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燒烤餞行

「周雖呢?周雖還沒回來?」楓行掃視了客廳一圈,見念鈴鈴都已經拍完今天的戲份從劇組回來了,惟獨沒有周雖的身影,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實際上並沒有任何惡意地問了兩句。

眾人的臉色就是一僵,包括問完之後迅速反應過來的楓行,全都不太好意思去看神色黯淡的趙光翟。

趙光翟今天有許隋絆著腳,還沒有上網去了解過周雖那邊的動向,但是他們不同,在節目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水下,隨時隨地都能上網了解其他嘉賓。

周雖父母的動作很快,今天中午的時候,周雖就已經和一個據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男性朋友約飯了,雖然沒有明確地說什麼聯姻不聯姻的,但是二人聊得還不錯,一小部分吹風倒的網友已經開始磕起新的CP了。

網友們的喜好就是這樣容易改變,就算前一天還會為了這一對CP的終結而悲痛不已,但是到了第二天,再磕一對也不過是灑灑水的事情。

縱然會有人在心底久久地記著不願忘懷,可真真會感到傷心的,也就只有組成CP的那兩人而已。

——可憐的小趙啊,這家伙還不知道小雖已經「另覓良婿」了吧?

——不知道也好,許隋這一整天都忙活著逗他開心,他也真的笑了一整天。笑,總比難過到哭要好。

——周雖作為節目組的嘉賓,還在直播的期間就公然「相親」,真的好嗎?這不違反節目組的規定?

——應該沒問題吧?神伶也是在嘉賓之外找的郁明啊,導演既然會放任神伶和郁明在一起,周雖和其他男的相處,想來不會違反規定。

——可神伶和郁明還沒有正式在一起啊!周雖如果定下要和誰聯姻,那不就違反節目期間談戀愛的合同要求了?

——什麼?神伶和郁明原來還沒有正式在一起嗎?拜托,他們倆肯定私底下表白牽手了,比我當初熱戀期的時候膩歪多了!

——這個……樓上說的有道理啊,瞞住大家偷偷在一起還是有可能的。

——有沒有可能,周雖不是真心想聯姻,只是想以此為刺激,叫趙光翟成熟起來……雖然我覺得這樣做有點過分,對那些和她見面的聯姻男青年不公平。

——樓上正解!我也覺得不公平!可這是周雖自己的事情,那些同意見面聊聊的聯姻男未必想不到這一層,願打願挨的事情,隨他們自己解決吧。

——說來說去,受傷的都是我們的小趙同志……

——唉,小趙同志啊!你快點長大吧!不然媳婦兒都要保不住啦~

……

——話說,聯姻男這個稱呼是怎麼來的?怪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n

……

趙光翟還傻乎乎地覺得周雖不回來,是因為與自己慪氣︰「都怪我惹她不開心了,只希望她今晚願意跟我說說話,我好跟她再道個歉。」

眾人又是一僵,尤其是剛才開口的楓行,恨不能給自己的嘴巴來幾下。他開口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偏生他嘴欠,開口叫趙光翟想到了周雖,這不就是往窟窿眼里捅鐵鍬,窟窿加窟窿嘛!

「小趙啊……」楓行抿唇,想著自己惹出來的禍自己償,但還沒來得及多說幾句彌補彌補,周雖這個主角就推開小屋門進來了。

周雖明顯精心打扮過,珠光寶氣的小公主穿上了略帶性感卻不失俏皮的抹胸長裙,手上的鑽石手鏈明顯是和脖子上的項鏈配套,間隙中點綴著幾顆米粒大的翡翠。

拋開衣著裝飾,周雖的臉上施著輕薄得體的淡妝,看過去幾乎看不出什麼毛孔和瑕疵,只不過臉上那兩暈微紅卻不似是腮紅所作,更像是……酒後的燻色?

