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中是一朵葉片發黃的花,它的生命臨近凋零。
個子還不到桌高的葉羽站在椅子上,眼淚汪汪地望著她的母親。
「媽媽,我不小心給姐姐的花澆了很多水,結果變成這樣了。」
葉羽委屈巴巴地縮在桌子邊,生怕被母親責備。
母親沒有大發雷霆,她的眼中甚至沒有絲毫的怒火,以平和的語氣說道:「別擔心,老實跟姐姐道歉,姐姐不會怪你的。」
葉羽悄悄探出了頭,眨了眨眼,抱著期待問道:「真的嗎?」
母親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用寬厚的手掌模了模葉羽的頭。
「媽媽什麼時候騙過你?」
葉羽跳下椅子,半信半疑地接過母親遞給她的花盆,慢吞吞地離開了廚房。
十幾分鐘後,葉羽跑了回來,從她蹦蹦的腳步可以听出來,她現在的心情肯定很好。
母親的嘴角微微上揚,看來葉羽已經和她的姐姐和解了。
「媽媽媽媽,你快看這個。」
葉羽興奮地喊著,在母親的身後不停地蹦。
母親懷著欣慰的心情轉過身,卻看到了讓她意想不到的一幅畫面。
那朵花又活了,而且看上去非常有精神,就像它從來沒有瀕臨死亡一樣。
母親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她蹲,與葉羽平視,心平氣和地說道:「葉羽,可以跟媽媽說一下發生了什麼嗎?」
葉羽手舞足蹈地邊說邊比劃:「我剛剛握著小花的葉子,心里想著希望它能活過來,結果忽然我的手發光了,小花也發光了,它就活過來了。」
母親側過頭,目光放在花上,在風中搖曳的花朵仿佛元氣滿滿地在她面前跳舞。
從葉羽的語氣和擺在眼前的事實來看,她沒有說謊。
葉羽用渴望被夸贊的眼神期待地看著母親。
母親沉默了很久,她想了很多,最後在葉羽閃著星星的期待目光的注視下,語重深長地說道:「媽媽不會告訴姐姐你不小心差點弄死她的花,你也千萬別跟其他人提起你的力量。」
葉羽從歡呼雀躍中停下,不解地將食指抵在唇前道:「為什麼呢?」
母親頓了一下,遲疑了一會兒才解釋道:「葉羽,你的這份力量很強,你可以幫助很多人。」
葉羽听完以後,立刻兩眼冒光,欣喜地說道:「真的嗎?那我以後要當醫生!」
看到她如此歡快的母親立刻壓住了葉羽蹦蹦跳跳的身體,驚慌地喊道:「不,千萬不要。」
葉羽瞬間安靜了下來,難過地問道:「媽媽不喜歡葉羽當醫生嗎?」
母親捏了捏葉羽的小臉,笑著說道:「媽媽喜歡,葉羽想當什麼媽媽都支持。」
然後她忽然語氣一轉,變得嚴肅許多。
「但是這份力量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明白嗎?」
葉羽捂住了她的腦袋,她還無法理解母親想要表達的意思。為什麼可以幫助別人的力量,卻不能告訴別人呢?幫助別人難道不是好事嗎?
葉羽抱著暈乎乎的腦袋嘀咕道:「葉羽不懂」
母親輕輕嘆了一口氣,有點頭疼。
家里孩子這麼呆萌,該怎麼跟她解釋比較好呢?
忽然,一株熒光草在她的頭上亮起,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母親悄咪咪地湊到葉羽的耳旁,就像是要告訴她一個小秘密一樣:「你還記得刺刺蟲怪人嗎?他們就需要這種力量。要是被他們知道你有這麼厲害的能力,他們就會抓走你,然後吃掉你。」
母親擺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想要嚇唬葉羽。
這種招數雖然很簡單,但是很有效,孩子們一般會因為害怕那些怪物而乖乖听話的。
結果葉羽一反常態地沒有害怕,反而很有自信地說道:「媽媽不用擔心,綠葉超人會保護葉羽的,葉羽是好孩子。」
母親無奈地笑了起來,心酸地說道:「傻孩子。」
葉羽生氣地鼓起臉:「是好孩子!葉羽不傻!」
母親又好氣又好笑地安慰道:「好好好,葉羽很聰明。」
接著,母親略帶神秘地說了一句:「那好孩子葉羽能不能幫媽媽一個忙呢?」
葉羽好奇地追問:「是什麼?」
「但是媽媽不知道葉羽能不能做好。」
母親站起,拉開葉羽與自己的距離。
母親故意吊著葉羽,這樣能讓她對這件事的印象更深。
「葉羽可以的,葉羽一定可以的。」
葉羽拽著母親的手,使勁撒嬌。
「真的嗎?」
母親投去懷疑的眼神。
「嗯!」
葉羽肯定地點頭,眼神十分堅定。
母親再度蹲下,望著葉羽的雙目,認真地說道:「這個忙就是——」
葉羽屏住呼吸,豎耳傾听,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聲調。
「讓媽媽成為唯一一個知道這份力量的人。」
葉羽叉著腰,信誓旦旦地說道:「葉羽一定會做到的!」
听到這里,母親才露出欣慰的笑容,將葉羽擁入溫暖的懷抱中。
「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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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塔家客廳,三人圍坐在桌子旁,但氣氛似乎並不輕松。
米爾米斯傷心地看著這只即將逝去的小生靈,它的生命已如風中殘燭。
即便米爾米斯不掃描小白鼠的生命狀態,她也能直觀地看出,它真的快不行了。
或許那些發黑的毛色,不單單只是因為被煙燻過。
葉羽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小白鼠,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她能夠挽救這個局面,治好米爾米斯的寵物,但是她不確定,她是否應該這麼做。
當米爾米斯和柚塔知道她的力量時,她們會有什麼反應?
