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籌備對于中影來說實在不是難事,特別是還是這種都市片的情況下,難度很小。
所以會議的討論對于宋魯來說也僅是例行的了解一下進度,提出一些要求,盡管有些要求早就提過了,但是細節上還是有新的要求的。
比如80年代的工廠教室,宋魯雖沒有明說,但也暗指了老工廠區。他需要的裝飾,現場他就畫了幅簡易的場景圖來,給到美術指導。
對于宋魯的手繪能力可是全球做電影的人知道的事,也正是因為他的這項能力讓他劇組的人對宋魯的意圖清晰明了,大家的工作效率非常高。
人們常在尋找最有效的溝通方式是什麼,一般只有兩樣,一是圖畫,二是文字。語言其實是不最沒有效果的溝通方式,因為語言很多時候表達不清楚思想意圖。
圖畫最直接,可是心中所想表達不出來,這時候需要文字。文字是對圖畫的有效補充。
為什麼語言是最不有效的溝通?因為說出來的東西全都是能想到的,但許多的想法與感受是說不出來的。
當然圖畫也做不到想到的就能畫出來,但是至少圖畫是最直觀的,這就像你用三分鐘的語言來講述一處風景多麼美,但是圖畫只需要用幾秒鐘就能讓你明白了美在哪。
圖畫甚至超越的語言的障礙,無論是在中國的劇組還是好來塢的劇組甚至任何國家的劇組,導演把想表達的東西直接畫出來,可以肯定的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意圖劇組人員會明白。
所以那些手繪能力很強的導演往往拍的電影也很好看,至少畫面很美,因為他把想要的美準確的傳達給了劇組的執行者們。
當然,會畫畫的導演更懂得美邊界,而不會畫畫的導演想象力是會被束縛的。
比如色彩,構圖,空間這些概念沒有美術功底,你怎麼知道怎麼樣組合是最美?
打個比方,什麼樣的空間關系可以突顯主角的被壓迫?什麼樣的空間關系可以表明主角與對手已經達成了空間平衡,從而代表兩邊力量的平衡與逆轉?
有時候利用空間關系就能讓人看明白一個裝得很弱小的人物卻擁有強大的能力,而那個逼迫他的人卻是弱勢的一方。
這些都是空間關系在視听語言中的大作用。
構圖可以讓空間關系更明確,也能讓畫面更協調及美好。
而色彩可用的方面就多了,它不僅可以直觀的表達的是色彩的美,更是情緒的調動者。
比如站在黑暗中露出輪廊的人,是不是大家對他的情緒就是一種抵觸或好奇的想法?感覺他就是魔鬼?
那如果是一個站在光束中的人,穿著潔白的衣服,那大家是不是對他產生一種溫暖、放心的情緒,感覺他就是正義與天使?
所以色彩、構圖、空間怎麼巧妙的運用,這是一個優秀的導演該有的。而會畫畫的導演尤能擅長這種運用,因此我們看徐克的電影,張國師的電影,畫面都很美。
因此宋魯把他的要求用幾張簡單的圖畫出來之後,頓時在場的人員都明白了他想表達的,也由衷的佩服他表達的內容準確深入。
比如怎麼樣體現八十年代的風格,那些道具與配飾,還有妝容都能來表達年代感。
中午吃完飯後,他們又在一起討論了一個下午,韓三爺也是第一次近距離的听宋魯現場導演想法,真是讓他受益匪淺,听完後他都有心想去再拍電影了,可惜他現在沒有多少時間拍戲了。
「這部電影的時代感很強,前半部分是八九十年代,後半部分是現代。所以,這兩部分的色彩運用上是要有明顯的不同的,前半部分我希望更多的是那種泛著青光的朝陽紅。泛青光一是表示主角們正值青春,也表示那個時代正如青春一般,朝陽紅就不用說了。」
「而後半部分則是需要一種正午陽光的透亮,給人一種全新時代的感覺。所以,燈光組,美術組,我想你們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就像要設置一種在廢棄工廠里學生上課的畫面一樣,那是代表著廢虛中的新生,落後下的奮進。這些,是我的想法,你們要幫我落實下來,在燈光、美術中能體現,包體服化組也一樣,怎麼樣體現這種廢虛中新生的服化?你們也得有一個方案。」
宋魯說著看了看幾個負責人,負責人們點了點頭,在筆記本上記著。
「我明天會去跟新東方的幾個創造人聊聊天,了解他們更多的過去。你們就在三天後給我一個方案吧,如何把我想要的東西表現出來。」宋魯給大家布置了一個任務。
「宋導,你的這些手稿我們能帶走嗎?」美術指導孫力問道。
