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破碎的水鏡,喬坤看到那只手潔白如玉,它看起來柔弱無比,十分無力,速度也不快,慢吞吞地,根本不像是在戰斗。
很快整個人形也從旁顯露,身著宮裝,姿容絕美,卻又透出溫柔之氣,正是平心娘娘。
她的形象在水鏡中也是十分清晰,並不像孔宣、陸壓、燃燈道人那樣扭曲水鏡。
但水鏡中準提道人的聖像卻顯得十分重視,催動十八只手臂分別運使十八般寶物,向那只手臂攻去。
而後水鏡便是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景象。顯然是兩位存在的爭斗已經超過了水鏡所能顯示。
或者戰斗的余波已經將水鏡術法破壞。很快喬坤感覺到有什麼溫暖的東西滲入此處空間,讓這空間變得更加穩固。
他本能感覺到十分親近。那東西還有濃郁的土德之氣。這時平心娘娘虛影驚呼道︰「這是本體的血液,快催動術法煉化。」平心娘娘的血液?
難道是在和準提道人的爭斗中吃虧,受了傷?喬坤一邊催動法力將這血液煉入空間,又覺得很對不住平心娘娘,只希望她別傷的別太重。
只是她本體是後土啊,與昊天上帝並列,是所有神明中最尊貴的兩位。
即便是她也敵不過準提道人嗎?也許是看出他的擔心,平心娘娘虛影又安慰他,
「勿憂,論‘有為法’本體乃是世間最強的幾位之一。」這並不能給喬坤多少安慰,他從龍神那里听到過,知道準提道人這種
「無上混元大羅金仙」是超月兌
「有為法」的存在。只是此時他也有心無力。在地底空間中待了片刻,空間也沒有要崩潰的痕跡,想來是準提道人也沒有空暇來對付喬坤。
他便對平心娘娘虛影道︰「你還是指導我修行‘大自在地子’吧。」所謂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何況這處空間範圍只有幾里,再沒有水鏡,待在這實在是無聊,也只有修行。
喬坤有
「幻界」可以加速時間,調整內天地中的山河也可以促進修行
「大自在地子」。若按部就班修行,他也定然能夠修成,只是曠日持久。
他不知道平心娘娘設定他離開此地的標準是什麼,但這標準很高是一定的。
若快一點,三五個月有可能,若慢了搞不好花個百十年也出不去。喬坤可不願就此耽誤時間,他思索再三,決定采用些非常規的法子,便是通過內天地與空間的相互作用,師法這處空間,參悟出這處空間更多的奧妙。
因為此處空間定然和
「大自在地子」有關聯。借用內天地的作用,了解此處空間,便能解析
「大自在地子」。這種師法空間的法子,喬坤在
「山河社稷圖」中曾經試演過,甚至還能提前許多年破禁而出。一切甚為順利,內外天地感應,喬坤便知曉此處空間由大地法則,金之法則,空間法則形成。
只是要刻意壓制內天地的大小要辛苦一些。喬坤不斷調整鎮壓內天地的寶物,借用內天地與空間的相互作用,感悟其中變化。
此處空間堅固強大,其中的法則也高深莫名,讓人難以參悟,但相比于真實天地,它卻十分好懂。
以喬坤豐富的師法天地經驗,借用天仙之法,梳理大地法則。在得到平心娘娘虛影悉心指點之後,
「大自在地子」對于喬坤,便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不過喬坤也不急躁,在他與此處空間妥協,師法空間的過程中,不斷梳理,這便是他的
「以力證道」。所有的疑惑從重要到不重要,一項項驗證下去,有條不紊,每解決一處疑惑,每有一處窒礙被消除,他對于
「大自在地子」便有更深理解,一時間便豁然開朗,許多小問題卻都不再是問題。
連帶著肉身增強,法力增多,修為突飛 進起來。尤其這處空間本就和《大自在地子》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在《大自在地子》上的感悟與進步,又加深了他與大地的聯系,反過來刺激他對大地的感悟,如此變成了互相促進。
當他修為達到一定境界,這處空間更是將種種大地的奧妙都展示給他。
這種感覺,不像是他在師法天地,而是類似于天地給他填鴨教學。若非是他推演功能大進,處理信息能力大增,怕是都會有些消化不良。
