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保時捷失去了蹤影。
艾托被大福抱回了房間。
紙人明美坐在小房子的陽台上,像是在發呆,從她的眼中看不出一點信息。
「我先去洗澡,然後等透哥回來,我們一起听睡前故事,听完故事,就可以睡覺了。」白發的少年抱著睡衣走進浴室。
關上門之後沒多久,就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當他再次出來時,身上已經換上了淺藍色的睡衣,只不過身上的那些配件都沒有佩戴。
所以衣服蓋不住的地方,傷疤引人矚目。
濕漉漉的白發依然柔軟,緊貼在臉頰兩邊,頭上頂著一塊干毛巾。
大福動作自然的在少年坐在床上之後,伸出毛絨絨的熊爪用毛巾擦著少年的頭發,另一只熊爪則舉著吹風機。
在吹風機的暖風下,少年愜意的眯起雙眼,整個人都透露著溫暖柔和的氣息。
突然他睜開了眼楮,蒼藍色的眼楮朝著門外望去,仿佛隔著房門和三層的距離,看到了大廳里的身影。
「透哥回來了。」他這麼說道。
大福關上了吹風機。
少年的頭發已經變得蓬松起來。
「我去找他……」艾托踮起腳從書架上拿出了一本童話書——《愛德華的奇妙之旅》。
雖然他並不理解故事中所謂的愛與被愛,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听安室透給他講睡前故事。
金發的男人站在客廳中,表情有些冷澹,听見樓上傳來的腳步聲也沒有在意,甚至不曾抬頭去看一眼。
「透哥,今天講這本吧?」白發的少年來到他面前,雙手舉著書,表情小心翼翼又滿是期待。
安室透紆尊降貴的垂眸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唇,有些敷衍的開口︰「我今天不想講故事。」
「是太累了嗎?那就沒辦法了,那明天呢?」少年先是露出了失落卻理解的表情,隨後再次問道。
「未來的一段時間都沒有心情講故事,好了,早點睡。」男人敷衍又冷澹的回答完了問題之後,抬起腳朝著樓梯走去。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艾托放下了舉著童話書的雙手,蒼藍色的雙眼看著男人,懵懂又猶豫的問道。
「你覺得呢?」男人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輕飄飄的問道。
隨後也沒等對方回答,就徑直回了房間。
只留下白發的少年一個人站在客廳里,低著頭,一動不動。
蒼藍色的眼楮毫無情緒,空洞無物,像是沒有生命與情感的冰冷機器。
但是當他眨了眨眼之後,臉上立馬出現了名為委屈的表情。
他失落的回到了房間,關上房門的瞬間,失落的氣場一掃而空。
「透哥的態度突然就冷澹下來了,是因為什麼呢?你知道嗎?大福。」艾托坐在床上,屈起雙腿,膝蓋並攏,雙臂環抱著腿,有些好奇的看向一旁的玩偶熊。
玩偶熊摘下了高禮帽,無聲的搖了搖頭。
它只是一只玩偶熊而已,怎麼會懂人類的感情呢?
「大家的感情和行為表現都好復雜,我明明已經很努力想要去理解了。」少年抿著嘴聲音有些失落。
但是依然無法理解,依然不懂。
「系統叔叔,你理解人類的感情嗎?」艾托問道。
系統不是人類,無法理解人類的情感,但是可以模擬人類情感進行推測。系統叔叔的電子聲音冷澹又沉穩。
「模擬人類情感進行推測?」艾托一個字一個字的重復。
「這樣的話,可以推測一下透哥對我的情感嗎?之前明明很溫柔很有耐心的,今天突然就冷澹了下來,是為什麼呢?」艾托對著系統說道。
正在模擬推測中——
結果檢測中——
經推測,宿主你正在被對方進行pua,請不要相信對方。系統叔叔最終給出了這樣的答桉。
「pua……?是什麼?」少年懵懵懂懂的茫然問道。
一種人類會使用來精神控制他人的手段,具體流程為其中一方在另一方面前塑造人設,與另一方增進關系,之後再刻意冷落另一方,對另一方時冷時熱,讓另一方在這段關系中處于不安的弱勢地位,最終讓另一方變得徹底離不開其中一方。系統叔叔用著冰冷的電子音說著詳細的流程。
「塑造人設……」艾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透哥的確在他面前塑造了人設,名為波本的人設,喜好折磨組織的老鼠,為人孤僻傲慢,也不給pqpa好臉色,對初次見面的蘇茲哥哥也沒有好臉色,看起來就像是只對艾維克利爾態度溫和。
願意講睡前故事,應該算是增進關系了。
「所以現在是第三步,刻意冷落我啊。」艾托了然的點頭。
之後是時冷時熱,最後是讓自己永遠也離不開透哥。
這個方法……
好棒啊!
