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杏黃旗以及催動口訣交給喬坤後,姜子牙又對龍須虎吩咐,「你也跟著風先生一同前去。」
龍須虎自然答應。
喬坤也沒有拒絕的理由,現在西岐城內的人道氣運又多半都與殷郊爭斗,未必便能攔得住那放火的道人,帶著龍須虎總好一點。
畢竟龍須虎好歹是一個修行千年的老妖怪,還能發石如雨,實力不可小覷。
喬坤和龍須虎自從城內經過,卻見西岐火焰四起,整個西岐都陷入火海,不過供奉了「東廚司命定福神君」的人家附近三十丈余總是無恙。
那道人催動的並非凡火。
若非這些時日「東廚司命定福神君」得到祭祀供奉以及「洞神天帝元變經」的反饋,神力又有增強,還滅不掉那火。
等到喬坤與龍須虎來到西岐城北門,卻發現此時虞紅芍已經和那道人爭斗。
兩人劍光分金、紅兩色,頃刻間便有千百種變化,劍術皆是玄妙非常。
虞紅芍此時已得玉鼎真人傳授斬仙劍訣,又將龍族得來的寶劍祭煉成「斬仙劍」,劍法變化萬方,又帶著一股肅殺之氣,劍上又有萬千金色霞光,威力無比。
若只論劍法,那道人未必便在虞紅芍之上,但他修為更高,舉手投足之間便有天地法則加持,看起來更加從容。
而且那道人手上還有一柄赤紅色的弓,這柄弓是金色的握把,整個弓身都是火紅,從弓身到弓弦都圍繞著一種紅色的烈焰,散發著並不耀眼的光芒。拉開這柄弓,便有閃著火光帶著危險氣息的箭失逐漸成形。
那道人一邊催動紅色劍光與斬仙劍相斗,一邊發出烈焰箭失追逐虞紅芍,同時還不忘攻心,「你們龍族一直都避免參與天地大劫。如今你既入劫中,便再不得龍族庇佑,不怕因此受害?」
「我是洛水河神,自然庇護這方百姓。」虞紅芍倒是毫不在意,她足下生出電光,將魚龍身法發揮到極致,不斷變化身形,躲避那烈焰箭失,雖處于下風,倒也沒有敗象。
虞紅芍每半月到丞相府請教楊戩,龍須虎自是認得,知道是自己人,也不多言,便上前幫忙,頃刻間便有磨盤大小的石頭如飛蝗般向那道人砸去。
喬坤本想先靜觀其變,觀察那道人的神通法術,于幻境中模擬,再多幾分勝算。但龍須虎已經出手,他也只好跟著出手,打算隨機應變,在戰斗中學會戰斗。
畢竟他現在只是沒什麼戰斗力的醫者,也只有這種些微手段而已。便取出「頭疼罄」以及「昏迷劍」對那道人施展。
面對龍須虎的飛蝗石,那道人一點都不驚慌,只稍微抬了下眉頭,便有一件赤色輪子飛起,那輪子轉動不休,其上漸漸浮現出五條火龍。
每條火龍都有數十丈大小,不住盤旋,將那道人護住,總是飛蝗如雨,也不能傷那道人分毫。
但那道人卻略微皺眉,一邊催動紅色劍光與虞紅芍相斗,一邊高聲詢問︰「敢問可是瘟祖呂岳門下弟子嗎?吾乃火龍島焰中仙羅宣是也。我等是友非敵,還請收了神通。」顯然是感受到「頭疼罄」以及「昏迷劍」的影響。
竟然將我當成了呂岳門下弟子嗎?喬坤打定主意拖延時間,便催動「形天印」,生成各種瘟毒、毒霧籠罩那光幕,又化出一道五顏六色的毒霧分身,向羅宣見禮,「不知羅宣仙長為何前來?」
那羅宣道︰「只因玉虛門下把吾輩截教甚是恥辱,我師弟劉環又喪命于闡教人之手,故來尋仇,給姜子牙一個好看。」
劉環?喬坤想起那便是當初在東海上斬殺的練氣士,便問︰「卻不知另師弟亡于誰之手?」
羅宣輕輕搖頭,「我也不知。」
「既然不知道,如何又來尋仇?」
羅宣說道︰「我有一好友申公豹,說此必是闡教弟子所為。」
听到這個理由,喬坤不禁無語,你是憨憨嗎?人家說什麼你都信。喬坤又不是闡教弟子,明顯是申公豹騙了羅宣。
