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氣喘吁吁的,手里抬著一沓賬簿。
他眼里都是狂喜,到了張安世的面前,前倨後恭地道︰「哎呀,小人和賬房們不眠不休,總算是將大抵的賬目給清算出來了。真沒想到,這些錢莊……是一個個肥的流油。」
張安世像看傻瓜一樣地看著他,道︰「這錢莊都不肥,世上還有什麼肥的?」
這也是實話,在古代,尋常的買賣利潤都不高,絕大多數人持有的財產不過是土地,雖然壟斷了土地可以衣食無憂,可再如何,也比不得那些專業放貸的。
何況不少錢莊,可是從元朝開始就持續的放貸,哪怕是洪武皇帝在位的時候,他們蟄伏起來,可是財富依舊十分可觀。
若不是這一次,這些錢莊抽動了大量的金銀去支持桐油的炒家,也絕不可能出現金銀的短缺。
朱金笑意盈盈地道︰「伯爺,您看了便知道。」
張安世頷首,打開了簿子,隨即認真地細看起來。
這里頭的賬目密密麻麻,一時看得張安世自己也是頭暈目眩,好不容易,看到了最後資產的總數,也不由得大吃一驚,口里忍不住吐出了三個字︰「狗大戶。」
朱勇在一旁道︰「大哥罵誰?」
張安世將賬簿一收︰「別問了,問就是我罵我自己!好了,你們在此稍待,我得入宮去見駕,你們在此不要胡鬧!」
說著,本想抬腳就走,卻突的又想起了什麼,忙慎重地道︰「記得盯住丘松這個家伙。」
「噢。」
說罷,張安世便一溜煙的,急匆匆的便往宮中趕去。
此時在宮里的朱棣,似乎也心心念念著什麼。
不過眼下,大軍即將出動,無數的軍馬開始在南京、雲南、鎮江一帶集結。
此次,朱棣似乎已打算一勞永逸地解決掉安南的問題。
于是,無數的糧草已開始源源不斷地輸送至雲貴等地。
朱棣在南京城運籌帷幄,每日都在為調兵遣將而殫精竭慮,畢竟對于朱棣而言,此戰只許勝,不許敗。
他現在急需一場大捷來證明自己,太祖高皇帝可以北定中原,他作為太祖高皇帝最合法的繼承者,滅一安南,總不能大費周章。
何況……說起行軍布陣,朱棣是專業的。
此時,他每日除了閱覽大量的奏疏,便是與大臣們商議糧草調動的事宜。
至于即將出征的主帥,無論是朱能,還是剛剛從邊鎮緊急抽調回來的張輔,或是豐城侯等軍將,他幾乎是一個接一個地接見,面授機宜,根據他們的性格特點,予以不同的告誡。
只是這錢糧的事,依舊讓朱棣最為頭痛,他對此不擅長,因而只好交給太子。
朱高熾是個慢性子,本來這等事,確實也急不得,可朱棣對此卻頗有微詞。
「稟陛下……承恩伯求見。」
「噢。」朱棣正低頭寫著書信,這是準備送給雲南沐晟的,告誡他抽調雲南的錢糧,盡力供應大軍一部分的糧草。
除此之外,便是率領一支偏師,從雲南入安南,策應中軍。
此時,朱棣認真地寫著書信,卻皺眉起來︰「這個家伙,他又游手好閑了?為何就不干點正經事?」
亦失哈低聲道︰「奴婢見承恩伯帶了一沓賬簿來。」
朱棣听罷,眼眸頓時微微張大了一些,猛地將朱筆一拋,便道︰「朕這幾日,還在想念他呢!快,宣他入殿。」
片刻之後,張安世入見,朱棣目光溫和地道︰「張卿……朕看你清瘦了,怎麼,平日里很操勞嗎?」
張安世道︰「臣沒有操勞,不對,臣很操勞……」
朱棣笑道︰「手里拿著的是什麼?」
張安世如實道︰「陛下,臣這些日子,接手了十一家錢莊。」
「接手?」朱棣詫異︰「你這是強取豪奪?」
「也不算強取,臣的許多銀子,都存在這些錢莊里,可誰想到,這些錢莊當初居然去給那些奸商們放貸了,結果那些奸商大虧特虧,錢莊也跟著一道撐不住了。「
「臣就在想,他們雖然不義,可臣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關門大吉啊,何況,許多百姓的銀子,都儲在他們的錢莊里呢,這要是跨了,不知多少百姓要欲哭無淚,求告無門。于是臣便橫了心,索性……只好勉為其難,將這些錢莊接了下來。」
朱棣听得有點亂,怎麼感覺,好像是做慈善似的?
