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魯化身為演說家說了一大堆,很是能讓大家共鳴,當然也有不共鳴的。比如最後在互動環節時,就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見。
這是坐在前排的一個嘉賓,或者說負責主要與嘉賓互動的有學問的人。
他就有疑問了︰「宋魯先生,您說西方除了技術強過我們,其它都不一定比我們強。那我想問一下,他們為什麼技術要強?如果制度與文化不強,這種強技術從哪來?」
這個問題直指要害,這個人的這麼一問現場很多的人都是若有所思,甚至主持人陳偉鴻也是目光炯炯的看著宋魯,想看看宋魯怎麼「狡辯」。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同樣我也可以反問,為什麼同樣是中國發展幾千年,西方也發展幾千年,為什麼在前面幾千年中西方的技術與制度還有文化都要落後于中國呢?是文化的原因嗎?是制度的原因嗎?那西方為什麼不全盤學習當中國的先進制度與文化呢?」
宋魯就這麼一個反問,繼續引起大家的思索,剛才那個提問的人張了張嘴想反駁,但一時也沒想出好的答案。
當然,宋魯並沒指望他來回答。
「其實很簡單,西方的技術躍升,跟制度與文化沒有太大的關系。而是跟一樣的東西有關系,那就是資本的貪婪有關系。因為有了先進的技術,他們就可以航海穿過大西洋去殖民去掠奪,因為有了好的技術,他們就可以通過先進的武器打敗原住民。因為有了好的技術,他們就可以「羊吃人」,因為有了好的技術,他們就可以推動火車讓物資源源不斷周轉自此財富變得更多。」
「所以,推動好技術的根本在于什麼?資本家們的貪婪。而我們的技術為什麼落後?因為資本沒有推動這場貪婪前進。」
「那有人會說,那這是不是制度與文化的問題呢?因為中國古代帝王為了維護權力,不使制度崩塌,所以不允許火槍火炮技術的出現。因為我們的抑商文化致使資本沒辦法推動技術的前進,這說白了,還是制度與文化的問題。」
「但是事實上,還真不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明朝時造船技術、航海技術與火槍火炮技術一樣可以冠絕全球?那是不是也說明了另一個問題,推動技術發展除了資本,其實封建皇權也可以推動技術發展呢?」
「如果這麼來理解豈不是說封建帝王制比資本制更優秀?因為利用舉國體制大明的君主直接可以打造當時全球最大的艦隊,最強的火炮技術。那是不是可以說舉國體制比自由市場體制更優秀?」
「就拿我們現在來說,我們利用舉國體制一樣可以在短短數十年間干成西方上百年才能完成的事,那是不是可以證明舉國體制更優秀?如果舉國體制更優秀,憑什麼說西方的更好呢?憑什麼要去學習西方那種自由市場的制度呢?」
宋魯說到這,又拿起工作人員重新送上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留給大家繼續思考的時間。
「也許你們想的有點糊涂,其實我個人認為,制度沒有誰就一定比誰好,而是各有優劣。所以說,西方技術好,首先跟制度沒有關系,或者說是關系不大。正是因為關系不大,所以我們才有了兩種經濟制度並行的方式,既國有經濟與市場經濟並行。因為,不止是我們普通老百姓在思考這個問題,那些研究了一輩子的學者,也說不出個到底誰更好。而我們的智慧是,既然兩者都有優勢,那就取長補短,雙軌運行。」
「接下來我再回答這個技術跟文化有沒有關系的問題。眾所周知,西方的技術從哪個時期爆發的?西方的文藝復興時期,為什麼是在這個時候西方的技術爆發了?在這之前西方沒爆發?因為在這之前,西方自身的文化支撐不起技術的爆發。而文復興時期正好是大殖民大航海時期,西方人走遍全世界,學去了全球最先進的技術
,從而引發了西方的思潮爆發。」
「在很多的記載中,這個時期的西方派遣了不少的人去全球各地,特別是東方,他們當時對明朝的贊美與向往就像現在很多人對西方的向往與贊美一樣一樣的。所以,他們帶回去了東方的技術與文化,又帶回去了印度、阿拉伯、美洲等地的文化與技術,這才慢慢踫撞出了文藝復興以及技術大爆發。」
