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然亮了,燃燈道人便帶著李靖一同去西岐軍大營。
喬坤想看去熱鬧,便跟著他們一同前行。過得會至西岐大營,自然有士卒稟告。
不一會姜子牙出轅門相迎,向燃燈道人行禮,口稱「見過老師」,又問李靖,「李將軍昨日被孔宣擒住,我等皆擔憂不已。今日能安全返回,實在令人欣喜。」
「謝過元帥關心,末將無礙。」李靖應了一聲,又補充道︰「全靠燃燈老師救我月兌離牢獄。」
听到此言,喬坤在地下尋思,燃燈道人如何潛入孔宣大營,救出李靖?也是從地下潛入的嗎?若不是用地行術從地底過去,那他的實力高強和孔宣不相上下,這兩人若是爭斗起來,結果又是如何?
姜子牙迎接燃燈道人入帳,尊其上坐,又將孔宣之事,訴過一遍,又說︰「那孔宣實難應對,我本想退兵,但老師來此,自然無憂矣。」
燃燈道人也不謙虛,微微頜首,「子牙勿憂,今日我特來會他。」
說話間又有士卒來報,「啟稟元帥,門外有一位自稱陸壓的道人求見。」
前番時候陸壓道人用釘頭七箭書暗算趙公明,雖未竟全功,也折磨得趙公明九死一生,非得十天君犧牲,三仙姑擺出九曲黃河陣才能勉強幫其渡劫。姜子牙知道其能為,不敢怠慢,忙出門迎接。
不多時水鏡中便見姜子牙攜著一個人影的手至帳中坐下。那人影模湖不清,顯然其修為高深莫測,連水鏡難以窺破其中奧妙。
那人見著燃燈道人,又見禮道︰「小道見過燃燈老師。」雖然模湖不清,喬坤卻似乎看出那人影喘息未定。
水鏡中兩團勉強算是人形的事物互相行禮,無論是陸壓還是燃燈道人都修為高強,能夠干擾水鏡運轉。喬坤心下猜測,也不知那孔宣在水鏡中又是何表現?
燃燈道人忙上前扶過陸壓,「陸壓道兄為何這等慌張?」
「老師不知,我听聞子牙欲退兵,急急趕來,故爾如此。」陸壓道人說著,又向姜子牙道︰「子牙公切不可退兵。若退兵之時,使眾門人俱遭橫死,天數已定,決不差錯。」
燃燈道人說道︰「敢問道友有何見解?」
陸壓道人也不推月兌,「待貧道先行一往,會孔宣一會,再做計較。」竟是要出城與孔宣一戰。
姜子牙與燃燈道人自然大喜,當下整頓兵馬出兵迎戰孔宣,陸壓道人腳踏兩朵蓮花立于陣前,「將軍可是孔宣?」
水鏡只能顯示十丈範圍內的畫面和聲音,喬坤在陸壓道人所在地底,自然看不到孔宣,也听不到他說話,並不清楚孔宣如何回答。
只听到陸壓停了一會,又說道︰「足下也是高明之士,豈不知天時人事?今帝辛無道……」
喬坤听著,便往孔宣那邊移動了一下,想听孔宣說些什麼,在水鏡中又是如何顯示。平心娘娘虛影亦步亦趨跟著他,既不遠離,也不阻止。
不一會,一團五彩光華便出現在水鏡中,還有一些聲音傳來,「料你不過草木愚夫,識得甚麼天時人事?」
通過對水鏡的扭曲的分析,喬坤粗略判斷,孔宣的實力大體與燃燈和陸壓道人相當。
奇怪的是,姬發催動人道氣運的時候,對水鏡產生的影響竟然還要大。是什麼原因呢?人道氣運竟然有這麼厲害?那為什麼還是以仙道為主?
