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龍王正是光澤龍王敖順,乃是四海龍王中最年青的一位,他看著水鏡中紅色鯉魚笑道︰「似乎是覺醒了魚龍血脈,難怪族長你如此看好。」
「不止是因為這孩子覺醒了魚龍血脈。」那虞族族長是年輕笑道︰「我在龍門半程時關注到這孩子,速度不急不緩,到現在不曾有半點減慢。」
「難道是行有余力?可是這毫無道理。」敖順又望向敖廣,「又有誰能在龍門上行有余力呢?」
敖廣對敖順的目光視若無睹,只隨意道︰「不過只是洞庭湖的普通鯉魚罷了。」
此時喬坤真不是行有余力,映照龍門、梳理太古天龍信息已經讓他竭盡全力。便是他想再快一點也是不能夠。
索性這這並非是一場短跑,而是一種長跑。他並不需要太過快速,只需要堅持罷了。
他也不管其他生靈是否已經躍過龍門,只需要提升自己便已經夠了。
不知道升了多少丈,越過了多少生靈,他終于看到龍門的盡頭。
龍門的盡頭就在離他百多丈的前方,兩條龍彎曲盤繞,形成了門戶的形狀,而瀑布就是從這個門戶里流出來的。在半空中還有龍紋形成的兩個字。
這兩個字非是尋常文字,而是龍章鳳紋,即便不認得這兩個字的生靈,也能感到上面的意思是「龍門」。這是能夠提純龍族血脈,助魚化龍之門。
此時在他前方的生靈已經不多,只得十來個而已。
鯉一力正在第三位,離龍門終點還有幾十丈的距離,鯰將軍在第六位,那位女性的交人還要在後面。
至于鯉清荷排名還在鯰將軍的前面,排名第四。
第二位是一位不知名不知品種的魚類,看著像蝦又像魚,喬坤雖然不認得,但「東廚司命定福神君」的神通卻告訴他,這種魚經過簡單去腥之後,再用油煎,美味非常。
現在排名第一位的是卻是一條白魚,離龍門終點已經不足五丈。
但喬坤的感應中,它其實是一條白龍,一條血脈不純粹的白龍,他的身上還有一點人的氣息。這是一條半龍人。
無論是鯉一力、鯉清荷,還是白龍,此時都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往上,以這個速度,最前面的白龍可能在一柱香之內能游到終點,鯉一力可能需要半個時辰,至于其他生靈,要更久。
可半個時辰液很難熬,稍微有一點松懈,便會被龍門瀑布沖下,誰也不知道中途會出現什麼意外。
不過他們好歹能夠看到終點,知道目標在那里,近在遲尺。卻比連目標都看不見便跌落化凡的魚類、龜類強出太多。
此時在女人前面的一條草魚擺動尾巴和魚鰭稍慢一些,被瀑布一沖刷,卻後退了一個身位,已經落到女人身後。
他掙扎著,似乎想要再趕上,卻無濟于事,瞬間又被瀑布刷後退了幾丈,然後這種速度越來越快,很快經過喬坤身邊,摔了下去。
「逆流而上,不進則退。」喬坤忍不住嘆息,剛才那條魚他認得,是龍王東海境的魚當中的一個,修為很是不差。可惜卻在離終點這麼近的地方跌下龍門,最終化成凡魚。
不過喬坤心中卻沒有多少波瀾,有時候你拼盡全力做一件正確的事,也不一定能得到好的結果。這便是生命。
他將心情調整好,只專心觀想、映照龍門,梳理太古天龍信息,同時擺動身軀不斷向前。
他也沒有立場去感慨他魚什麼,畢竟現在他也還未到終點。
隨著他不斷往上游動,這座龍門給他的壓力反而逐漸減少。但看著白龍、鯉一力他們的動作,所承受的壓力絕對不小。或者說,是與他相反,越接近終點越困難。
喬坤意識到,他和龍門上其他生靈是不同的。其他生靈是前期簡單,越到後面越是艱難;而他則是前期艱難,中期艱難,後期艱難,一直都艱難,直到看見龍門這種超大後期才逐漸簡單起來。
