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擒三千!」
「死了兩千!」
「不過這上面記載,你才進入內門不到一月,理應腳踏實地才是,不應該好高騖遠!」
這位長老惱怒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何會被放在這次下山的名單當中,但你要有點兒自知之明!那個蠱道高手,連顧師兄都被他毒傷了……」
他拍了拍桌子,說道︰「能夠養出這等上品蠱蟲來,他自身的本命蠱定然也不會差,豈是你能夠拿下的?上次我就見到一個蠢材,也是入門沒幾天就敢去啟星府萬林縣斬殺妖邪,怎麼才過沒多久,又……他娘的!怎麼又是你?」
李正景模了模鼻子,咕噥道︰「上次去萬林縣,弟子不也還是拿下了邪修嘛?」
這長老怒而起身,說道︰「上次是你命好,那邪修早先重傷,後來斷了一臂,本領十不存一,否則就憑他內氣上層修為,一只手就能拍死你!」
「你以為這次能一樣嗎?」
「這個家伙,是南荒的一尊蠱王,非但本命蠱劇毒無比,單是他本身就堪比‘真氣’境界的長老!」
「就算他身受重傷,本領十不存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是你能惦記的。」
「听老夫一句勸,你這次下山,別想著生擒活捉人家,發現了蹤跡,就要立即遠離,保住自家性命,然後想辦法上報!」
「宗門讓你們這些弟子下山,只是撒出更多的耳目,去尋找這尊蠱王的線索,沒打算讓你們去直面人家!」
「你小子記住,內門弟子下山,是為了增添歷練,不是為了讓你們送死!」
這位長老坐了下來,嘟囔道︰「這種層次邪道人物,本來就應該讓門中長老去應付!其實若不是這廝犯了滔天大罪,也不應該把你們這些內門弟子送上去當耳目的……」
「弟子明白!」
李正景笑了一聲,說道︰「那弟子告退了!」
「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老夫說的話全當耳旁風了!」
這位長老罵了一聲,擺手道︰「滾罷!外邊還有人等侯呢,老夫一天接待二三百人,坐得疼,實在忙得很!」
李正景施了一禮,看了對方腰間金令一眼,然後才轉身離去。
「荊曉長老嗎?」
李正景心中念了一聲,暗道︰「雖說這位長老顯得態度不好,但終歸也是個良善熱心腸的。」
他初次來公事堂,便見過這位長老。
而公事堂有十二位長老,後來幾次過來辦事,都是其他長老經辦。
加上今日這回,兩次辦事,倒是讓李正景對他頗有幾分好感。
與此同時,古月峰山巔之上。
但見一人背負雙手,俯視仙宗。
他身著青紋白袍,腳踏雲靴,腰系玉帶。
清風吹拂,發絲飄揚,有道骨仙風之意。
而他面貌,約莫四十出頭,白淨無須,膚若凝脂,他眼眸黑白分明,瞳孔深邃如湖泊一般。
此人正是羽化仙宗古月峰首座真人!
超凡月兌俗,人仙之境!
「這一次,以陳玄為首,率三十名內門弟子下山,大約午後出發。」
就在這時,古月峰主身後,有一人臨近前來,施了一禮。
來人正是隸屬于古月峰執法堂的首座!