這麼想著,卻見水鏡中孔宣身上五彩光芒更盛幾分,聲音也更強了幾分,只是喬坤卻听不清楚,因為這些聲音言語都變成意義不明的音節,帶著莫名的韻律。喬坤連忙催動「洞神天帝元變經」,將這些聲音都化成清風、樂曲進行梳理。
很快一團如大日般的灼灼金光也擠入水鏡範圍,堂皇大氣,威勢無
匹,縱然隔著水鏡,也讓喬坤覺得灼熱。
原來燃燈道人、孔宣、陸壓他們對水鏡產生影響,還是他們平素收斂的結果,若他們催動手段,對天地規則的影響更大,在水鏡中便連身形都看不清楚。
金光與五色光芒互相僵持不下。過得會,水鏡上的光芒更加強,聲音也越來越尖銳。顯然戰況愈加激烈。
喬坤不禁感到可惜,這種超常規的神仙打架,十分難得,他不能親眼見證,不能親耳听到,參悟其中的妙處,只受限于水鏡的視角,失去了太多細節,實在可惜。
如果能夠親眼見到陸壓和孔宣的爭斗,他應該能通過「真幻之法」以及「地煞七十二變法」的手段,對陸壓和孔宣產生感應,說不定也能感悟出他們竅穴、經絡圖,解析出一些神通法術,甚至能變化成他們的樣子,使用他們的神通。
若能將陸壓的大日金光和孔宣的五色神光學會,豈不是大好?
但水鏡中一切太過模湖,他縱有感應些許奧妙,也只有一鱗半爪,並不完善。
雖然感到可惜,他依然催動自己的各種手段接受並梳理這些信息。
他也是對「道」有些領悟的修士,在大日以及五行上領悟更深一些,自然能夠從這兩團神光的交戰中看出些玄妙。
又因為他全從水鏡中觀看一切,拋下許多畫面和聲音,故而更專注于陸壓和孔宣在水鏡中的神光變化,以及聲音的韻律。
他配合水鏡,不斷模擬,不斷對水鏡中的景象拆分重組,對兩團神光解析,從中感悟出更多。
過了許久,水鏡中還是只有兩道神光在爭斗,陸壓發出的金色神光略佔下風,卻也沒有差許多。
喬坤移動了數百丈,改變視野,水鏡中依然只能見到兩團神光。
他心中了然,孔宣和陸壓如今爭斗,扭曲天心,這水鏡顯示的就是對天地規則的扭曲。
喬坤有心試驗孔宣和陸壓所能影響的範圍。便在地下移動,離了數百里竟然還在他們影響的範圍之內,可見陸壓和孔宣修為高深。
退到西岐城,卻見西岐也在範圍之內,只是西岐有人道氣運相護,隔絕了神光的影響罷了。
隨著他們兩位交手程度不斷升級,作用到水鏡上又有不同,漸漸不止是水鏡中的畫面充斥著兩團光芒,整個水鏡的扭曲愈發嚴重,隨時都會破壞一般。
不過這水鏡甚為堅挺,縱然不住扭曲也沒有破壞。
既然已經到了西岐城附近,喬坤也不再移動,只停留在此處,參詳陸壓和孔宣交鋒的兩團神光,想著他們分出勝負,便去西岐,順便看一下夏花。
此時平心娘娘的虛影看著水鏡中的光芒卻毫無興趣,似乎百無聊賴,甚至催促喬坤趕緊移動,離開他們所影響的範圍。
喬坤雖然不願,也是遵從,但他移動到了自己能活動的極限,也沒有月兌離兩人扭曲天地規則的範圍。當下只得在西岐附近兜圈子,同時向平心娘娘虛影請教兩團神光奧妙。
平心娘娘也是無聊,便簡單講解了幾句,但她境界太高,只兩三句便讓喬坤茅塞頓開,對于大日以及五行竟有新的認識。
喬坤這麼移動著,突然間水鏡中兩團神光消散,現出費仲的身影。
此處是一處密林,費仲正恭敬侍立,除此之外,還有一人,卻是一團模湖的光影。除此之外,並無他人。
卻听那光影對費仲說︰「仲叔,我這次稍有些任性,應該影響不大吧?」聲音悅耳,溫柔中帶著堅強,似乎還有兩分歉疚。
喬坤听著心中卻是驚濤駭浪,這是夏花的聲音。
他從不知夏花竟有能對抗孔宣和陸壓道人扭曲法則的力量,即便此處已經離孔宣他們數百里外
,夏花能夠對抗也十分了得。
而且水鏡也無法顯示夏花,分明是夏花的實力也超出水鏡的影響。可夏花不就只是一個武道傳說嗎?即便再強,又能如何?
平心娘娘的虛影開口,「這不是她本人力量的影響,應該是某種寶物干擾了水鏡。」
寶物?喬坤心想,難道是那所謂的神器「驚仙」?是所有神器都有此作用,還是說只「驚仙」是特殊的,難道那神器的作用不止是剝離法身,還能對抗法域嗎?
