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仙宗之外,大戰驟然而發。
李正景早有準備。
此戰不為誅殺千幻神君的太清天道身,只為阻攔。
當世之中,能夠阻攔千幻神君的,唯有李造化一人!
李正景深知,就算是以自身戰力,都不足以阻攔太清天道身的腳步,他更是知曉,當自身踏足京城的一瞬間,千幻神君就會動身前來京城。
所以他放棄了讓李造化來到京城,助自身吞噬上清之身,而是讓李造化阻攔千幻神君的太清天道身。
李造化的前身,必然是強大得不可想象的存在,就算是一具空白的新身,也具有不俗的戰力。
即便李造化無法擊敗太清天道身,但千幻神君想要誅滅李造化,也絕非易事。
此戰只為拖延!
對于李造化而言,不算艱難!
這一場謀劃之中,最為艱難的部分,在于李正景自身,能否勝得過上清之身!
「如若老爺可以收服國之重器,借此之力,必能勝過上清之身。」五行造化樹這般說來,具有無窮信心。
「問題是,這國之重器,究竟是什麼東西,至今沒有探查清楚。」白霄尊者露出了憂慮的神情。
「但正景小友行事,從來不曾有過差錯,哪怕半途坎坷,但最後總算達成心願。」正風龍神如是說道。
「按道理說……」鬼谷靈官遲疑著道︰「千幻神君的三身,都在人間界限之內,在霞舉飛升之前,極限的盡頭,都在同一線……三者的極致,是同樣強大。」
「但是太清天道身,收割了大量的‘所謂機緣’,所以強大到了近乎于仙王的地步。」
「而正景小友作為玉清人道身,也得獲了部分的‘機緣’,因此強大到了近乎堪比真仙上境的地步。」
「至于上清之身,就算獲得了剩下的‘機緣’,也不會凌駕于正景小友這個‘玉清人道身’之上。」
「二者的戰力,應該在伯仲之間,甚至正景小友可能要更勝一籌!」
「我等完全不知曉‘國之重器’的狀況,只能推測一下有關于上清之身的狀況。」
「按照眼下的狀況來說,正景小友面對上清之身,是具有優勢的,但是想要將之擊敗,徹底吞噬,便力有不逮。」
「因此需要大周王朝的‘國之重器’,作為助力……並在太清天道身越過李造化之前,一舉壓服上清之身。」
鬼谷靈官嘆息道︰「其實說實話,我不認為這是一條很好的道路。」
正風龍神沉思著道︰「可這是正景小友選擇的道路,盡管是東岳府君的主意,但他認可了這個方向,並為此而布置……」
鬼谷靈官繼續說道︰「大周王朝最強大的人,便是太祖皇帝,但以如今的正景小友戰力而言,就算大周太祖皇帝在世,于他而言也如螻蟻一般。」….「而大周王朝,縱然統御中州,聚合國運,可是以正景小友的本事,足以輕易擊潰大周的國運!」
「那麼大周王朝的‘國之重器’,又對他能有什麼助力?」
停頓了下,鬼谷靈官又道︰「而第二點,如若大周王朝的國之重器,當真是超乎預料之外的強大,其中的大恐怖,讓正景小友都感受到了威脅,那麼正景小友該要怎樣才能將之收服?如今太清天道身已經被拖住了,那麼上清之身呢?我等抵御得住嗎?」
當太清天道身離開昆侖,就代表千幻神君已經知曉李正景的布置。
那麼上清之身,當真會坐視不理?
「但或許還有另外一種情況。」
昊建低聲說道︰「京城之中的大恐怖,大周王朝的‘國之重器’……就是上清之身?」
剎那之間,場中沉寂無聲。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而又在這一刻,斷浪蠱搖了搖頭上的觸須。
經它提醒,眾人忽然反應過來。
龍女娃兒,竟然消失不見了?