「所以,西方的技術領先是因為西方本來的文化優勢嗎?當然不是,而是他們融合了全球當時最先進的思想與文化而產生的技術爆發。西方也自此學會了中華民族最擅長的一個技能-包容,西方自從有了包容的文化態度後,他們就飛升直上領先世界四百年了。」
「為什麼中華文化不會被消滅?就是因為我們包容,哪個外來文明到了我這都會被融合成中華文化的一部分,所以我們強盛了幾千年。而現在為什麼全球的優秀人才都要去西方?因為他們也學會了這一點,包容,這才造成了他們現在的強盛。」
「所以各位,我這麼解釋你們應該能明白我說的西方僅是在技術上強于我們,並非在制度與文化上強于我們的原因了吧?如果大家不相信,我可以跟大家打個賭,我們只要堅持當下的舉國體制,著力發展技術,文化上開放包容,吸引精華,拋其糟粕,十年,只需要十年,我們就能讓西方害怕,他們就會撕下他們現在偽裝的面孔進而與我們對立,發動與我們的另類戰爭。」
「最多二十年,我們就能超越西方所有發達國家。如果不信,大家可以把我這段話保留下來,歡迎大家到時候來打我的臉。如果,我不幸言中,那是不是證明我們的制度與文化是不是不比西方的差?」
宋魯說完睥睨在場的觀眾,一別胸有成足的樣子。
啪啪啪……現場觀眾都听得舒暢,宋魯所說的話,有理有據,大家頓時心中的疑惑盡去。
數十年來不管是官方,還是民眾大家都對這兩個問題一直討論不休,也一直不自信。但是,又找不出理由,找不到辯解的點來。
就在此時,剛才那個台下問問題的人又舉手了,看樣子他還有問題要問。
陳偉鴻看了宋魯一眼,他現在都不敢做主了,宋魯示意他繼續問。
「宋魯先生,剛才你也說到國有經濟,但事實上歷來這種經濟一直被人詬病,很多人都希望廢除國有經濟制度,說它問題多多,你怎麼看?」
這個人總能問到觀眾們關心的話題,經此一問,觀眾們又目不轉楮的看著宋魯。
「這又是一個好問題,我估計也是很多人心中的疑惑。」宋魯拿起水瓶再喝了一口水後,然後放下。
「我剛才看了一下,現場的觀眾當中有一半年齡大概在四十歲以上的。凡是年齡四十歲以上的,我想其中就會有一部分人進過國有企業的。我相信你們會對國有企業有一定的記憶,會有自己的判斷。」
「現在很多的人指責國有企業的弊病有幾點,一是效率低,二是成本高,三是不靈活,許多人拿錢不干事,還不能像私營企業一樣開除他們。當然,也有第五,第六,第七等等可以數出幾十點問題來。」
「那國有企業有沒有這些弊病呢?當然是有的,咱不能睜眼說瞎話。但大家有沒有想過,這些問題的根由是什麼呢?是國有企業本身就是個錯誤還是人為的因素?」
宋魯說著看向大家,大家都不作聲,細細的思考著。
「要想搞清這個問是,我們就得搞清國有企業的根本是什麼。其實國有企業的根本目的是為了統疇資源,提高效率,減少浪費,最大化的利用資本與資源為國計民生發揮它的作用。大家听到這個是不是與現在大家印象中的國有企業是相反的?因為現在大家理解的國有企業恰恰是效率低下
,浪費嚴重,不但沒有為國計民生發揮作用,還拖累了國計民生。」
「那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是不是人為?是,也不是。其實國有企業並沒有錯,錯就錯大家給國有企業賦有了太多沒有必要的東西。大家都知道很的國有企業其實就像一個行政單位一樣,功能很齊全,從學校到醫院,從洗澡堂到電影院歌舞廳應有盡有。說到這,大家應該明白了吧?國有企業,說白了它最先只是一個企業啊。最後怎麼能讓它發揮一個行政單位的作用呢?學校的經費要企業掏,醫院經費要企業掏,電影院,歌舞廳的費用也要企業掏。」
「逢年過節,員工的大量福利,什麼水果油鹽年貨都是要由企業掏。我想問一下,如果你是一家生產缸頭的企業,這一缸缸頭得賣多少錢才能讓這個企業養活這些學校、醫院、電影院及歌舞廳之類的東西?」
「說到這,大家明白問題出現在哪了吧?那就是我們賦予國有企業的行政功能太多了,沒有必要。企業就是企業,干嘛要去干那些政府部門要干的事呢?這就是造成國有企業成本高,效率低的原因。」