但喬坤也不可能說自己才是凶手,他面上不動聲色,「我曾听過,申公豹和姜子牙有些個人恩怨,他的話未必可信,或許是借刀殺人也未可知。」
羅宣卻點頭,似乎有些認同,「道友之言不錯,但是我並不需要證據,只要有所懷疑,西岐百姓便不算無辜。何況,闡教辱我截教門人總是不假,我定要與闡教見個雌雄。」
你這邏輯,能活這麼大真不容易。喬坤心下疲憊,也沒打算再勸,金仙內心堅定,更非是練氣士所能比,很難被人勸服。
這也正常,畢竟金仙都能與天地談判,達成妥協,自然不會因為他人而動搖。
這一瞬間,喬坤突然覺得所有的修士其實都應該走神仙之法,秉天地之正,按照規則行事,不得妄為。若有行差踏錯,修為難以寸進。
若是都封了神,神位便是根本,更要按規則行事,似乎更好。
但就是他思索的這一瞬間,兩柄本與虞紅芍相斗的紅色劍光毫無預兆分出一柄,改變方向,直奔喬坤本體而來,原來這羅宣說這麼許多,只是為了找尋喬坤的真身,如今他已經找到,自然再不客氣。
與此同時,他更將箭失對準喬坤本體。
喬坤也明白,羅宣從一開始就懷疑他,所謂「是友非敵」的言語不過是誆騙而已。
而且羅宣也不怕殺錯了人,因為他做事並不需要證據,只要有所懷疑的,就不無辜。
喬坤連忙催動杏黃旗,生成萬朵金蓮將自身護住。
風無咎這個身份,沒有合適的武器和法寶,縱然有昏迷劍,但那是法器,而不是劍器。自然還是用杏黃旗方便。
火焰箭失,不斷沖破層層阻礙,卻還是被攔了下來。
同時攔下來的還有紅色劍光,它們縱然威力強橫,卻還是無法突破萬朵金蓮層層疊疊的防御。畢竟這可是玉虛宮的至寶。
那箭失失去速度便消散去了,但那紅色劍光卻顯出原本形態,竟是一柄四尺長的寶劍,其上滿是紅色烈焰,劍柄處有層層煙火。
喬坤深知斷敵一指的道理,抓住機會,將那寶劍鎮壓在「易圖通變」中。
羅宣正欲催動劍光變化阻止喬坤,虞紅芍已經出現在羅宣背後出現,手中握著一柄金刀,動作舒展無比,又切合某種規律,有著莫名的美感,天地之間仿佛只余下之一刀的色彩。
此時這金刀上卻不是金光在閃動,而是黑色的光芒,這是「玄冥真水」。
「玄冥真水」乃是七大真水之一,乃是至寒之水,便連火焰都能凍結。即便虞紅芍在「玄冥真水」的修為尚淺,羅宣也不能無視。
他當下搖動三百六十骨節,現出三首六臂,持著各種法寶。
其中一臂卻將一方古樸四方大印祭起,這印金燦燦的,帶著紅光,印上只刻了一個字,卻是一個石鼓文「天」字。
這印迎風便長,帶著無邊威勢,雄雄烈焰,虞紅芍一刀 下,卻有類似于水火湮滅的力量從中生成,一時之間轟鳴大響,虞紅芍的身形倒飛出去,口吐一絲鮮紅。
但如此一耽擱,羅宣再顧不得火紅色的寶劍,自然被喬坤鎮壓起來。
「將飛煙劍還來!」似乎是奪走寶物,羅宣頓時怒不可遏,一道紅色的光芒從他身上往四周擴散。
很快喬坤感覺到法力運行不暢,天地元氣也不受調遣。這是羅宣開啟了法域。
一瞬間周圍的天地似乎只剩下了烈焰這一種法則。
但是烈焰中又有不同變化,喬坤依稀辨認,卻是三昧真火、五昧火、乾道真火、空中火、木中火、石中火、南明離火等等。
這羅宣對于天地法則,尤其是對于烈焰法則的認識,實在是到了精微深奧的地步。即便喬坤有多次悟道機緣,又近距離接觸過「太極圖」,也略有不如。
不過喬坤是五行齊頭並進,倒也不遜色他多少。
羅宣催動法域,虞紅芍、龍須虎、喬坤完全不是對手,只能憑借杏黃旗的玄妙勉強抵擋烈焰的箭失,赤色的飛劍,以及那方寶印的攻擊。
喬坤也催動「形天印」以及多種瘟毒的手段嘗試反擊,卻奈何不得羅宣。