「這小姑女乃女乃,不是留在雲空山嗎?」
「她去哪兒了?」
「快找!」
但就在眾人正要尋找之時,便听得不遠處,傳來墜龍洞天的祖長思的聲音。
「不必尋找了。」
祖長思氣血浩蕩,宛如天神,沉聲說道︰「府君給了她信物,讓她京城。」
「什麼?」
鬼谷靈官露出異色,看向了雲空山的大殿方向。
東岳府君來到雲空山,便住進了大殿之中。
此前府君未有現身,一切諸事,都是由祖長思來傳達。
「若要她前往京城,何不隨老爺同往?」五行造化樹問道。
「早去無益,反有弊端,此刻前往,時機最佳。」祖長思這樣說來,又頓了下,說道︰「我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府君是這麼回答的。」
「她能對正景小友起到幫助?」鬼谷靈官頓時明白。
「大約如此。」祖長思這樣說來,又道︰「這是最後一環,勝敗在于她。」
「哦?」
鬼谷靈官沉默下來,跟白霄尊者、正風龍神等諸位,對視了一眼,都感受到了詫異之色。
而五行造化樹則開口問道︰「既然她能去京城,那麼我等也可以去相助嗎?」
「無益。」
祖長思這樣說來,攤手道︰「這不是我的回答,府君似乎早就知道你們想要詢問什麼,早就給了回答。」
白霄尊者低聲道︰「她老人家,似乎開始擺月兌人間香火願力的限制了……」
若不是擺月兌人間香火願力的限制,那麼此刻的府君,還是個稚童兒,盡管大致神智未變,但隱約有些童心未泯之狀。
可是現在,竟有三分算無遺策的味道!
听著白霄尊者的話。
祖長思沒有回應,只是開口說道。
「白鸞神鳥,有祥瑞之兆,趨吉避凶,乃是神禽。」….「你留在雲空山,是李正景為保家人,平安喜樂。」
「他帶走白掛壁,是求取此行順利,一切如願。」
「今次前往,萬事順遂,無須憂慮!」
——
京城之中。
皇宮之下。
安定帝手持一物,宛如燈籠,樣式古樸,乃是諸般信物組造而成。
燈籠光芒明亮,有清淨心神之念。
此物近乎于仙寶!
人間罕見!
「這就是大周太祖皇帝遺留之物,原以為是如三十六尊鎮殿龍柱那樣,是舉國之力,煉造而成的社稷神器,未想……並非他自身煉造,而是從天而降的仙物。」
李正景看著前方的燈籠,說道︰「但是能將這仙物,用自身血脈煉化,他也著實是一位驚艷之才。」
方印國師低聲道︰「根據國師遺留線索來看,這燈籠本是仙物,也是舉國之力,加以煉造……大周皇室的血脈之力,不是唯一能夠驅使的力量。」
李正景緩緩說道︰「但是能夠用大周皇室血脈來驅使,已經了不得了!世間修行者,就算是人仙上境,想要驅使仙寶,也絕非易事……只有掌教級的戰力,才勉強擁有運使仙寶的力量。」
其實諸天萬界,凡塵之間,人仙上境,便是巔峰,再進一步則是踏破極限,引來天劫,從而在劫數之中,蛻變新生。
過得劫數,就能成仙。
過不得劫數,灰飛煙滅。
可是此世人間,因萬年之前,天墜真仙,分化機緣無數……又因為趙還真守住天門,不準飛升,使得無數驚才絕艷之輩,終究止步于人間。
經過歲月磨礪,又得天界機緣,才衍生出了比人仙上境,更為強大的力量!
這樣的力量,放在其他各方凡塵人間,已經是超出人間界限之上的力量。
但這樣的力量,遠不如真正的仙神,甚至不如陰庭的鬼神,在此世之間,被譽為掌教級戰力。
因為往往只有仙宗掌教,掌控曠世機緣,獲取大量資源,又有諸般至寶妙法,才能具有超出人仙上境的力量。
「掌教級的戰力,堪稱半仙,卻也只是勉強操縱仙寶。」
「但這位安定帝,連人仙的修為都不具備,卻依然能憑借血脈之力,運使仙寶。」
「足見大周太祖皇帝,對于這一件仙寶的改造,極為徹底,滲入其中。」
李正景說道︰「以他的修為、眼界、閱歷,其實都還止步于人間,卻能做到這一步,實在教人驚嘆……若非天門被封,他或許也是有望霞舉飛升的人物。」
听著當世仙尊毫不掩飾的贊賞,安定帝心中有些激動,為先祖的榮耀,而感到光榮。
但下一刻,他心中便頗為復雜。
因為先祖縱橫天下之時,正景仙尊都尚未出生。
而當今的仙尊,早已凌駕于先祖之上,可是……仙尊的年歲,也不過比自身大得幾歲,僅此而已。….「仙尊……」
安定帝低聲道︰「就在前方了。」
燈籠照亮了道路,安定了心神。
他深吸口氣,看著眼前平平無奇的地面,想起了昨日。
昨日他听到了來自于腦海之中的古老聲音,感受到了歲月蒼茫,滄海桑田。
他遵循著血脈激蕩的方向,來到了這里。
這里仍屬于皇宮範圍。
但這只是一座偏僻的宮殿。
這里曾經是太祖皇帝寵幸的妃子所居之處……隨著太祖皇帝隕落,妃子殉葬,宮殿封存,荒涼至今。
這里看不出任何異狀,磚瓦破舊,地磚都隱約開裂。
這里沒有陣法,也沒有洞天。
可是昨日,就是這一片庭院,忽然崩塌,下方顯現一條巨大的通道。
他沿著通道,進入了地底,見到了象征著國之重器的無盡烈日,也算是受到了認可,成為了名正言順的正統皇帝。
但今日,他將要帶著外人,來見「國之重器」!