「正是因為國有企業的行政功能太多,養的人太多了,所以他們不好調頭。比如市場未來的發展方向是智能化,自動化,這對于私營企來說,企業主為了趨勢分分鐘做出決策,改革企業了。但你放在國有企業試一下,他改得動麼?因為他們要考慮企業下面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員工工作問題、情緒問題等。」
「這些都是國有企業的問題,但我們不要只看問題,而不看優點。任何事物都是有優劣兩面的,得看我們怎麼來運用。」
「那麼國有企業的優點是什麼呢?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在古代,一旦天災人禍發生時,老百姓最怕是什麼?是糧食,是鹽,是衣服,是生活日用品。而我們縱觀歷史,一般天災人禍出現時,都會發生商家趁勢漲價,讓百姓吃不起糧,穿不起衣的情況。」
「這就是過分市場化的結果,因為物資掌握在私人資本家手里,他們為了利潤會管百姓死活嗎?所以,這該不該國有化?」
宋魯說到這,許多的觀眾恍然大悟,紛紛點頭。
「我再舉個例子,現在大家都在用手機,但是你們知道建一個手機基站要花多少錢嗎?我听說一個手機信號塔修建下來要幾十萬。這如果按照資本家的尿性,沒有利潤的地方,他們是不會去建的,我在鷹醬國的許多農村地區就發現手機沒信號,因為電信公司來這里建信號塔沒利潤。」
「可是,在中國,基本上都實現了手機信號覆蓋。請問,如果不是國有企業,誰會干這種虧錢的事?另一例子,那就是火車道。在西方,特別是在鷹醬國,火車都是私營公司的,沒有利潤他們是不會把火車道修到偏僻或利潤少的地方去的。可是在中國,我們的火車是盡量在覆蓋每個地級市去,不管賺錢還是虧本。請問這是私營企業能干得出來的事嗎?不是國有企業誰去干這些便民的事?」
宋魯說到這,台下立馬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誠然,國有企業問題很多,但是,我們不能只看問題,不看它的優勢啊。西方為什麼要鼓吹新自由主義,高度自由化的市場經濟?因為如果沒有了國企的擋路,他們就可以掌控住我們的電信、電視台、報紙、電力、鐵路、糧食、自來水等等諸多的民生經濟。這請這些東西放在外國人手里,你們放心嗎?」
「除了這些民生的東西,還有就是一些核心技術的東西。你們覺得外國的企業或者民營企業在沒有利潤的情況下為花幾年或十幾年去研發一款J20戰機嗎?外國企業會幫中國干這事?他們恨不得中國的軍用工業全部倒了。所以,這些不是國有企業能行嗎?」
「剛才說了,私有企業是為了增加市場經濟的活力,而國有企業
是保障國家基本運轉與發展的保證。所以,我們為什麼要采取雙軌制的原因。」
宋魯說完這些,觀眾都在鼓掌,連陳偉鴻都是由衷的佩服他的見解,難怪宋魯是被國內一幫公知稱為不能惹的對象,因為根本說不過,他的見解比公知們強多了。
「宋老師,我想問一下,您怎麼看待華爾街的金融水平,您認為我們的有必要發展金融行業嗎?比如我們的股市,您可以提供些觀點嗎?另外一個是您如何看待最近興起的一種虛擬貨幣-比特幣,您認為它可以投資購買麼?」
台下另一個稍微年輕的嘉賓問道,他是真把宋魯當成了經濟學家了。
「咳,這也是個好問題。其實剛才我提到了資本的三個階段,一是賺取利差,二是壓榨普通人,三是資本金融。我們國家對資本金融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98年的南港金融保衛戰以及08年的金融危機。陌生是因為我們對金融的管控導致了普通人玩不了這東西,也不讓這東西在我們內部發展。」
「大家想知道為什麼鷹醬國從以前的制造強國變成現在的金融及服務業強國,而制造業全部轉移至海外了麼?正是因為金融業的沖擊。因為金融這個東西太可怕了,可怕到什麼程度呢?比如你現在在一家企業上班,一個月工資5000塊,後來有一個玩金融的朋友,拉你去炒股等金融玩法。結果你發現,你一天就賺了5000塊,不僅如此,之後的連續一個月你都在賺錢。這時候,你會怎麼辦?」