最後朱棣干脆道︰「你直說罷,是虧了還是掙了,不要和朕說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張安世樂了︰「賺,賺,當然是賺了,大賺特賺!陛下,臣主導這錢莊之後,讓人細細查了一下賬目,您猜怎麼著?陛下還是自己看看吧。」
「朕看不懂。」朱棣道︰「你直說罷。」
張安世感慨道︰「陛下真是實在人啊,臣這里,有一個大略的數目,十一家錢莊,賬簿上所有的資產總和,計八百七十六萬兩銀子,當然,這是往少里算的。」
朱棣︰「……」
「陛下……」
朱棣不吭聲,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
張安世繼續悄聲道︰「陛下,您吱一聲……」
朱棣︰「……」
連一旁的亦失哈也有一些急了,連忙上前︰「陛下,陛下……」
朱棣臉漲得通紅,還是不說話。
「陛下……」亦失哈嚇了一跳,忙是跪倒,帶著哭腔道。
這時候,朱棣才稍稍緩過來︰「別說話,朕想靜靜。」
賺大了,這一次是真的賺大了。
朱棣絕對無法想象,一個小小的桐油,產生了如此巨大的效益。
這前前後後,所得金銀竟能高達千萬兩。
朱棣不由道︰「百姓竟能富庶至此嗎?」
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是啊,理論上而言,大明從洪武時期百廢待興,到現在也算是太平了數十年了。
不過照理來說,大明應該還沒有開始恢復,百姓還很困頓才是。
可現在看來……似乎全然不同……這些人……也太殷實了吧。
張安世便耐心地道︰「陛下,金銀為貨幣,土地為資產,這就會導致,這些金銀和土地,只要握在手里,藏起來,可以傳至子子孫孫,無窮無盡,就譬如這里頭有一個叫四海錢莊的,它已有近百年的歷史了……」
朱棣深吸一口氣︰「真是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啊……十一家錢莊,如今是朕的了?」
張安世繼續不厭其煩地解釋道︰「咱們拿了八成,而陛下佔這八成里頭的五成,當然……臣等幾個,也佔了一些,譬如臣,就佔了兩成,還有三成,臣良心發現,與幾個兄弟合計了一下,各自勻了一些給丘家,這般算來的話,他們三人,大抵粗略有一成左右。」
朱棣欣喜地道︰「朕得了五成,那就和是朕的也沒有分別了,朕听說……這錢莊獲利最豐,哈哈……好,好的很,這天底下,還有誰比張卿更得力呢?張卿……干得好,好,好,好……」
連說三個好字,朱棣滿面紅光︰「掙銀子也就罷了,還供應了軍需,穩定了油價,此不世之功也。朕當初許諾,你若當真能為此分憂,朕便許你提一個賞賜,你自己來說,朕該賞你什麼?」
張安世微笑,可心里糾結極了,他最討厭別人問自己要賞什麼了。
我張安世臉皮薄啊,這要的多了,你說我貪心,可我要是跟你客氣一下,依著陛下的小氣勁,說不定……還真應了。
朱棣虎目看著張安世,鼓勵道︰「不必擔心,你只要敢說,朕就不吝賞賜。」
張安世總算開口道︰「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朱棣喜道︰「你但言無妨。」
張安世道︰「臣覺得,太祖高皇帝傳下來的軍制,有些問題。」
殿中安靜下來。
其實張安世說朱棣果奔沒啥問題,可是作為高舉太祖高皇帝大旗的朱棣,被人當面說太祖高皇帝的某個祖宗之法有問題,這面子就有些掛不住了。
朱棣看一眼亦失哈。
亦失哈會意,忙像趕蒼蠅一般,將這殿中侍候的宦官統統驅走。
朱棣這才道︰「有什麼問題。」
「太祖高皇帝的心是好的,他老人家讓各衛屯田,可是臣以為,時日一久,這衛所的屯田兵,便要蛻化。當初能征善戰之士,就會漸漸墮為農夫!雖說這樣養活軍馬,確實節省了不少的開支,可這樣的兵馬再多,又有何用?」