果然只憑借風無咎,還不是羅宣的對手。喬坤心下有了猜測,本體在大道上的認知或許不會遜色羅宣太多,但他沒有真仙法體,也沒有金仙法身,只能憑借登龍劍和「金蛟剪」拼死一搏,拼個同歸于盡而已。
眼見喬坤催動杏黃旗苦苦支撐,羅宣不由贊嘆,「以你們的修為,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後又祭起五條龍所在的輪子,五條火龍不斷盤旋圍繞喬坤、虞紅芍、龍須虎灼燒,那五條火龍的盤旋是看似多余的動作,但是五條火龍首尾相接之後,五條火龍的烈焰便強悍了十倍不止。
隔著老遠喬坤便能感覺到這烈焰的氣息,空氣都因此干燥。
喬坤又催動杏黃旗,運轉《渡己》諸篇里的「煉火真訣」、「成火真訣」,要將諸多火焰煉化。
那五龍所在輪子絕對是靈寶級別的寶物,其上烈焰,雖然不入七大真火,但也非是凡火。有個名號,喚作乾離五昧火,乃是羅宣結合乾道真火,南明離火,五昧火所創的一種火焰。
其火並不在三昧真火之下,而且還別有玄妙。
如此神妙之火,以喬坤目前的實力,縱然全力催動法訣神通,卻還是抵擋不住,這些烈焰很快燒上他的全身。
便連骨頭、肌肉、血液都充滿火焰。只是卻不這麼霸道,更有一種中正平和的感覺。
喬坤有應對烈火燒身的經驗,還有從烈焰中重生的經驗,縱然火焰遍布全身,倒也不懼。
他偷偷將碧火珠交給虞紅芍,他又催動「玉鼎金爐」、鳳凰血脈和「神魔白骨法」煉化烈焰。
「玉鼎金爐」是他參悟了余化的「金玉訣」和玉鼎真人所傳「鼎天訣」所創的功法,是屬于「陰陽參合」的煉體部分,其後又經過師法天地,借鑒了其他功法,多方刪改,已經是一等一的煉體功法。
「玉鼎金爐」的意思是將身體當作鼎爐錘煉,收束火焰不過是其中尋常的操作。喬坤早就用此法煉過烈焰。
神魔白骨里當然也有許多火屬性的神魔之骨,比如移即、禍斗、火龍、白蛫、鴟吻等等,有些不但有御火之能,還有吞火的能為,而鳳凰血脈更是能從火中重生,都能煉化火焰。
但這五條火龍神妙異常,縱然喬坤全力催動,也還是無法將其全部收束。
恍忽間,喬坤又見到燃燒著烈焰,比熔岩還要灼熱百倍的火海,那是他在「龍神秘境」看到的景象,這應該是一門傳承,只是喬坤卻一直都沒有感悟。
如今見到了羅宣的法身、法域,又被五條火龍灼燒,喬坤竟從那些景象中梳理出了「乾道真火」的一些玄妙。
他催動「地二煉火真訣」、「天七成火真訣」,而後藉著這種真火的變化,將五條火龍都引入「易圖通變」的世界中去了。
這五條火龍到了「易圖通變」的世界中也不是很安分,不住翻騰。
但「易圖通變」的世界現在有許多件靈寶,又有定海珠這鐘寶物,世界結構穩定得很。五條火龍也無可奈何。
而且陰陽齊備,地水火風俱全,又有八卦雲光帕鎮壓。陰陽五行,四象八卦都不缺。五條火龍乃是屬火,正被五行克制,到了這方世界如何跑得出去?
這是鎮壓五條火龍的過程也絕不輕松就是了。無數劫氣運數翻騰,緊緊地向火龍纏繞。
那羅宣正在那催動五條火龍,卻突然五條火龍不見,不由驚怒道︰「你剛才對五龍輪做了什麼?」
喬坤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五龍輪不錯,是一件好寶物。」
此時喬坤身上還有諸多火焰,不斷地燃燒他自己的身體,他也絕不輕松,只是卻不能表現出來。而且這般作為是虛張聲勢,希望羅宣能夠忌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