她們會害怕?還是會崇拜?會敬仰?還是會遠離?
葉羽無法做出決定,她的內心十分糾葛,所以她苦惱地捂著自己的額頭。
沉默吧,沉默或者是現在最好的選擇了。
這時,柚塔從臥室出來了,米爾米斯立刻抬起頭,期盼柚塔能帶來一些好消息,但一看到她的表情,這份期待就落空了。
柚塔遺憾地表示:「我剛剛查過,附近已經沒有還在營業的寵物醫院或診所了。」
柚塔無奈地攤開雙手,她對此無能為力。
見米爾米斯十分失落,柚塔立即安慰她:「也許不用那麼悲觀,它的求生意志肯定很強,能撐到明天早上的。」
米爾米斯沒有回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的情況已經無力回天了。
柚塔見氣氛還是特別沉重,只能繼續安撫米爾米斯:「我們馬上預約一家最早開業的,明天早上立刻送它過去,應該還有救。」
米爾米斯搖搖頭,似乎在勸柚塔放棄鼓勵她。
米爾米斯用一種已經接受現實的語氣說道:「我會記住和它相處的這段時間的。」
接著,米爾米斯從這股壓抑的氣氛中站起,然後詢問柚塔:「可以借用一下你家的廚房嗎?」
柚塔愣了一下,然後熱情地回答道:「可以啊,請隨意。」
米爾米斯戳了戳葉羽的後背,葉羽卻像是被咬了一口似的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蹦起。
葉羽心不在焉地小聲問道:「怎麼了?」
「葉羽今晚想吃什麼?我買了很多原材料。」
米爾米斯提起手中的購物袋,看這沉甸甸的重量就知道里面果然裝了不少食材。
「隨便吧。」
葉羽現在沒什麼胃口,她只想靜靜地等到明天早上。
米爾米斯能感覺到葉羽的精神狀態不太良好,但是她無法理解其中的原因,只能推測為房子被燒事件對葉羽的影響比預想中更大。
米爾米斯的視線在葉羽身上停留了幾秒,但葉羽卻覺得這樣的目光十分刺眼,甚至別過頭不與米爾米斯對上眼。
米爾米斯來到廚房,開始制作網絡上評分較高的幾道料理。
柚塔拍了拍葉羽的肩膀,不知所雲地說了一句:「如果你真的想要幫忙,為什麼不悄悄做呢?」
葉羽呆在原地,十分懵逼地看著柚塔。
柚塔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對她投去一個俏皮的眨眼,似乎在暗示葉羽什麼。
然後柚塔迅速拋下茫然無措的葉羽,湊到了米爾米斯的旁邊,欣賞她的廚藝表演。
米爾米斯將土豆精準地切成一個個大小相等的立方體,在魷魚身上留下精美的花刀,把蒜蓉迅速細細切碎。
在各項菜譜和烹飪視頻的輔助下,米爾米斯已經基本掌握了制作地球料理的技巧。
將原料猛火下鍋,爆出撲鼻香味,香氣四溢充滿了整間屋子。
十幾分鐘後,桌上擺滿了許多佳肴。
這時柚塔注意到,米爾米斯準備了一個小碟子,將每一道菜都裝了一點點進去。
米爾米斯將小碟子放在小白鼠身旁,但它似乎也沒有力氣吃這些東西了。
「可能它準備把這些料理當夜宵。」
柚塔適時地出現,讓氣氛沒有變得那麼陰沉。
忽然,柚塔像是胡言亂語般問道:「米爾米斯,你相信奇跡嗎?」
米爾米斯果斷地搖了搖頭。
「我不相信。」
奇跡這個詞匯,存在本身就已經嚴重違背機器人的邏輯回路。
柚塔將雙手背在身後,語氣輕松地說道:「那如果明天醒了,你發現小白鼠忽然變得生龍活虎,你又會怎麼想呢?」
「我會很開心。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在數字的世界里,沒有奇跡,只有概率,而柚塔所說的這件事發生的概率,無限接近于零。
「那可未必哦。」
柚塔的視線悄悄投向了葉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