喬坤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天選之子,有什麼獨特的天賦之類,他猜測這可能是因為他修成太古天龍血脈的關系。
他心中無喜無悲,保持著和以前一樣的速度前行,不驕不躁,不急不緩。
這速度相對于其他生靈已經算快的了。
他超越了鯉清荷、鯰將軍、鯉一力,又超越了那條白龍。簡單又平澹,甚至有些波瀾不驚。
此時那白龍離終點已經不足兩丈。喬坤無意與那白龍爭第一,但卻不敢有絲毫放松的念頭,這是龍門,若他稍有松懈,這些念頭便會放大成千上萬倍,而後化作巨力,將他壓垮。
到時候所有心血付諸東流,才是可惜。
他不急不緩,走完了最後一段路程,沒有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出差錯。
躍上龍門的瞬間,龍門光明大作,恍忽有道音彌漫,這分明是詩在贊嘆︰「闕之所成兮,得應龍之偉力。」
在這一瞬間,《洞神天帝元變經》所化的天宮中龍門也終于完全映照完畢,其高度正好是從最下重天底部到最上重天的頂部。莊嚴、肅穆、遠古、蒼涼的氣息充斥了整個天宮。
喬坤分明感應到自己天宮中的龍門和真實的龍門之間有了一絲共鳴。
似乎整個天宮得到了什麼力量的加持,連他的神魂都受到洗滌滋潤。
喬坤還未細細感悟,身體不由自主地下沉,他一身法力竟然毫無用處。
他發覺自己落入一個奇妙空間之中。這空間似乎是上下顛倒,上方是漆黑一片,下方卻發出柔和的光芒。
這光芒清冷奇特,非是日月星辰之光。
喬坤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是感覺自己身外應該是一種粘稠的液體,這液體給人的感覺是異常溫暖舒服。似乎包含著什麼奇特的能量,不斷滋潤著他的身體,滋養神魂,讓他有一種回到母親懷抱的感覺。
喬坤分明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元神都有了大的提高。
太古天龍血脈與這些能量接觸之後,莫名興奮,吸收這種能量的速度陡然快了幾分。
然後太古天龍血脈快速成長其力,太古天龍真形之氣大漲,分散到全身各處,不斷地嘗試著改變喬坤的身體結構。
這是化龍池。喬坤很快意識到自己所在何處。
這化龍池的池水不斷刺激喬坤的身體異化,使他向龍的方向轉變。
但是這種轉變卻是毫無章程。比如胳膊上浮現出一層細細的龍鱗,而且還隱隱想要長出兩只龍角、龍須。
他的身體高度活化,胡亂生長,如果他不加以誘導,便會長得亂七八糟,最後便會化龍失敗。
而這就是修為見識的作用。
只是喬坤根本沒有準備太古天龍的模板,金龍、青龍、黃龍的各種符紋並不能約束太古天龍血脈還有太古天龍真形之氣。
簡單來說,以木片做的木桶可以盛水,卻不能用來盛熔漿,如果非要勉強,也不過是木桶損壞的結局。
以喬坤的本事,修為和見識,可以從太古天龍真形之氣逆推朔源演化太古天龍真身,只是他需要時間,而現在時不我待。
這片刻功夫,他的皮膚表面便已經長出了龍須。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什麼地方長出什麼器官來。也許一不小心長出五六個腎也不一定。
如今只有盡力了,若做不到,可能只能變成怪物。
喬坤卻沒有太過糾結,很快做了決定,必須要完善太古天龍觀想圖!