宋魯問完台下的觀眾都竊竊私語,其中一個大膽的就大聲說了,「那還上個屁的班啊。」
這人吼完,現場的觀眾全都笑了。
宋魯也是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正是如此,所以鷹醬國沒有人再干企業了,因為企業的賺錢速度太慢了,不僅賺錢慢,他們還要面對工會每天逼叨叨的煩擾。所以,美國的很多企業家最後停掉了工廠,干起了金融。這就是現在的鷹醬為什麼企業越來越少,而金融業卻佔到他們GDP大份額的原因。」
「這樣做下去對資本家是有利的,因為他們不用生產就能賺錢那些辛苦上班的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但是大家想過沒有?這對國家有好處麼?大家知道華爾街的從業人員是多少嗎?我以前就列出過這個數字,大概四十萬人左右吧。但是鷹醬國總人口多少?三億多。那也就是說,企業主都不干工廠去玩金融了,這三億多人怎麼就業?所以鷹醬國現在的就業人口最多的是服務行業。而一些工廠關閉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工作,最後就一個個的變成了社會氓流。」
「在鷹醬最多的就是各地黑幫了,泛濫成災,鷹醬政府沒法管,所以很多的城市到了晚上八九點街上就沒有人了,因為民眾不敢出門。說到這,我又要說那些跪舌忝西方的人了,你們天天說西方好,你們敢把這個告訴大家嗎?」
「咳,說回正題。別看華爾街的金融家們利用金融手段收割著全世界的金錢,但是這對于鷹醬國並沒有好處,這只會拉大他們國內的兩極分化,富的越富,窮的越窮。」
「那它是不是洪水猛獸呢?當然不是。我們也是有必要讓一些人學會這些手段的,因為工具並沒有善惡,而在于用它的人。最主要的是我們要用它來防患下一次華爾街對我們的戰爭。」
「至于你說的國內的股市,這個就沒必要多說了。國內股票是一個很為難的產物,是既要讓我們利用股市融資盤活企業,又不能讓金融迷惑了眼。所以,國內股市經常性的迷之行情,這就屬于正常了。如果你真想玩金融,可以開個海外賬戶,去海外市場玩玩。」
宋魯說到這,大家哄堂大笑。
因為宋魯的那句「既要利用股市融資盤活企業,又不能讓金融迷惑了眼」簡直是點出了國內股市的要害。
「關于你最後說到的那個比特幣,我沒有太好的建議。如果一定要我給出建議,那我給的建議是可以投資賺錢,它一定會漲的。但在國家定性它非法之前趕緊出手,因為它是一個騙局。」
「我之所以說它是騙局,原因很簡單,它的一個想法是取代各國的法定貨幣,這是各個國家絕不允許的。而它之所以存在,是因為鷹醬國想讓它成為美元的補充或替代品,因為美元只是國際結算貨幣,卻不是全球的法定貨幣,所以有人想玩出這一招。總之,玩可以,但要把握尺度。」
隨著宋魯對一些具體的東西說的越來越多,這就引起了更多的人的提問,其中不僅包含了經濟問題,金融問題,更是問炒房的問題,還有問小孩讀大學選專業的問題……等等不一而足。
當然,宋魯也是在每回答一個問題前都加上一句「我並不是專家,不可完全听信我的話,只作參考」,這樣之後他才給出他的建議。
整個節目大致錄了三個半小時,基本上就是宋魯在說,大肆的發表著他的觀點,等節目錄制完,宋魯足足喝了四瓶水,實在是說得口干舌燥。
錄制結束的簽名期,好多人都夸宋魯說的比一些專家還要好,還要中肯。
本來陳偉鴻想代表節目組請宋魯吃晚飯,不過被宋魯拒絕了,主要是他現在忙得很,當晚就要飛到洛杉磯去。
最後陳偉鴻就只好作罷,客客氣氣的把宋魯送出了褲衩大樓。
回到台里,陳偉鴻也頭大,這怎麼剪?說了太多敏感的話題了。最後他只好去請示台里,副台長一听宋魯講了這麼多的敏感話題,立馬要求把內容調來研究。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不僅他們關心宋魯的錄制內容,別的人也在關心。當天晚上,有人就找到了台里,要了一份拷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