「本座知曉了。」古月峰主淡淡道︰「主峰之上,有三名真傳弟子,今日一早,便已下山了,其中以首席大弟子陸懷遠為首!」
「陸懷遠的本領,在世間‘真氣’境界人物當中,也是絕頂之列!」執法堂主低聲道︰「看來主峰大殿,對此事也極為看重。」
而古月峰主,目光看向仙宗前方大地,緩緩開口。
「大周儲君一死,引動天下風波,涉及未來朝代更替,人間大世變遷,自然要萬分看重。」
「但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在猜疑,蠱王辛懸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近半年來,辛懸身在京城,藏匿不出,大周王朝遍尋不著,連鎮殿通玄鏡,都沒有找到他的蛛絲馬跡。」
「所有人都以為辛懸早就逃出了京城,但這一次,他又再次出手,毒殺了大周儲君!」
「那麼此前,他究竟躲在哪里?是誰為他這麼一個來自于南荒的蠻人,提供庇護?」
古月峰主背負雙手,說道︰「若是辛懸被生擒,顯露‘債主’蹤跡,就連本座都難以置身事外……」
執法堂主聞言,神色凝重,然後又想起今日接到的消息,躬身說來。
「今日晨時,昆侖仙宗的少宗主已經動身,往玄靈府方向而去!」
「昨日金剛寺的佛子,也已經下山,同樣去了玄靈府方向!」
「他們似乎都排除了景業府和天元府,直接盯上了玄靈府!認定了蠱王辛懸,就被困在這一處……」
「據傳是辛懸借助寶物月兌困之時,昆侖仙宗的少宗主正好游歷至京城,認出了法寶之中蘊藏的法力源頭。」
執法堂主低聲道︰「如今大周境內,不但是朝廷本身,就連各宗高層,或許都在猜測‘債主’未死,而辛懸……便是他的人!」
古月首座真人神色如常,說道︰「今日晨時,‘債主’來訊,只提及一句,辛懸很重要!」
執法堂主面色微變,低聲道︰「也即是說,倘若辛懸被擒,也要保他性命?可是辛懸體內,有著我古月峰的印記,他不能被擒。」
古月峰首座真人緩緩說道︰「所以,他要麼安然逃出生天,要麼死在玄靈府,且要死無全尸。」
說完之後,他看向執法堂主,說道︰「本座奉命坐鎮山門,你替本座走一趟!待本座籌備妥當,便會傳訊于你,到時你听命行事即可!還有……此行以陳玄為首,又有陳陽在側,或對李正景不利,你稍加看護……」
「既然如此,首座真人為何還要將他的名字,添在這次名單之中?」
執法堂主遲疑道︰「他雖斬了陳友語,但陳友語只是個年老體衰,氣血減退的廢物,本領低微!在這等場面之下,他太弱了,一個不慎,遭受波及,就死于非命……」
「因為他很重要!而辛懸也很重要!」
古月峰主平靜道︰「本座要看一看,在這混亂當中,對于‘債主’而言,他們二人,誰更重要!」
——
午後時分,李正景收拾妥當,肩上站著一只鳥兒。
而他背著一個包袱,隱約能見兩根樹木女敕芽伸展出來。
「下山辦事,緝拿邪道凶徒,不是兒戲,你帶鳥又帶樹,是想去游玩嗎?卸下來!」
一個聲音,驟然響起,語氣冰寒!
李正景看了過去,不禁笑了一聲,說道︰「陳陽師兄,師弟我便是這個懶散性子,還請體諒。」
陳陽臨近前來,面色冷漠,道︰「你敢不遵我言?」
李正景連忙施禮,歉然道︰「陳陽師兄覺得先前師弟說話不好听,頂撞了您?那師弟換個說法……」
他握住刀柄,湊近前去,說道︰「丟雷樓某個撲街仔!給你說好話偏是听不進去,敬酒不吃罰酒,你算什麼玩意兒?不服就憋著,憋不住就跪著求我!」
陳陽神色變得鐵青,心中震怒到了極點。
這一次的三十名內門弟子,唯獨李正景資歷最淺,其余皆是進入內門,已有兩三年光景。
而陳陽在內門已有十七年,修為在內氣巔峰之境。
無論是資歷還是修為,他都是這一批內門弟子當中最高的一位!
在眾位內門弟子面前,被李正景這一番嘲諷,臉上頓時便掛不住。
就在氣氛緊繃之時,便听得一個蒼老聲音響起。
「諸位均已到齊,可以下山了。」
來者正是如今輪值執法堂的陳玄長老!
他臨至近前,淡淡掃了李正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