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許久,喬坤都有些焦躁,姜子牙才慢悠悠地開口,「一人一個。多了不賣。」
你一個還沒賣出去呢,就搞限購,是想饑餓營銷嗎?
喬坤心下吐槽,但也只能買了一個。
姜子牙仍不去接銀子,「找不開。」
此時銅錢才是官方貨幣,但金銀因其稀少,開采難度高,甚有價值,也是全國通用。
此時一斤十六兩,一兩銀子大概在四百文左右,至于是左還是右,要看銀子成色,銅錢品相等等。
喬坤只得將銀子收了,找人兌了些青蚨,選了三文錢,遞給姜子牙,選了一個笊籬。
交易完成,喬坤也沒有繼續待在這里的借口,只得轉身離開。
但他並未走遠,又在小角落里觀察。
反正他正嘗試將修行納入生活,在哪里都能修行。
過了一個時辰,姜子牙的攤位還是無人問津。
喬坤便尋了個小孩,遞給他三文錢,「你拿這三文錢去街頭拐角處買一個笊籬,回來把笊籬給我,我給你四文錢。」
那小孩猶豫了一會,將錢接過,然後離開。
過得會,小孩回來,拿著一把笊籬。喬坤也沒有食言,拿出四文錢給那孩子。
他交待那孩子可以找其他孩童過來,待遇相同。
當日至天色將黑,姜子牙收攤時,喬坤已收了六把笊籬。
第二日,姜子牙依舊來賣笊籬,喬坤便找人代買笊籬。
也許是昨日的效應,不多時竟然有孩童拿著笊籬主動求收購,喬坤看去,見確實是姜子牙編的,便以七文錢收了過來。
很快來求收購的便不局限于孩童。畢竟這麼賺錢也不難。
喬坤自是來者不拒。
昨日他已經檢驗過,那笊籬確實有些效果,配合「清靜心經」,能增加一些修行速度,還可以疊加。
這日喬坤收了三十三把笊籬。回去試驗,效果卻只比六把笊籬強一絲,想來是邊際效應遞減。
第三日喬坤發現他都不用找人代買,直接擺攤收笊籬便有許多。
收得多了,便有人拿普通的笊籬忽悠他,他也不在意,只要是新笊籬照樣收了。只有那些舊的,半新不舊的才拒收。
反正「袖里乾坤符」中金銀多得很,他對錢財沒興趣,也不在意。
因為喬坤這邊來者不拒,笊籬市場很快活動起來。
好多人都在編笊籬,不會編笊籬的都在學編笊籬,一時間笊籬產量增加許多。
漸漸有人認為笊籬是什麼好東西,也開始收購,把笊籬價位逐漸拉高。便連竹筐、竹簍等竹產品也受到影響。刺激笊籬產量又更大了。
姜子牙也在其中受益,大賺了一筆,走起路來都有躊躇滿志的意味。
喬坤倒覺得姜子牙未必在乎那點錢,但是賺了錢,他便可以在老婆馬氏面前抬起頭來。
一個滿月復經綸,有安邦定國本事的男人,每天被老婆數落,說他不會掙錢,只靠別人接濟,確實是慘了點。
很快喬坤便不再收笊籬了。
價格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主要他說中姜子牙制作的笊籬已經很多了。
這些笊籬的輔助作用有其極限,便是疊幾百把在身邊,提升的速度也沒有超過一成半,與二十把相差不大。
他也已經漸漸明了一些「清靜真意」,越發不需要笊籬輔助了。
不過這些笊籬還是有用,以後可以送人,以後收徒弟,也給徒弟用。
他這邊撤資,讓有些人看出風頭不對,及早出手。
最近笊籬產量大增,還有商人從殷州運來許多笊籬,蒸蒸日上的笊籬生意受到沖擊,突然雪崩起來。
降價、促銷、清倉、甩賣,此起彼伏。