朱棣站了起來,背起了手,這是他思考的習慣。
朱棣這才道︰「這叫兩相其害取其輕,你一個女圭女圭懂個鳥,皇考如此聖明,難道會不知這其中的門道嗎?」
張安世道︰「可這樣不能長久,只可以應一時之急。」
朱棣道︰「京中也有禁軍作為精銳,足以應付了。」
朱棣久在軍中,對于軍中的事了如指掌︰「有神機營,有驍騎營、三千營,難道還不夠嗎?」
張安世道︰「臣的意思是……或許我們可以試著改換思路呢?」
朱棣的想法也沒錯,可張安世卻清楚,大明中後期,被倭寇以及建奴人不斷的襲擾,疲于奔命,最終軍事上的負擔越來越大,反而加重了天下百姓的負擔,以至于百姓揭竿而起。
這衛所制,只怕也是滅亡明的一個主因。
很多問題,其實在明初時就埋下了禍根,朱棣之後的皇帝,已經沒有辦法進行大量的軍事改革了。
想要解決這個毛病,只有趁著朱棣還在時提出,甚至進行修改,才有機會。
于是張安世道︰「陛下不是說要賞臣一樣東西嗎?臣就斗膽……請陛下許臣建一營人馬。」
朱棣一愣,他以為張安世會希望得到金銀,或者爵位的賞賜,實在不成,你想娶幾個媳婦也成啊,大不了丘家的、徐家的姑娘都嫁過去便是。
「人馬不必多,三五百人即可。」張安世笑吟吟地接著道︰「這三五百人,由臣供應軍需,臣來定下獎懲制度。臣這樣做,絕無私念,只是想試一試,或許……臣可以用另外一種辦法治軍,來試試效果。」
亦失哈在旁听了,忍不住多看張安世一眼。
這話很大膽,若是這些話是別人提出來的,比如是解縉,朱棣只怕都要懷疑那家伙要造反了。
不過,倘若是張安世,可能就完全不一樣。
畢竟老朱家確實是有讓勛臣掌軍的傳統,如雲南的沐家,還有世鎮貴州的顧家,更別提那大大小小,掌握著大量衛隊的藩王了。
朱棣低頭,道︰「張卿真是忠心耿耿啊。」
亦失哈︰「……」
果然,如亦失哈所料。
朱棣道︰「不過,你一個女圭女圭,又沒在軍中呆過,哪里曉得這里頭的名堂?真是胡鬧!朕久在軍中,軍中的事,朕耳熟能詳,這帶兵和練兵的法門,朕再熟悉不過了。你呀,真是瞎操心。」
頓了頓,卻又道︰「不過……你這個家伙既然提了出來,朕又有什麼法子呢?只好恩準!朕既命你鎮棲霞,上馬管軍,下馬治民,有一營衛隊,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樣吧,朕便給你一營,就五百人,如何?」
張安世自是欣喜,只道︰「臣這營……能否可以自己取名?」
朱棣瞪他一眼道︰「由你,由你,你別像朱高煦那個狗兒子一般,取一個‘天策衛’就好。」
張安世自是心中早有答案,便直接道︰「不如叫模範營,模範者,榜樣也,臣要以此營為我大明榜樣。」
朱棣︰「……」
朱棣發現,自己身邊充斥著一群自大的家伙!漢王就不說了,張安世更過分,這名字顯然是拉仇恨的。
朱棣倒沒有反對,嘆口氣道︰「朕會下旨,還有什麼要求嗎?」
「臣請自行招募軍將,嗯……就讓朱勇做營官,張軏和丘松為副,陛下,他們都是自願的,所以沒有強迫的意思。」
朱棣點頭道︰「可以。」
張安世又道︰「此次,他們也要征安南,不如……臣請陛下,讓他們三人率此營出征,如何?」
朱棣古怪地看著張安世,終究道︰「也由你。」
張安世自是高興極了,信心滿滿地道︰「陛下聖明,那就說定了。臣一定要讓這模範營打響第一炮,教天下人都知道這模範營的威名。」
顯然,朱棣內心是感到無語的,瞪著張安世道︰「還有什麼嗎?」
「除此之外,臣想在模範營中,設教導一職,臣覺得新晉會元顧興祖合適。」
朱棣模著下巴,他居然覺得,張安世這是認真的,雖然在朱棣心目中,這家伙的這個要求,其實和過家家也沒有多少分別。
朱棣也多了幾分認真,便道︰「顧興祖是會元,不過他是侯爵孫,因此沒有參加殿試,也不打算入朝為文臣,只是他畢竟是會元,會甘願在營中任區區教導一職嗎?」