喬坤自己也有一種神器「非道」,但他卻不能看到自己在水鏡中的形象。
這時卻听費仲道︰「公主勿憂,姜子牙雖有不滿,也只是手書一封抱怨幾句罷了。至于其他的反應,老臣自問還壓得下。」
喬坤早知費仲和夏花關系,畢竟費仲當初在朝歌的時候就在意夏花,但他還真沒想到費仲、夏花竟然和姜子牙也有聯系。
不過轉瞬他便想明白,夏花好歹也是武道傳說,若無姜子牙、姬發的允許,怎麼可能隨意住在西岐城?可能是之前就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但他一直以來,一心修行,沒有想過這些。
「我也知道一直以來姜子牙養著伯夷、叔齊,就是希望我出面斥責二人。」說著夏花嘆息,「只是我終不願以婁雲衢的身份出現在公子面前。」
費仲道︰「好在公主借那小姑娘之口反駁伯夷、叔齊。以我收集的情況看,西岐百姓似乎對此還津津樂道,並不會影響姜子牙大計。」
伯夷、叔齊、婁雲衢?雖然費仲、夏花只是談論了一些碎片,但喬坤卻很快將之整理出來。
姜子牙養著伯夷、叔齊,一方面是考慮到二人名聲,做出西岐尊重賢人的姿態,另一方面,他是讓伯夷、叔齊在西岐出兵的時候阻兵,目的是為了宣揚這場戰爭的合法以及正義。
因為姜子牙有一張非常好用的底牌,那就是夏後氏,或者說是大夏後裔,也就是夏花。
如果以周伐商是無道,那麼大商存在本身就是不正義的,因為大商是反了大夏,得到了天下。而西岐現在目的是為了給大夏復國,西岐才是正義。
如果世人承認了大商本身的合法性,因為夏桀無道,那麼以周伐商也定然是合法合理的,因為帝辛現在行事也是無道。
反正只要夏後氏支持西岐,西岐發動戰爭就是合理的,就是正義的。
至于婁雲衢,喬坤也明白,這就是夏花明面上的身份,說不得還要女扮男裝。但夏花身上應該有什麼寶物或者標記能夠證明自己的身份。
只是夏花不願意以婁雲衢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才暗自誘導青秋說出那番話,說不得還是誘導姬昕柔,通過姬昕柔影響青秋。
但她怎麼知道我在軍營之中嗎?這麼想,又听費仲問道︰「公子也在軍營?」
「對。」說到此處夏花停頓一下,只是她是光團,喬坤看不到她的表情面貌。
「一開始只是有所懷疑,後來非道的感應比之前強了一倍有余,感應更加清楚,我便確認是公子。」
喬坤也沒想到夏花老早便認出了他,此時他听到夏花的言語中滿是喜悅,竟無一絲幽怨,越發覺得對不住她。明明近在遲尺,卻不能相認,也不能時時相守。
平心娘娘也看著水鏡中的夏花道︰「你這侍女倒是有些意思。」
是呢?夏花一直這麼善解人意,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麼運氣,才能踫到這麼好的夏花。不過喬坤還是反駁道︰「夏花她不是我的侍女。」
眼見平心娘娘虛影又露出八卦的表情,喬坤不禁無語,又補充道︰「夏花是我的親人。」在他還不知道兩人有血緣關系的時候就是了。
費仲又說︰「清霜傳信過來,說孔
宣離開三山關,南伯侯似乎想攻打三山關,她想讓撒堅、撒勇、撒強前去協助。」
「撒家三兄弟雖然有萬夫不擋之勇,但鄂順胸襟氣魄都略有不足,便是打下三山關也守不住。」夏花倒是不看好,「如果鄂順可以操控,可以試試。這些由清霜做主便好。」
清霜?喬坤心說,原來魏清霜也是大夏遺族,而且還和夏花有關。難怪那日通過神道分身感覺她在投資天下。那麼說魏賁、魏清雪也是大夏遺族。
再算上自己的村子,夏朝還是有不少勢力殘留。但以這種力量想要爭奪天下,還是痴心妄想。
過會夏花又向費仲道歉,「謝謝仲叔,我終究還是太任性了,做不好什麼公主,我只想守著公子罷了。」
鑒于大環境如此,
費仲也不以為意,只笑道︰「公主何必妄自菲薄?知道是女娃的時候,我也少了些心氣,但既然公主繼承夏姓,覺醒神器,便定有一番作為。再不濟……」
「再不濟也要公主和公子先傳下夏後氏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