姜子牙再挑著笊籬來的時候,便發現居然沒有生意了。
不止如此,還莫名奇妙多了好多人一起賣笊籬。互相壓價,惡性競爭。
最後價位甚至到了一文錢一把,一文錢兩把。
當日,姜子牙一把都沒有賣出去。
到了第二日,姜子牙索性不來了。
喬坤又在城南門等了幾日,仍不見姜子牙來賣笊籬。
他也不急躁,想著,若過上十天半日姜子牙再不出現,便走馬氏的路線。或者就再找尋那個世間前十的師父。
他一邊蹲點,一邊曬著太陽修行。
此時「白雲還真妙法」已經完全化入「洞神天帝元變經」之中,大日元神也在天宮顯化,催動「洞神天帝元變經」便能同時提高大日元神,效率大增。
而且借助大日修行,也不用再局限于清晨。
雖然如此,喬坤每日修行「洞神天帝元變經」的時間也不多,因為這功法觀想極為耗費精神。
縱然喬坤觀想基礎極為扎實,修行也頗為坎坷,更不敢奢望將之化入生活中。
但是「中品真仙訣」倒是有幾分指望。
「中品真仙訣」甚為精妙復雜,但卻分為好幾個部分,其中練氣之法難度並不大,喬坤揣摩一個月,已經有所參悟。
他藉著朝歌城地利,不斷進行嘗試,多日以來,已經有所成果,能夠一心二用,練氣時不耽誤其他動作。
若再過些時日,他對煉氣術掌握逐漸熟練,或許可以做到將之納入本能之中。到時候無意識間便可修行,連分心都不用了。
但是這法訣後面還有其他部分,諸如煉神法之類,都十分精妙,他還未完全參悟透。
他琢磨自己參悟,頗耗費時日,所以才想著尋人指點一二。
又等了兩日,姜子牙終于出現了,這次卻不是挑筐子,而是挑了兩個袋子,也不知道裝的是什麼。
這一次姜子牙似乎改正了上次的錯誤,並不選擇去原來那個偏僻的地方。
當然那個偏僻的地方現在只賣笊籬了,還被人戲稱為笊籬一條街。
這一次,姜子牙也不在主路大路上擺攤做買賣,而是作行商貨郎架勢。
也不知道姜子牙想通了什麼,如今倒也開得了口,口中呼喊「賣面」。原來他這一次賣的是面。
姜子牙賣了許久也不曾開張,沒有成交一單。
他挑得一會便要歇歇,錘錘肩膀,似乎肩膀疼得厲害。
喬坤在遠處看著,不敢貿然上前,心里嘀咕︰姜子牙應該修為也不弱,如何身體這麼差?莫非他修的仙道竟不能改善體質的嗎?
姜子牙挑著擔子轉了一個上午,一文錢也沒賣得。
喬坤也奇怪為何他沒有生意。朝歌城九百萬人都不吃面的嗎?
這簡直不可能,朝歌附近小麥面粉方為主食,黃米,小米,大米所佔比例加起來也不過是與小麥相當。
姜子牙挑得許久,似乎是累了,明明還只是中午,他卻挑著擔子往南門而去,顯然是要回去。
喬坤看著前面步履蹣跚,滿是落魄的背影,心里頗不舒服。還為姜子牙感到委屈。
明明有滿月復的才華,卻只能賣面,一文錢沒賺到,還賠了進城門的錢。他這個時候是失望的吧。
姜子牙出了城南門,歇下了擔兒,靠著城牆坐一坐,少憩片時。
此時天氣甚冷,不過太陽高,曬著倒也暖和。
過得會,姜子牙作詩一首,「四入昆侖訪道玄,豈知緣淺不能全!紅塵黯黯難睜眼;浮世紛紛怎月兌肩。借得一枝棲止處,金枷玉鎖又來纏。何時得遂平生志,靜坐溪頭學老禪。」
喬坤听力甚佳,听著也不覺心頭感慨,某種意義上,他和姜子牙並無區別,都只是世間上掙扎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