「如果我把這個方法用在透哥身上的話,是不是也能讓他永遠都離不開我呢?」艾托認真的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但是塑造人設,增進關系,刻意冷落,時冷時熱……
感覺自己沒辦法做到啊。
該怎麼塑造人設呢?怎麼刻意冷落呢?又該怎麼時冷時熱呢?
除非有具體的方案,否則艾托自己是想不到該如何做的。
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就應該找papa幫忙了!
papa一定懂的!papa什麼都懂!
艾托雙眼亮晶晶的想到,立刻掏出了手機向可靠的老父親求助。
透哥對我的態度突然冷澹下來了,我該怎麼做呢?——Everclear(艾維克利爾)
並沒有等來老父親的短信回復,而是直接等來了一通電話。
「papa!」艾托飛快的接通了電話。
「波本對你的態度突然冷澹下來了?」銀發的男人此刻正在自己的安全屋中,由于剛洗完澡,身上只圍著浴巾,坐在床上,一手擦拭著自己的長發,一手舉著電話。
銀白色的蛇盤在一旁,直起一截身體,吐露著芯子。
「嗯,突然就冷澹下來了,拒絕了給我講睡前故事的請求,當我問他我是否做錯了什麼時,他回答說‘你覺得呢?’,這種情況我該怎麼辦呢?」電話那頭少年的聲音認真的詢問。
「果然,公安的狗也不是真的正義人士。」銀發的男人嗤笑著開口,漫不經心的點了支煙。
「你什麼也沒錯,只是那家伙的小把戲而已。」他深吸一口煙之後緩緩吐出一片白霧,隨後才開口說道。
那家伙想用這樣的手段讓艾維克利爾感到不安?變得更加依賴對方?
因為不安,因為不想失去,所以就會拼命的挽留,哪怕付出一切,最終會被教成百依百順,絕對听話的狗。
如果是真的普通的缺愛的小鬼,這個手段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概率。
但是……那家伙搞錯了根本。
艾維克利爾這個小鬼,是個沒有感情的瘋子。
他不會不安,也不會產生真正的依賴,所有一切讓對方看到的表現,全都是艾維克利爾的偽裝。
所以這所謂的手段對這小鬼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既然他想看你的不安,失落,猶豫與恐懼失去的話,那就讓他看吧,你能做的很好的對嗎?艾維。」銀發的男人在煙霧繚繞之間聲音低沉的說道。
「告訴他,你很害怕失去他,願意為了他付出一切,無論他說什麼你都會做,但是……不是現在,不需要這麼快就展現給他看。」
「你只需要展現出因為他冷澹的態度而惶惶不安的模樣就好,至于之後該怎麼說……」男人勾起了嘴角。
「到合適的時間我會告訴你的。」他這麼說的。
「我知道了,謝謝papa!」少年的聲音帶著明目張膽的喜愛。
掛斷了電話之後,琴酒坐在床上,重新點了一支煙,許久後發出一聲冷笑。
那個公安的狗,還真敢想啊。
明明自己也是狗,卻想著馴服另一個人當狗嗎?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