張安世胸有成足地道︰「他一定願意。」
不願,也打到他願意為止。
朱棣便道︰「他若是願意,朕也不會阻攔。」
張安世繼續補充道︰「還有……這營中的補給,還有軍需,以及所有的操練事宜,都由臣供給……」
「都可以。」朱棣道︰「好了,朕言而有信,你提什麼,朕都答應,這事,便這樣定了。」
張安世歡喜道︰「謝陛下,陛下……臣還有一個問題。」
朱棣覺得這家伙……確實有些游手好閑了,怎麼這麼多事,倒也耐著性子道︰「你說。」
張安世此時倒是收起了笑容,居然很認真地道︰「臣這樣,算不算圖謀不軌?臣的鐵券,應該算數的吧。」
朱棣大怒︰「你這是什麼話!你見朕何時誅戮過勛臣?給朕趕緊滾回棲霞渡口去,好好想著怎麼打理錢莊!」
張安世的嚴肅一下子破功,悻悻然道︰「問問嘛,臣只是有些擔心而已,臣……告辭啦。」
說著,便一溜煙的跑了。
「這個家伙……」朱棣搖搖頭,低頭看賬簿,又笑了︰「明明能理財,非要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該讓他收收心,不能讓他游手好閑下去。」
亦失哈在旁干笑道︰「陛下,少年人嘛,總是喜歡打打殺殺的。」
「這倒是。」朱棣頷首,笑了笑道︰「朕年輕的時候啊,也是這般,總以為自己可以做統帥了,結果真正跟著中山王、開平王上了戰場,這才曉得……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若沒有這十年二十年苦功,如何有今日的朕?少年人不曉這帶兵的難處,也沒見識過沙場上的凶險,難免不知天高地厚。」
亦失哈道︰「奴婢倒是覺得承恩伯有這個心思,也是為了咱們大明江山。且不說他話對不對至少心術是正的。」
朱棣頓時露出了幾分得意,笑道︰「朕青睞的人,還能心術不正不成?」
次日,果然下了旨意。
這事,朱棣本來也沒太放在心上。
其實朱棣反而如釋重負,他許諾了張安世提一個賞賜,可沒想到張安世居然只要了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
就在他幾乎很快將這件事拋之腦後的時候,漢王朱高煦卻興沖沖地來了︰「父皇,父皇……」
朱棣嫌棄地看朱高煦一眼︰「你怎的又來了?」
朱高煦道︰「父皇啊,我听說,父皇讓張安世那個小子建什麼模範營。父皇,這軍中上下,都要笑掉大牙了,天下誰不曉得,這小子毛都沒長齊。」
朱棣怒視著朱高煦︰「你管好你自己。」
朱高煦道︰「父皇,他張安世不過是皇兄的妻弟,可兒臣是父皇的親兒子啊!怎麼親兒子還比不過一個姻親?父皇不公平……當初兒臣要請父皇撥天策衛給兒臣,讓他們來做兒臣的護衛,父皇不肯,卻允諾了他。」
朱棣一听,頓時火冒三丈,大罵道︰「你這畜生,你還好說,你當朕是李淵嗎?」
說罷,捋起袖子,掄起胳膊便沖上去捶打。
朱高煦皮厚,卻還是被打的嗷嗷叫。
于是嚎啕大哭著道︰「父皇……父皇……兒臣也是你生的,想當初靖難……嗚嗚……父皇是怎麼跟兒臣說的?父皇說︰‘我已精疲力竭了,我兒應當奮勇再戰。’還撫模著兒臣的背說︰‘努力罷!世子常常生病。’,父皇,你忘了這些話了嗎?」
說完了,朱高煦一臉委屈,捶打著自己的心口道︰「兒臣是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父皇都會這樣的誆騙兒臣,兒臣信以為真,當真每戰沖殺在前,從不顧自己的性命。現在如何啦,現在父皇做了皇帝,皇兄成了太子,兒臣呢……兒臣不過是從王子成了藩王……父皇從前處處偏愛我,現在卻成日又打又罵,人人都笑兒臣給人做了嫁衣……兒臣心里苦啊……」
說罷,擦拭眼淚,哽咽得說不出話。
朱棣听罷,臉色稍稍緩解,道︰「好了,別哭了。」