這次可是關系到他的生命安全,他道心通明,武道意志迸發,神魂快速運轉,將已知的龍之九子所有的圖紋收集起來,結合「易圖通變」,十萬天兵神將進行推演。
他早已經了解龍之九子的圖紋,但龍之九子雖然能夠組成太古天龍,卻終究不是太古天龍。
喬坤必須要從這些圖紋中完善太古天龍的觀想模板。包括但不限于筋骨、血肉、鱗皮、經絡,還有圖紋。
太古天龍的形象喬坤以前曾經見過,在九子成龍大陣的時候,他見到過太古天龍的整體形象。
在不斷攀爬龍門的過程中,他也梳理了太古天龍血脈中蘊含的信息。
這些信息都是來源于血脈,是最真實的,有些還有太古天龍運用自己身體的親身體驗,運用法術的體驗。
至于符紋,在龍門上便有,他已經將之映照在天宮,只需要將其中關于太古天龍的圖紋識別就可以。
雖然時間緊急,喬坤莫名冷靜了下來,有一種化血重生時的特殊感覺,他的武道精神是「活著」,面對生死困境的時候反而能超常發揮。
他催動催動法術,盡力將身體與四周的液體分隔開來,盡量拖延吸收能量的時間。
又有四頭八臂的偽法身、「易圖通變」以及「洞神天帝元變經」不斷運轉,天兵神將、星君天官、雷公電母、風神雨師、甚至雲中君,還有妲己以及小狐狸都在幫他不斷推算。
喬坤自身的元神也運轉到極限,梳理法身、以及天宮傳遞過來的各種信息,並從中抽取有用的信息,盡力拼湊描繪出太古天龍的觀想圖。
這類似于從無到有的創造,需要不斷地驗證嘗試並花費大量的時間,而且還要有足夠的運氣才有可能成功。不過喬坤此時並無退路,除了壓榨自己,別無選擇。
每研究一些成果出來,他便引導太古天龍血脈與周圍的能量結合,產生作用,運轉觀察具體效果,記錄並不斷修改。
親身體驗一番,在這種不斷嘗試中感悟其中的道,這是他的人仙之法,才是他的證道之法。
只是他的效率遠超尋常,不足一刻鐘,他便已經嘗試了數千數萬次,積累了其他生靈難以體會到的豐富化龍經驗。
這是听見「撲通」一聲,似乎是什麼摔下,落入化龍池中。想來是又有生靈登上龍門,只是不知這生靈是誰。
喬坤也無心他顧,只全力推算,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在「易圖通變」超強演算的幫助下,他終于將完整的太古天龍身體拼湊了出來,創造出來了「太古天龍觀想圖」。
這觀想圖涉及血、肉、筋、骨、皮、內髒、龍魂以及神韻。還有動靜兩種功法、以及部分神通等等。雖然比較粗糙,但是卻也算是完整的傳承。
它還有太多不足,需要以後調整,但現在勉強應對眼前的危機,應該是夠了。
再三確定無誤後,喬坤又一次將太古天龍血脈引導。
此時他的身體已經不像樣子,背上長龍角,胳膊上長龍須,腦袋上還多了顆龍童,這都是他在不斷試驗的過程中留下的。
他一身白骨、髒腑卻是一點異變都沒有。這是《神魔白骨法》別有神妙,即便是太古天龍血脈也不能侵及白骨、髒腑。
他將太古天龍真身觀想,又將那一絲太古天龍真意接引,再引導血脈到全身,再用合適的方法催動。一瞬間,喬坤又感應到了太古天龍。
他桀驁、孤高、強橫、霸道、不屈,這些品質來源于他的生命,屬于他的本能,哪怕他沉睡了億萬年的時光,這種本能也沒有消散。
四周的液體的靈氣在這一瞬間向喬坤聚集,如同「萬河歸海」、「羈鳥投林」、「萬劍歸宗」一般,即便是喬坤刻意控制靈氣能量的吸收速度,也做不到。
瞬間太古天龍的頭、身、尾、骨、肉、皮、鱗接連顯化,神軀很快便有數千丈長,然後突破萬丈,還在不斷增長。
而喬坤則小心翼翼地操作,不斷完善其中的太古天龍圖紋,「易圖通變」全力演算,不斷進行細微調整。
沒有程序一開始是完美沒有錯誤的,功法也是一樣。他必須小心控制,及時發現問題,進行修改。
好在他的目標也比較簡單,不要求能夠有多強的實力,只要不出差錯,好歹像條龍,而且還能約束天龍血脈,又能正常活動就行。
在他控制下,這條龍漸漸完善,貫鱗頂角,爪牙飛騰,雲氣相從,其上還有超越遠古之魂,還有一直古老、蒼涼的氣息。
每一片龍鱗都有高深莫測的圖紋,莫名難懂玄妙。這一刻,太古天龍終于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