨秀。
高一的時候,有一次學校舉行聆听心聲的活動,大家需要把自己的疑問悄悄話寫在紙條上,之後混在一起,再每個人隨機抽出一張紙條在下方寫上自己的回答。
等所有問題都得到回答之後,那時的班長洛若站在講台上一一念出所有紙條上的問題和回答。
由于是不記名的形式,所以也不用擔心暴露。
那時陳晴柔剛參加過省級鋼琴比賽,結果獲得了總評第二的成績,也拿到了銀獎。
可是對于心高氣傲的陳晴柔而言,她還是很難接受音樂天賦出眾的自己屈居人下的。
所以這明顯很不錯的比賽成績,她沒有告訴學校里的任何人。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里都拿不到第一名,這樣下去還有意義麼?」
這是當時參加聆听心聲活動時,陳晴柔寫在上面的問題。
而她當時所獲得的回答是這樣的︰
「只要是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就不必追尋意義。」
老實說當時班級里的氣氛還挺歡快的,原本因為陳晴柔的問題變得有些凝固的氣氛,也因為這個回答稍稍緩和。
那時大家都把這次活動當成歡樂游戲,沒人會真的在上面認真寫什麼問題,也沒人會很認真的在上面給出回答,甚至有些問題和回答讓人覺得啼笑皆非。
只不過陳晴柔在听到這個回答的時候沒有笑,她反而覺得心里很輕松。
在此之前,她在所有參加過的音樂比賽里全部獲得了第一,家人也對她寄予厚望,這也在無形之中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其實她就需要一個人告訴她這些事情都不重要,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畢竟她是真的喜歡音樂,而不是為了獲獎才去與那些美妙的音符相遇的。
在得到回答以後,陳晴柔轉頭看向教室里的其他人,最後視線停留在了靠窗處倒數第二排的唐促身上。
那時的他正在偏頭看向窗外的風景,和當時教室里的喧鬧氣氛格格不入。
陳晴柔忽然覺得唐促就是那個認真回答她提出的問題的人,放學以後她找到了那張紙條,後來她將那紙條上的字跡跟唐促的字跡偷偷作比對後,也印證了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唐促擁有一份不屬于同齡人的成熟與灑月兌,不一定體現在日常行為表達方式上。
順便一提,當時唐促參加聆听心聲活動時,在自己的紙條上寫下的問題是這樣的︰
「自己家的狗不愛搭理自己怎麼辦?」
抽到這張紙條的人是李月盈,她看了眼這個問題覺得好笑,便立刻在問題下方留下了自己的回答。
「你也不搭理它,讓它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後來唐促確實是這麼做的,他連續幾天都不主動搭理龍崽,只是給龍崽準備日常所需的清水和狗糧。
以前就他和龍崽一個人過日子,他無聊就找龍崽說說話,那段時間他控制住了自己,按照紙條上的回答不搭理龍崽,就為了讓龍崽好好反思一下它平時對待自己是不是太過冷漠。
結果當然是沒有任何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