「父皇為何如此厚此薄彼?兒臣現在只是區區藩王,和其他的叔伯和堂兄弟們沒有什麼不同,兒臣怎麼甘心?兒臣只是希望父皇賜天策衛,教人刮目相看而已。到了父皇這兒,就成了我的罪過,這樣的打我。」
「兒臣沒臉活在這世上了,活在世上也沒什麼意思,反正父皇多一個和少一個兒子也沒什麼分別。」
朱棣眼楮微紅︰「你他娘的,但凡有點腦子,何至如此!朕難道是一碗水端不平的人嗎?下去。下去。」
朱高煦擦拭著眼淚,在朱棣的瞪視下,只好怏怏而去。
朱棣臉色陰沉,忍不住口里叫罵︰「真是一個蠢貨,愚不可及……」
罵了一通,朱棣抬頭看亦失哈︰「下旨,給漢王加賜一衛人馬,將天策衛賜給漢王吧。」
亦失哈點頭︰「奴婢遵旨。」
這天策衛,乃是太祖高皇帝時設立的十七衛親軍指揮使司之一,屬于禁軍。
亦失哈也沒想到,朱棣竟會同意。
朱棣嘆道︰「這是朕和太子賒欠他的,給了他這天策衛,給他長了臉,他若是以後還有非分之想,朕就不輕饒他。」
「那張安世索取模範營,是因為想要為國分憂。可漢王呢,他是朕的親兒子,想要天策衛卻是因為他的私心……」
擺擺手,朱棣露出疲倦之色,似乎也為這家事而煩惱。
………………
張安世興沖沖地將三個兄弟和顧興祖召了來。
顧興祖見到張安世倒還歡喜,可一見到朱勇三個,尤其是丘松,臉色便慘然。
張安世模著他的腦袋道︰「興祖啊興祖,我至親至愛的興祖,你這些日子都在家里閉門不出,可把我想念壞了。」
顧興祖道︰「學生在家里,自己給自己出題,出三截題……」
張安世臉都綠了︰「好了,以後別做題了,此番征安南,有你的份嗎?」
顧興祖搖頭︰「阿爺奉旨,要去貴州,往貴州出發,與雲南沐家的軍馬合兵一處,殺入安南,俺年紀還小,阿爺說過幾年再說。」
張安世感慨道︰「男兒志在四方,我們京城三凶都要去,你怎可不去呢?」
朱勇興沖沖地道︰「咋的,大哥也去?」
張安世道︰「我就是京城三凶,京城三凶也即是我,所以你們三人去,等于是大哥也去了。」
朱勇覺得腦殼疼,咋這京城三凶一會兒三人,一會兒又四人,大哥在這里頭左右橫跳,跳的有點讓人頭暈。
張安世咳嗽道︰「此番,我已主動請纓,咱們自建一營人馬。老二,你來做這營官,張軏和丘松為副,顧興祖為教導。咱們招募五百人,到時隨大軍往安南。」
「你們看,陛下很看重我們啊,專門給我們開了一個後門,這便是信任和器重,你們也要有信心,所以從現在開始,我這鎮守棲霞的將軍下達命令,咱們模範營成立了!你們看,我已畫好了咱們模範營的軍旗。」
眾人瞠目結舌,卻見張安世取出一幅畫稿來,只見這稿上,卻是一只巨大的虎頭,猛虎張開獠牙,氣勢害人。
張安世興致勃勃地道︰「看,這便是我們三凶的軍旗。這頭老虎,便是大哥我。陛下夸我為大明之虎,便是這個意思。」
張軏撓頭︰「那我們呢?不是說三凶嗎?」
張安世道︰「畫不下啦,大哥就代表了你們,大哥是三凶,你們也是三凶,反正一個意思。」
丘松道︰「下頭要有一個火藥包。」
張安世敲他的腦袋︰「這個也畫不下,好了,現在都無異議,那麼便算一致通過了。接下來,咱們還得有營規,要有操練的方法。對了,還得招募人手。」
「總而言之,現在開始,趁著大軍陸續出發的時候,咱們要盡心用命,要操練出一支百戰精兵,到時橫掃安南,教天下英雄,刮目相看。」
雖然軍旗差了點意思。
但是不管怎麼說,張安世的提議,還是讓三兄弟興致盎然。
只有顧興祖……似乎也沒人詢問他的意見,只呆呆地站在一旁。
「我來問你們,這要操練軍馬,要行軍打仗,最需要的是什麼?」
「要身先士卒。」
「要與將士同甘共苦。」
「要多備火藥。」
張安世冷笑,都不對,好吧!
「這一切……沒別的,只有三個條件,錢,錢,錢!只要咱們的錢多花錢如流水,不愁不能縱橫天下!」
兄弟們,給張月票吧,愛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