「當然可以,但這只是參考與大概,並不是說你們嚴格的按照這上面的做了就沒事了,除了我的想法,你們要有你們的想法。別把這個當成一個活,按照導演的要求完成就算完事。你們要有創造力,要不然會被後來者取代。」宋魯當然明白這些人的想法。
這是中影的劇組,他沒有要求一定要用他的熟人,所以任由中影組局。
但是他同時也知道這幫人都是劇組老油條,說什麼主動創作?能按導演的要求完成就不錯了。
所以該警告或提醒的,宋魯肯定會說。
宋魯的話讓幾個人不怎麼高興,只是干笑了幾下,並表示一定會好好做的。宋魯也不管他們是真心要做好,還是敷衍了事,反正只要達到他的要求,是不是老油條他不會管。
到了晚上,宋魯從中影回到家里,沒有一個女人在京城,全都出去拍戲或跑通告去了。
這樣挺好,她們各有各的活要忙。
宋魯當然不會說空虛寂寞冷,就閑不住了,他還有兩本書沒寫完,爭取6月份寫完了,那就了卻了一件事。
每年總得出那麼一兩部吧,就當是存ip了。
反正實體一本也就二三十萬字,故事大綱有了,記憶中的故事也有了,就是耗時間慢慢回憶然後寫出來而已。
這回他寫的兩本書分別是《唐人街探桉》及《超體》,《唐人街探桉》是個好題材,可以衍生出系列的故事,陳思誠也因此大獲成功。雖然後兩部相比較第一部水準掉了一半,但不影響他賺錢了。
《超體》也是一個好故事,一個長期的ip故事,而且很能捧演員,特別是女主角。
寡姐在片子的飾演宋魯記憶猶新,可惜這部電影的續一直沒出來。
但這都不是問題,別的不說,抄了這麼久的書,抄了這麼多的電影,還看了這麼多創作方面的書籍,更有編劇團隊,寫續集也不是什麼難事。
本來宋魯還想抄一下《夏洛特煩惱》的,但是一想,算了。到時候寫個故事大綱丟給編劇部,讓他們完善一下故事,最後讓楊世民或者寧浩去拍就行了。
這種故事,他再去拍,別人會覺得檔次不夠,他還是不拍了。
他現在是越到後期能拍的電影就越少,因為別人希望你拍大片,不說大片至少也要是能獲大獎的電影。如果你去拍低成本的喜劇或懸疑片反而讓人覺違和,不對勁。
這也是為什麼好多的大導演最後幾年才想要去拍一部片,或者一部片拍幾年的原因。
宋魯不可避免的要走這條路的,現在就有人覺得他來拍《中國合伙人》不對勁了,像韓三爺第一時間听到宋魯要拍的是一部都市商業片都有點懵,很明顯他覺得不適合宋魯的咖位該干的事。
對于宋魯來說這條路不遠了,快了,絕對會在他四十歲之前就將到來。
到時候他可選擇的能拍攝的電影會越來越少,他能從穿越前的時空中抄的電影也越來越少。
第二天,他去了新東方去見幾個老板,跟他們了解他們的人生歷程。
雖然宋魯可以抄另一個時空的《中國合伙人》,但是有些內核的東西是抄不到的,比如那一代人的經歷、經驗以及心境。
新東方的幾個老板對于宋魯的到來很是高興,一起聊了許多,宋魯說要請他們吃中飯,反而是幾個人硬是攔住了,請宋魯吃了中飯,然後一起觀眾了新東方,見了些最早跟著三位老板一起創業的人。
宋魯從他們自己口中了解,再從他們身邊的人了解,最後再看了些當年的數據。
大致也就有了個譜,知道怎麼給電影里注入一些什麼樣的精神了。
了解完這些人後,宋魯發現這種傳記式的電影模式,似乎也可以成為一個類別。像好來塢經常有傳記電影拍出來而深受好評,只要故事好,拍得好,還是很有市場的。
況且有些名人也希望把他們的故事轉化成電影,這是雙贏的事情。
宋魯想了許多,他準備給公司的編劇部門及總經理寫了一封郵件,特意強調了這件事。
《中國合伙人》可以拍續集,或者可以另取名字拍別傳記類的故事。
關鍵是這種電影可以不用擔心所謂的審核問題,基本上也都是勵志類的故事,是弘揚人物正能量的。
當然,也有另類的,比如拍窮凶極惡的惡徒的傳記電影,拍他們怎麼一步步走上惡道,然後警察怎麼與他們斗智斗勇最後把他們擒下的。
現在好像沒有很好的商業電影拍警察的啊,後來的《湄公河行動》不能完全算是吧,只有2020年上映的《除暴》算是真正的惡與警察的故事。
這個類型可以深挖一下,或許能成為西虹市文化的一個類型片增長點。
宋魯想了一下,像什麼愛情片、青春片、喜劇片、科幻片、動作片、古裝片,包括他現在想出來的傳記片,傳記片里分人正面人的物的傳記片,以及窮凶極惡的傳記片。如果再開發一下網絡里的仙俠片,學習一下好來塢的怪獸片,甚至可以拍災難片。
這麼一數下來,有很多可拍的電影類型啊,為什麼總有人說在中國沒有類型片可拍呢?拍不了好片呢?