「你喝酒了?」趙光翟帶著幾分恍惚地開口,既是被周雖一反常態的風格所擊到,又覺得周雖不像是會因為傷心而去喝酒的性子。

周雖雙目清明,瞧著不像是喝醉了,但是抬腳的時候卻有幾分軟軟的感覺,一邊扶著鞋櫃的邊沿換拖鞋,一邊淡淡地看了趙光翟一眼︰「不關你事。」

「這怎麼不關我的事呢?」趙光翟急了,差點就要從沙發上起來,還是眼尖的陳仔及時壓住了他。不然就瞧著趙光翟這沒輕沒重的著急樣,好不容易養好的腳傷就要二次受傷了。

周雖就仿佛沒有瞧見他對自己的緊張,換好拖鞋之後直直地朝著神伶走過來。

神伶是她在小屋里的第一個朋友,也是至今為止最好的朋友,在她如今這看似淡然,實則內心脆弱的時刻,只有在神伶的身邊才會好受些。

郁明佔據了神伶的右手側,袁圓佔據了神伶的左手側,照理說是不會有位置留給她的,不過袁圓見她神色不太對,很是自覺地往旁邊挪了挪,硬生生就給她擠了個位置出來。

這種時候,擠不擠的已經不重要了,還是叫周雖心里好受些更重要。

「雖雖!」這個稱呼固然膩歪,可是為了挽回自家媳婦兒,趙光翟也顧不上丟臉了,直接就當著眾人的面喊了出來,「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知道錯了,我一定都改!」

神伶模了模耳朵,覺得趙光翟這話有些耳熟。

「哦?你知道錯了?」周雖淡淡抬眸,似笑非笑,「你錯哪兒了?」

神伶又模了模耳朵,覺得周雖這話也有些耳熟。

嗯,是經典對話沒錯了。

「我!」趙光翟的話語噎在嗓子眼里,明明想說自己的錯處,但是心底里是覺得自己沒錯的。

他只不過是在不知道要投給誰信件的時候,選擇投給了有點交集的神伶;他只是在周雖問自己結婚打算的時候,如實說了內心里的想法。

他有錯嗎?沒有吧?

趙光翟的很多情緒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周雖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錯在哪兒。周雖就笑了笑,這抹帶著嘲諷的笑容既是在嘲諷趙光翟,又是在嘲諷自己。

趙光翟自認為沒有錯,但他不知道,他本身的這種自以為是便是最大的錯處。他自以為是地在和周雖的感情之中只考慮自己,自以為是地覺得周雖和自己一樣可以一直隨性下去,自以為是地很少考慮周雖的感受。

一個沒長大的大男孩,周雖還能奢望他有多自知呢?

不過周雖覺得她自己也是有錯的,她本來就是這段感情中更成熟的那一方,卻放任自己的傲嬌脾氣,也不是個時時體貼趙光翟的好性子。

況且父母給了自己婚姻上的壓力,又和趙光翟有什麼關系呢?他還年輕,逼著他早早地考慮結婚的事情,也是她做的不對。

二人都有錯,誰都需要向對方道歉,誰都沒資格原諒對方。

***

「呼,可算出來了,在里頭都快憋死我了!」神伶、郁明和許隋三人走出小屋,等走遠一些了,許隋就沒忍住,如釋重負地喟嘆一聲。

袁圓和陳仔雖然也在鬧,但這倆人的「鬧」頂多算小情侶之間的冷戰,與趙光翟和周雖的「鬧」比起來,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

剛才大家坐在一起吃晚飯,周雖和趙光翟雖然是坐在最遠的距離上,可是趙光翟一直去看周雖,周雖卻一個眼神都不給他,甚至在趙光翟開口喚她之後,她都極為無情地一聲不吭,只沉默著吃眼前的幾道菜。

對嘉賓們來說,這絕對是入住小屋以來吃得最煎熬的一頓晚餐,開口說話的人都沒幾個,餐桌上只有碗碟和筷子不斷觸踫的聲音。

而對許隋這個習慣了熱熱鬧鬧說笑的人來說,一頓晚餐能吃得那麼冷清,實在是叫他不習慣。

神伶和郁明笑而不語,事實上,他們也憋得慌。這會兒之所以三個人一塊兒出來,就是打著給許隋餞行的名頭,出來松口氣的。

明天,就是許隋來到這個小世界的第十五天了。十五天任務期滿,這個已經接受過神伶經驗洗禮的快穿局後輩,就要離開這個小世界,回到快穿局,正式開啟他的打工人生涯了。

不過這種事實當然不好被外人知道,對其他人,包括郁明在內,神伶的說辭都是許隋要出去環球旅行,歸期不定。

這可是個很容易設定結局的說法,他環球旅行何時結束都是未知的,有可能是十年,有可能是二十年,甚至是五十年,而在神伶和許隋的商量之下,這個結束的日期幾乎是一輩子。

等到幾十年後,差不多的年紀到了,許隋「身死」的消息就可以傳回來了,到那個時候,除了許隋在這個小世界的家人,估計會記得他的人寥寥無幾,就連神伶自己,也不敢保證幾十年後還記得他這號人。