這種消化不良主要是對神魂的考驗,海量的經驗快速灌注,會給神魂帶來大量的沖擊與壓力。
這種巨大的信息量以及弱小的處理能力,大概就是讓他那台小破電腦充當雙十一的交易中樞一樣,一秒便會直接卡頓,本來就處理不完,還有人不斷下單。
好在喬坤元神早已經純陽,經過多次渡劫,神魂增長了許多倍,還在某些金仙之上,又有諸多推演之能為,故而還能堅持下來。
在不斷處理信息中,喬坤感應到自己對于
「大自在地子」的認識逐漸提升,達到了一種非常高明的境界。不止是
「大自在地子」,
「八九玄功」、
「玉鼎金爐」等許多煉體功法都有大的進步。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長著四只翅膀六條腿的土豆生成,卻沒有面目。
喬坤知道,它是
「大自在地子」的法相,與他的三足神人法相不同的法相。這時一個黑洞漩渦在
「大自在地子」法相上出現,形成一股吸力,將喬坤修煉的三足神人法相吞入月復中。
那法相做完此事,喬坤便催動它融入肉身內天地之中。這是成就不滅之軀,金剛不壞之身的道路,與成就金仙法身的道路完全不同。
不過喬坤也沒有後悔。法相與肉身結合,一股氣息順著大地融入喬坤身體,滋養他的身體。
很快喬坤便感應到他自身的力量、速度、強度又都增強了數十倍不止,已經成為金剛不壞。
此時喬坤卻並不高興,反倒越發謹慎,催動功法運行
「大自在地子」,不斷震蕩自己的肉身,找尋並修補自身肉身的多處破綻。
真正的無漏之軀,可不是單純金剛不壞之身那麼簡單,所謂無漏,是沒有破綻,沒有煩惱,不能推算,劫數不加身,便是因果、命運也不能限制。
但是這樣的無漏之軀卻太難修成,便是楊戩、袁洪都未曾將之修成,只是達到破綻非常少、難以推算,少有劫數,因果束縛非常小的層次而已。
如今喬坤自然也不能,只是在不斷修補自身破綻而已。等到肉身全部完善,才有可能成就真的無漏。
若能修成真正的無漏之軀,縱然不如幾位教主的層次,卻也相去不大。
過得許久,此處空間不住收縮,最後形成了一粒珠子,融入喬坤體內。
「我這是通過考驗了嗎?」喬坤醒來,發覺自己仍在大地之中,只是便沒有了那處空間,他在大地之中也是如魚得水。
什麼
「地行術」、
「指地成鋼法」信手拈來。雖然如此,喬坤卻不著急冒頭,又催動水鏡之法,觀看地面上的景象。
卻見水鏡中顯示方圓十丈之類竟然完好無損,喬坤又連續移動了方圓數十里,也未見沒有什麼大地破碎、沙石紛飛的場面,整個場面透著一種嚴重的違和。
戰場不在這里嗎?喬坤突然反應過來,若兩位教主級別的存在真的動手,只怕此處數萬里之內都沒有活人。
他們定然是在域外虛空爭斗。這麼想著,喬坤卻感覺到一處空間的坐標。
似乎可以施展水鏡之術觀察此處的場景。是陷阱還是平心娘娘留下的線索?
喬坤思量自己已然修成偽無漏之軀,金剛不壞之體也小有成就,作死也有了些底氣。
當下催動水鏡之術。水鏡中顯示的卻是一方虛空,平心娘娘和準提道人在爭斗,但是兩位交戰竟然如此得樸素。
在他看來,孔宣、燃燈道人、陸壓道人遠超普通金仙,而這兩位實力又遠在孔宣、燃燈道人之上。
如此應該舉手投足間便有大的威力。雙手托天分日月,手拿日月摘星辰。
但是他們的交戰,居然如同一般人打架一般。結果也很尋常,就是平心娘娘單純欺負毆打準提道人。
喬坤心下暫安,又不住盤算,這不像是這種層次的高人該有的打架方式。
或者說其實他們在我所看不透的層面上掀起了一陣的風暴嗎?這麼想著,卻感覺到水鏡傳來陣陣波動,立時喬坤便感到如山般的重力砸到他身上。
這一次卻沒有空間替喬坤承擔傷害,大部分傷害便留在他身上,少數擴散開來。
大地晃動,無數小動物四散奔逃。不過喬坤修成無漏之軀,又有大地氣息滋養,倒還支撐的住。
又爭斗一會,準提道人和平心娘娘暫歇,卻見平心娘娘的身上也多了一道傷口。
想來之前的血液便是從這處傷口上滴落。那聖像就有些淒慘,原本的二十四首只剩下二十三首,十八只手臂也斷了六只,怎麼看都非常淒慘。
雖然感覺這戰斗太過樸素,喬坤還是忍不住贊嘆道︰「娘娘威武!」有這親娘罩著,還擔心什麼?