從道理來說,這是對大周社稷的背叛!
但從理智上來說,這是保全大周社稷的唯一方法!
因為安定帝,無法違逆正景仙尊。
而且他也知曉,國之重器恐怕都無法奈何這位正景仙尊。
如若不然,就在李正景踏足京城的那一刻,就會遭受國運的鎮壓!
「不是這里。」
李正景目光稍凝,運起清耀金童,看向地面,越過地磚,看破岩層土地,說道︰「沒有任何異狀?」
方印國師遲疑道︰「莫非是幻景?」
李正景微微搖頭,說道︰「你昨天之所以在這里看見地下的通道,也許只有一個原因……只是因為這里足夠偏僻,不會被別人察覺。」
安定帝怔了一下,說道︰「仙尊的意思是,秘地的入口,其實並不固定?只是國之重器,選定了這里,所以這里,就能通往秘地?」
「不錯。」
李正景說道︰「若不是你說,昨日沿著此處,進入秘地,我甚至察覺不出任何端倪……這里沒有被打通的痕跡,也沒有被修復的痕跡!」
停頓了下,李正景笑道︰「我大約明白這國之重器的面貌了。」
說完之後,他伸手一揮!
安定帝的掌心,劃出一道傷口,鮮血橫流。
剎那之間,安定帝臉色蒼白,隱約有些恐懼。
「放心,我不是要你性命。」
李正景曲指一點,頓時法力化作長索,將那血液,分成兩道,衍化成了兩條血龍,澹澹道︰「這才是仙寶真正的作用……」
兩條血龍纏繞在燈籠仙寶之上。
其中一條血龍鑽入了地底,不算深入。
而依然盤踞于燈籠上的血龍,沿著血脈之中的痕跡,借著燈籠的玄妙……搖頭擺尾,目光掃視,似乎一直盯著剛才那條滲入地底的血龍的去向。
「可以了。」
李正景笑著說道︰「國師,帶陛下回去……」
方印國師頓了下,低聲道︰「仙尊一人獨行?」
就在此刻,便見正景仙尊袖中探出一個長角的鳥頭兒,發出清澈的聲音︰「有鳥爺在,萬事如意。」
「很好。」
李正景哈哈一笑,屈指一彈。
白金劍丹當即深入地底,打通地道!
任何岩層土石,在白金劍丹之下,盡數滅去。
而李正景隨後而去,沿著先前那一條血龍的方向,遁入大地之下。
以李正景如今的修為,遁光瞬息千里,卻也不知遁了多久,深入地底。
終于,地下變得一片空曠!
這是大地之下的一處空處,方圓不知多少萬里。
那一條血龍,已經消失不見。
燈籠之上的血龍,也已經消散。
而燈籠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地底。
李正景落了下來,看向了黑暗的深處。
在這一刻,黑暗之中,發出了光明。
光明宛如旭日初升,但瞬息之間,變得炎熱無比,熾烈萬分,耀眼到了極致。
恍忽之間,李正景幾乎覺得,自己不是闖入了地底,而是飛上了九天,直面烈陽大日!
無盡的光芒,將這不知多少萬里的空處,盡數照亮。
那是如同汪洋一般的熾烈之光!
而這黑暗之中,驟然爆發的光明。
不過只是「她」,睜開了眼楮。
她的一只眼楮,大如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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