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室內。
金發的男人扔下了手中的軟鞭。
「說出你知道的臥底名單,就能活。」他微笑著開口。
「太多了,記不清了。」黑田兵衛只是低笑著,這麼說道。
金發的男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要不你再湊近點,我說給你听?」黑田兵衛見此再次說道。
「說吧。」金發的男人微微湊近,卻並沒有湊的很近。
起碼是黑田兵衛想咬卻咬不到的距離。
「呸。」他朝著金發的男人吐了口口水。
「你想死?」安室透陰沉著臉,擦拭著臉上的口水,藍灰色的眼楮像是驚濤澎湃的大海。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你不敢殺我。」黑田兵衛如此篤定。
哪怕他此刻遍體鱗傷,說話的聲音甚至有些氣若游絲。
姿態卻依然是平靜的。
黑田兵衛在逼他殺了他。
降谷零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他再一次,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哀。
也為自己的懦弱感到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羞愧。
他不願,或者說不敢親手殺了黑田兵衛。
但是他也知道這是自私的。
因為他的不敢,黑田兵衛才會受到折磨。
現在讓黑田兵衛干脆的死去,也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總好過一場又一場的折磨。
「你是個懦夫,膽小鬼。」
「你不敢殺我。」
黑田兵衛此時依舊出聲嘲諷道。
他在催促著降谷零。
催促著他動手。
金發的男人面無表情的抬眼注視著黑田兵衛,隨後露出了笑容。
這樣的眼神……
黑田兵衛幾乎是瞬間就發現了違和。
這不是他下屬的眼神。
「真惡心。」金發的男人月兌下擦過臉的手套,嫌惡的開口。
「你想死的話,我滿足你。」他這麼說道。
有哪里不對勁。
有什麼計劃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
面前的這個人……
是誰?
他的下屬降谷零?
臥底安室透?
都不像。
更像是……生于組織,長于組織,徹頭徹尾屬于組織的波本。
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也患上了臥底高發的病癥嗎?
人格分裂……
在高強度的壓力下,長期扮演一個人最終真的誕生出了那樣的人格?
而且看起來,這個新誕生的人格,已經很強了。
甚至能隨時掌控降谷零的身體,自由活動。
他要想辦法提醒下屬才行。
否則的話……
這會造成重大影響的,在人格誕生之初就該盡快將對方解決掉才行。
只不過不知道降谷零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你是他的上司吧。」金發的男人對著黑田兵衛開口。
「你猜,為什麼是他來審訊你?而不是其他人?」波本饒有興致,十分惡劣的問。
黑田兵衛明白了他話語中的暗示。
因為組織已經知道了波本是公安的臥底,也知道了自己是波本的上司。
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劇目。
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一些人演出了可笑的節目。
就在明白了這個真相的一瞬間,黑田兵衛只覺得無比的荒誕與可笑。
他們的一切行動,也許只感動了他們自己?
這個被臥底的組織,只拿他們當樂子觀看嗎?
這麼多年的臥底也依然無法得到更多的情報……
曾經獲得的那些情報又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呢?
又如何得知那些情報不是這個組織故意給他們的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這個組織太可怕了。
它將那麼多國家的情報機構都戲耍了。
只不過他知道真相也沒用了。
他快要死了。
「你是誰?」黑田兵衛問道。
「我是誰?」金發的男人挑著眉反問。
「bourbon。」他回答道。
不是安室透也不是降谷零。
只是波本。
黑田兵衛的眼中劃過了然。
波本在推床的邊緣看到了黑田兵衛用顫抖的指尖留下的小字。
別讓黑夜取代白晝。
他意味不明的微笑著,擦去了這句話。
死人就該閉上嘴巴,不該說的消息還是帶去地獄比較好。
「他看到這一幕應該會崩潰吧?」他模著下巴充滿興趣的問。
手上的血沾到了臉上也毫不在意。
當降谷零將蒙著一層霧氣的玻璃擦干淨之後,看到的就是一幕極其血腥的畫面。
他的上司,此刻已經成為了一件血腥的藝術品。
血肉迷湖,皮與骨頭分離。
被硬生生制造成了宛如天使的造型。
這麼做的代價是肋骨成為了翅膀,其他的骨頭也都被扭曲亦或是錯位。
最終才成了這樣血腥的天使造型。
安室透低下頭,看見了一地的血跡與肢體皮肉。
抬手時也看到了充滿紅色的雙手。
「……嘉爾姆,開燈。」他聲音極端平靜的吩咐。
在燈亮起的瞬間,他通過干淨的,冰冷的反光的牆壁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一身的血。
證明著剛剛的一切都是他做的。
可是……
他擁有著斷斷續續的制作過程的記憶,卻始終沒有聲音。
回憶就像是在觀看一場無聲的黑白啞劇。
但這的確是他做的。
黑田理事官的目的完成了,他死了,是自己殺了他。
但是……
理事官會想象到這樣的結局嗎?
自己的手段……
這種殘忍的令人發指的手段,怎麼會是自己做出來的?
自己怎麼可以這麼做?!
安室透松開手,有些無法繼續看下去。
血紅的一片。
連帶著視野中的一切都變成了紅色。
鮮紅的,像是被紅色的燈籠罩了一樣。
就連他的眼楮都變得通紅起來,像是一頭隨時會失控發狂的野獸。
降谷零對天使的印象,是在小時候的宮野艾蓮娜身上獲得的。
溫柔的,治愈的天使。
而現在……
從此以後,每當他想起天使,記憶中最先出現的只有一片通紅的畫面。
駭人听聞的血骨天使。
讓他忍不住呼吸急促,想要嘔吐。
但是不可以。
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
冷靜……
「透哥。」懲罰室的大門打開,白發的少年從外面踏進懲罰室。
與一片血色的世界不同,純然的白色。
像是一場雪。
一場足夠覆蓋住血腥場景的雪。
「朗姆叔叔讓我提醒你不要把人殺掉……」他轉頭看見了一旁已經變成了血腥藝術品的尸體。
「我好像來晚了。」他這麼說道。
一瞬間,就讓安室透冷靜了下來。
「是啊,你來晚了,他太討人厭了。」安室透揚起了笑容道。
「但是你看起來不太好。」白發的男孩關心的說道。
臉色看起來很虛弱,眼神也有點慌亂。
「因為太丑了,下次我會做的更好看一些的。」金發的男人這麼解釋道。
「是這樣啊。」艾托點了點頭。
又是謊話。
不過沒關系。
遲早有一天,透哥會沒辦法再對他說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