似乎是听到了喬坤的聲音,平心娘娘將眼望了過來,只一伸手,喬坤便從大地中月兌離,落到她的身旁。
此時喬坤直面準提道人的聖像,才知那水鏡竟不能顯示準提道人莊嚴之萬一。
準提道人聖像的每一個眼神,都蘊含海量信息。那聖像中有諸多奧妙,無盡信息,喬坤此時雖未修成法身,但修成無漏之軀,也基本等同于金仙,修為有所精進,又有諸多推算手段,倒也能勉強堅持。
喬坤望著四周,果然是虛空無疑。此處視野不受限,喬坤便能看到孔宣原來也在,此時他沒了聖像鎮壓,顯出原來俊美人形的模樣,只是這一次卻沒有金色的鎧甲,看著衣衫單薄,還隱隱露出六塊月復肌,身材也非常好。
那斷首斷臂的聖像變化身形,變回原來那個手拿樹枝的準提道人,
「小道見過後土娘娘。」平心娘娘聞言面露怒色,
「你這道人好不懂事,我乃是平心。」準提道人面上露出無奈苦澀,便改口道︰「小道見過平心娘娘。」喬坤也沒想到準提道人的應身竟然會露出如此委屈的表情,他也知道是平心娘娘故意找茬。
若是喊她平心,她就說自己是後土,然後把準提道人揍一頓。听到準提道人改口,平心娘娘臉色稍霽,
「你傷害我的孩子,要做何補償?」準提道人立馬認慫,
「小道也是無意,娘娘將我打傷,還不夠出氣嗎?」平心娘娘虛影很有些不以為然,
「你這話騙騙旁人也就算了,如何瞞得過我?你怎麼可能會被我打傷?你可是,與天同壽莊嚴體,萬劫不壞大法師。這不過是區區應身罷了。」喬坤听著,心下很無語,什麼叫區區應身?
應身雖然不如化身,但也要看是誰的應身,準提道人的應身,可是能夠輕松擊敗大殺四方的孔宣。
而孔宣卻可以壓制燃燈道人、陸壓道人。喬坤大概能夠理解當日趙公明面對
「太極金闕帝君」的無奈,說起來似乎只有一線之差,但較起來,其實有如天塹。
那準提道人雙手合十,
「娘娘既然認得是應身,便知我這應身是因緣而化,應緣而生,這孔宣與我有緣,當學我西方教三乘妙法,修成正果,我才因而化此應身。娘娘當知非是欺瞞。」但平心娘娘卻不在意,
「那是你的因緣因果,與我何干?反正我受元鳳囑托,不讓你渡孔宣去西方。」那孔宣本在遠處,此時听聞便作歌道︰「混沌初開吾出世,兩儀太極任搜求;如今了卻生生理,不向三乘妙里游。多謝教主好意,孔宣卻不想入西方教。」這時又听平心娘娘開口問道︰「說起來,你打傷我孩子,又該如何補償呢?」
「我無意傷害他。」準提道人解釋一句,又選擇放棄,
「我便以斷臂償還如何?」說話間,準提道人掐訣,便有六道流光飛出,落在他面前,卻是六只斷臂。
斷臂手中還握著金色弓、金色寶劍、幡旗、花、罐、魚等六件物。
「好。」平心娘娘也沒有猶豫,便答應下來,
「一首,六只斷臂,此時便揭過去了。但我還是不能讓你帶走孔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