先一步一步來吧。
22號宋魯去復了一遍景,落實了一下場地,接著跟導演組、制片組、美術組、攝影組、服化組的會議,落實了一下即將拍攝的工作。
落實完了這些之後,在23日,他又把所有演員召集到了中影,找了間會議室,他這是要來一次圍讀劇本。
順帶著他從公司編劇室的叫來了幾個,讓他來根據圍讀後的劇本進行微調。
「小明哥,大為哥,宋導好不好說話?」鄧超在宋魯還沒來到會議室之前,三人在一旁抽煙時問黃小明與佟大為。
「這個你得問小明哥了,他跟宋導合作得最早,《神凋俠侶》時就合作上了。」佟大為抬眼看著黃小明。
「是,我也就是佔了合作早的便利。他啊,人挺好的,我基本上沒見他發過火。所以,你說好不好說話?」黃小明露出他那迷人的微笑。
「哦,那就是很好說話了,那我心里有譜了。」鄧超點了點頭。
「你們三個啊,抽煙別在這啊,會議室弄得烏煙瘴氣的,別人不抽煙的怎麼受得了?」範兵兵走了進來笑著罵著三人。
「劇組哪個不抽煙,哪個不習慣了?」佟大為說道。
「宋魯啊,他不抽煙,小明哥與大為哥你們不知道嗎?」範兵兵一說三人愣了下,立馬把煙掐熄,然後把窗戶全部打開。
坐在那里的其他演員一看三個大明星這個樣紛紛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就是有一種原來大明星也跟我們一樣啊。
就在三人掃了一會空氣後,宋魯就帶著人進來了。
「呀,不好意思,我來遲了。那個,人都到齊了吧?」宋魯理所當然的坐到了頭把椅子上。
他的左手邊是兩位編劇助理及演員副導演、範兵兵,然後是另外幾個女演員。
右手邊是黃小明為主的男演員。
「導演,都到齊了。」副導演王小強點頭道。
「行,那我們就開始吧。那個不用再自我介紹了吧?大家應該都相互認識了。為了不浪費大家的時間,我們直接從劇本開始圍讀吧。如果速度快,圍讀完劇本,你們還有時間去跑個通告呢。」宋魯也不廢話,直接開始。
「啊?導演,你開玩笑吧?接您的戲還要擠時間去跑通告?」鄧超有點傻眼。
「不對啊,我記憶中超哥是一個耍寶怪啊,不可能連這種玩笑梗都听不出來吧?」宋魯一臉茫然的樣子。
「你這是玩笑梗?我只能說你這個梗好冷門啊。」範兵兵沒好氣的說道。
「哈哈……」全場頓時笑了。
鄧超也是灰心一笑,畢竟是年輕人啊,不用去裝。
「好了,我們都是做演員的,最煩的就是冗長的會議模式。人生就像一場戲,把人物定好,台詞對好,那麼人生就可以開始了。現在我們就開始吧,來,王導你念非台詞部分吧。」
接著大家就開始了劇本圍讀,王小強念,輪到演員的台詞,演員就念台詞,每過完一場戲,宋魯就開始指點演員。
比如,要求演員在這場戲里要怎麼怎麼樣,大致什麼狀態,可以自由發揮什麼狀態等。
圍讀劇本就是有這點好處,提前大部磨合。
這種磨合是演員與導演的磨合,也是演員與劇本的磨合。
「超哥,孟曉駿這個人物,你要細挖。前半部分,他是驕傲的,他是所有學子的偶像,他是留學世家的一員。他意氣風發,他雄心壯志。但是後半部分他卻落迫歸來,所以他後來沒辦法在學生面前講課,是因為他一切的驕傲被打擊掉了,他變得不自信,反而自卑起來了,不知道你的價值是什麼了。最後你為了證明你的價值,你就想著要上市,要成功,這也是你與成東青的裂痕。這個點你一定要抓好,這前後的轉變演好了,你這個人物就活了。」宋魯等第一遍劇本圍讀完,他就第一個給鄧超提出了要求。
「好的,導演,我記下了。」鄧超點頭,然後在筆記本上唰唰的寫著。
