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兩點還有幾個小時,做些什麼打發時間呢?」波本指間夾著地圖,聲音若有似無的帶著笑意。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總是愉悅的。
哪怕失去了原本的身體,只能暫躲在這個世界降谷零的身體里,他也是愉悅的。
畢竟這樣的玩法,對他來說也是有趣的。
只要有趣,他可以原諒許多。
「該睡覺了。」白發的少年卻乖巧又認真的說道。
波本臉上的笑意唰的一下就消失了。
現在都快十點了,凌晨兩點去米花監獄,就四個小時不到你也要睡覺?你這年紀是怎麼睡得著的?
年紀輕輕不應該將熬夜通宵視為家常便飯嗎?
「你要是年齡再大一些,我就可以說你不解風情了。」金發的男人眯起眼看著少年,半響發出一聲嘆息,無奈道。
正因為年紀小,所以可以理所當然的不解風情。
比起小小年紀就會阿諛奉承捧場的,波本倒是更喜歡‘不解風情’的艾維克利爾。
波本說到這里,看見少年的臉上露出一副茫然疑惑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問出‘我哪里不解風情了呢?’這個問題一般,內心再次嘆了口氣。
「好吧,你去睡覺吧。」他放下交疊的腿,直接將腿架在了茶幾上,慵懶又漫不經心道。
全然一副紈褲毫無顧忌的姿態。
「好,我們兩點見。」艾托點點頭,站起身卻沒直接離開。
「怎麼了?」金發的男人挑眉,饒有興致的問。
不是要去睡覺嗎?怎麼不去?
「睡前故事,晚安吻,都沒有嗎?」艾托一臉失落的問。
「……睡前故事也就算了,晚安吻是什麼意思?降谷零還會給你晚安吻?」波本眼神微妙語氣流露出些許復雜。
這個世界的降谷零……
還真行啊。
為了哄騙未成年,還真是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啊。
嘖,心可真髒。
該說不愧是公安的狗嗎?真是不擇手段。
「透哥沒有給過我晚安吻……」白發的少年搖了搖頭。
「波本哥哥你也不會給我嗎?」眼神既期待又小心翼翼的注視著金發的男人。
「我和他當然不一樣,他不願意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波本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招了招手,示意少年過來。
「只是一個晚安吻而已。」他示意少年低頭。
下一刻,動作敷衍的觸踫了少年的額頭。
溫熱的感覺一閃而逝。
艾托眼楮亮了亮。
透哥不會給他晚安吻但是波本哥哥會。
更喜歡波本哥哥了。
「夠了嗎?」波本笑著問。
「嗯!」艾托用力的點頭,蒼藍色的雙眼驟然越發明亮。
「晚安。」他身體前傾給了波本一個擁抱之後才拉著玩偶熊的跑上樓。
給了對方晚安吻的波本模著下巴看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樓上,眼神還有些驕傲。
公安的臥底沒給的,自己可以給。
連一個晚安吻都不舍得給艾維克利爾還想把艾維克利爾馴養成警犬?
日本公安,呵。
對方想在艾維克利爾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這種想法,波本可以理解,畢竟……
艾維克利爾的性格簡直就像是刻意展現出來的,純白懵懂的,還什麼也未書寫的白紙,等著人在上面留下意義深刻的第一筆。
但是這個世界的降谷零不可以。
艾維克利爾要一直屬于黑暗才行。
「糟糕了……我也想留下一點屬于自己的小印記了……」金發的男人伸手捂住了臉,指縫間露出的眼楮翻涌著晦澀的情緒。
掌控欲,佔有欲,毀滅欲。
他可一點也不比這個世界的降谷零少。
甚至可以說,更加的嚴重。
這個世界的降谷零都沒有留下的印記,他如果先一步留下了,不是很有趣嗎?
一步慢,步步慢。
就這樣連他的背影都看不到,實在是……
金發的男人掌心下的臉露出了張狂的笑容。
太有趣了。
……
宮本艾托洗完澡換完睡衣,躺在了床上。
與房間內的家人們道了晚安之後,閉上了眼楮。
身影出現在了漆黑一片的系統空間內。
「十六個小時五十五分鐘,剛好。」幾乎在對方一出現的時候就感受到了的來尹睜開了眼楮。
一直處于黑暗中,看見明亮的東西會下意識的眼神收縮,也會被刺激的流下生理上的淚水。
他現在的表現就像是許久未見光的人第一次見到光時的表現,又像是直視太陽時的表現。
他應該移開目光的。
因為太亮會讓他陷入短暫的失明狀態。
但是他卻仿佛自虐一般繼續直視著少年,眼楮甚至一眨不眨。
直到短暫的失明結束,他再次恢復了視線,臉上卻已經都是被刺激到的雙眼流下的淚水。
而少年也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雙手捧著他的臉頰,蒼藍色的眼楮關切又擔憂的注視著他。
「為什麼會哭呢?」他擦拭著男人臉上的淚水問。
「是不想看見我嗎?還是不想繼續待在這里了?」
「一直待在黑暗的空間的確會不舒服,再忍一忍吧……」
「我會想辦法努力讓來尹哥哥出去的……」
少年的聲音溫熱,試圖安撫對方。
「你覺得我像是會為了這種事情哭的人嗎?」來尹聲音低沉的問。
他從有記憶以來就沒有哭過。
這些眼淚只是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而已。
眼楮遭遇強光時就是會不可避免的發生這樣的情況。
「只是因為你太亮了而已,有些晃眼了。」黑發綠眼的男人這麼解釋道。
「亮……?」艾托歪了歪頭,看了看自己。
沒看出有什麼不同。
「可能是因為這里太黑了。」來尹輕輕笑了一聲。
「所以白的就顯得更加白了。」這麼說道。
白到刺眼的程度。
即使在黑暗中也一點都沒暗澹。
內心惡劣的掌控欲讓他想要將對方永遠留下來,留在黑暗之中。
但是理智卻告訴他,他做不到。
這片空間本來就是屬于對方的,比起將對方留下來……
他才是被對方留下來的那個。
在他們之間,掌握主動權的是艾維克利爾。
從他們答應將靈魂交給對方,跟對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將主動權都交給了對方。
現在想想……
簡直就像是拿靈魂和惡魔做了一場交易。
交易結束之後,靈魂歸惡魔所有。
他們的交易是內容是讓對方將他們帶來這個世界。
他們已經到了這個世界,所以交易已經結束了。
「來尹哥哥你不喜歡白色嗎?那藍色呢?」艾托看了看自己,有些緊張的詢問。
他身上除了白色,就只有眼楮的顏色不一樣了。
討厭白色和藍色的話,就相當于討厭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