她的記性再好,也不可能記一個人幾十年,就是那些親身體驗過的小世界,也不過是偶爾會回憶起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段而已。

至于許隋現在的那些家人……神伶看了許隋一眼,記得許隋跟自己說起過,他已經在局長的幫助下錄了不少音頻和視頻,都是快穿局友情提供的外掛制作而成,足夠在接下來的幾十年時光里,應付那些還會惦念他的家人了。

雖然說完成任務後直接離開是有點殘酷,可他們快穿局的人本來就不是任何一個小世界的人,完成任務後還留在這兒,不過是徒增情感負擔,有弊無利。

「阿伶,你說周雖和趙光翟真的就這麼散了?我看他們倆明明還喜歡對方啊。」許隋瞧不出絲毫分別的惆悵,反而還有心情八卦,這份心態還是叫神伶覺得不錯的。

神伶垂眸思索了下,一邊與郁明二人一起順著小路往外頭走,一邊輕聲道︰「難說,不是互相喜歡就一定可以相伴終身的。這倆人不懂得調和與對方的關系,最終老死不相往來都是有可能的。」

「那周雖找聯姻對象,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對趙光翟死心了?」許隋又問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正是直播間的觀眾們也好奇的。

神伶和周雖走得近,觀眾們沒法兒從變得沉默寡言的周雖那里得到解答,就只能從神伶這邊入手。得知神伶這邊可能會有正確解答,其他直播間中好奇的觀眾一下子都涌了進來,神伶直播間的在線觀看人數飆漲。

總導演和幾個工作人員在總控室里看著這串數據,一個導演助理當場就笑了︰「真不知道這些網友的手速到底是怎麼練的,這才沒幾秒吧?」

「噓!」總導演的眼楮緊緊地盯住神伶,見她要開口了,就趕緊叫大家安靜下來,「別說話,神伶要開始解答了。」

同樣期待的還有直播間的觀眾。

——屏息凝神!屏息凝神!神伶要說話了!

——噓!噓!大家別說話了!我一會兒會听不見神伶聲音的!

——那個……彈幕應該還沒有發送語音的功能吧?

……

這會兒真可謂是萬眾矚目,而作為被萬眾矚目的對象,神伶卻是慢慢悠悠地頓了頓,才開口吐出幾個字︰「我不知道。」

眾人︰……

——我彈幕都關了你就給我看這個!退票!

——啊,我的好奇心都已經揪起來了,結果就只回答了這個?神伶你不厚道哦!

——笑死,大老遠從周雖的直播間一秒切到神伶的直播間,就是怕錯過這個大瓜,但是這個瓜還真是不甜,比強扭的瓜都不甜!

——哈哈哈哈哈,也能理解,畢竟周雖現在那麼陰郁(不是貶義詞,只是單純的形容一下她的狀態),她也不見得願意和神伶談心。

——樓上的求生欲還是挺強的嘛!括號里的一長串真的是要笑死我。

——談心,對于現在的周雖來說,就好比是已經上了藥、快要愈合的傷口卻被猛地撕開,然後又被無情地撒了一把鹽,最為疼痛的時候還被人用力地摁了摁吧?

——emmmm……樓上,倒也不必這麼有畫面感。

——對不起,雖然我沒有傷口,但是看著樓樓上的描寫,我已經開始痛了。

……

許隋顯然也是被神伶的這個回答弄得手足無措,臉色怪異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擺出什麼表情。

神伶見他的臉都快扭曲了,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輕聲地解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這種事情她哪兒會明面上跟我們說呢?不過我猜測,她估計是認真的。」

「怎麼說?」郁明挑眉,含笑看向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因為她是周家的大小姐,將來要繼承周家的產業,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興起,說聯姻就聯姻,把聯姻當成一個撒氣的工具。」神伶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半輪月,「她不會拿周家的聲譽開玩笑。」

這是一個很世俗的理由,但卻格外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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