「小明哥,你恰好相反,從一開始你是自卑的,你的偶像就是孟曉駿,視他為信仰,想緊緊的跟隨他的腳步。但是隨著後半段的開始,你變得越來越自信,越來越成功了。對于你曾經的偶像、信仰,你的心態發生了轉變了。雖然你後來不再把孟曉駿視為信仰,但是你卻在用盡一切辦法想挽救你曾經的信仰,曾經的偶像。只為了那個曾經美好的過去,與美好的關系。哪怕孟曉駿與你分歧,你依然沒有放棄。」宋魯一句話點了點,其實他相信幾個主演都做了許多的角色分析了,有自己的想法,但他還是要說上一說的。
「好的,導演。」黃小明也在筆記本上唰唰的記著。
「其實你們兩個也在代表著兩著時代的聲音,更是證明著時代的不同選擇下的結果。向往西方者並沒有得到想像中的美好,未去西方者憑借腳踏實地反而成就一番。多少年來,有多少人精英懷著西方夢然後飛蛾撲火般投奔西方的懷抱,可現實是哪怕他們再有才華,一個個的在那邊洗碗開餐館。能在 谷有所成就的畢竟是少數,能申請到科研經費的更是少數中的少數。我就這個,你們可明白?」
宋魯說完,頓時在座的演員們似有所悟。
「導演是看著現在的各種崇美向西的風氣,所以……」演員佟磊小聲的說道。
宋魯笑了笑,「別延伸太多,我只是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當初懷揣雄心與夢想的人,最後一個個的西方憋屈著心有所感而已。他們不敢向國內的人說他們的苦楚,不僅不敢,還要粉飾他們的優秀。」
「比如他們把在西方洗盤子說成是‘勤工儉學’的一必要經歷,因為很多的最後在西方成功的都經歷過。所以,經過他們這麼一粉飾,他們洗盤子就洗得心安理得了。他們是中國最精英的一批人,可是在西方卻找不到工作,得不到發展,因為那邊的會打壓、歧視,並不是想像中的自由平等。」
「所以,他們非常的不甘心,有些人為了討好西方,成為了他們的走狗。有些人則是像孟曉駿一樣被打擊了,然後回國,最後還能拾起信念。更有一些人直接在北美擺爛,我就曾在北美見過街上流浪乞討的留學過去的精英。可怕是一些人竟還把這說成是自由的一部分,說西方有‘流浪自由權’。」
宋魯說完冷笑了下,「好吧,題外話扯多了。所以,你們明白片中人物的意思了吧?」
「導演,照你這麼說我理解得更進一步,電影現在是初步定于6月15號開機,我向劇組請個假,開機之前我想去一趟北美,我想去感受一下你說的這種情形,我想我會理解的更深的。」鄧超突然有點些情緒激動,他突然發現這個孟曉駿並不是表面上的這個角色的樣子。
「可以,雖然說時間有點短,可以去了解一下。我就怕你去了,一些華人華僑為了遮丑不願意透露太多,你要講求方法,這樣吧,我讓人給你找個向導,多去不同地區了解一下。比如說紐約、洛杉磯、聖地亞哥、聖何塞,特別是聖何塞,據說有幾萬清北留學生的在那。」宋魯同意了他這個要求。
或許,鄧超去了一趟後真的演的比另一個時空版本的更深刻了呢。
「好,那我明天就去申請簽證,過去。」鄧超點了點頭。
「導演,那我呢?你對我的這個角色有什麼建議?」佟大為舉手問道。
「你?你是一個憤青,公子。形成你這種性格的原因很多,但歸根結底,是恨鐵不成鋼。如果你是一個真正像成東青及孟曉駿一樣十分崇尚留洋的人的話,是一個女人能讓放棄夢想的?肯定不是。你表面上是因為愛情,實際上,還是他國再好再強,還是不如自家的狗窩好。哪怕以你的能力改變不了這個落後的狗窩,但你還是不想把自己奉獻給了他國。」
宋魯笑著說道。
「 ,那我是情操最高尚的了?還是個學霸體質的高情操人士了。」佟大為高興的說道。
「你還可以再挖掘一下,這種人的內心,往里挖,挖得越深你就越發的‘憤青’及吊兒郎當。」宋魯笑道。
「導演,我呢?」範兵兵問道。
「你嘛,跟孟曉駿差不多吧,心早已飛到了西方了。成東青只不過是被你利用的工具人而已,多年後的偶遇也不過是回想一下青春。」宋魯說道,輕輕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