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克利爾從見面起就在欺騙他。
用那副純然無辜的姿態。
「你的演技真不錯。」安室透嗤笑著說道。
他應該相信當初那個精神病院院長說的話的。
情感缺失,也就是沒有感情。
換句話說……
艾維克利爾就是個沒有心的人偶。
只會根據琴酒或組織的命令做事。
他內心已經理清了時間線,早在風見裕也出事的時候,他的臥底身份就已經被組織發現了,之後的懲罰或任務……都是組織故意的。
被戲耍的真相讓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艾維克利爾並非他想象中無害的武器研究員,而是會將風見裕也殺死分尸裝入行李箱中當著他的面送出去的……惡魔。
至于安室透為什麼會知道風見裕也被分尸……
因為行李箱無法裝入完整的成年男子的尸體,只有卸掉四肢分開放入,才能做到。
就在這一刻,得知自己被欺騙被戲耍的安室透內心涌現出了沸騰的殺意。
他無法將艾維克利爾帶回公安,卻也無法放心的帶著對方一起離開了。
唯一的做法只有……
殺了艾維克利爾。
艾維克利爾是個沒有心的人偶,從小在組織接受的教育都是扭曲的,導致他這個人也是扭曲的。
放入未成年看守所管教?太危險了。
他已經徹底扭曲,沒辦法轉回來了。
看他現在的表現就知道了,依然是那副平靜柔軟,懵懂無辜的模樣。
臉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
「你記得一切,對嗎?」安室透又問。
「四年前,或者更早之前,格蘭利威和蒂塔對你做的一切。」金發的男人目光沉沉的看著少年。
「嗯,我記得。」艾托點了點頭。
這並不是需要說謊的事情。
果然。
艾維克利爾並沒有忘記過去。
那對方如今這樣,安室透已經可以理解了。
「為什麼沒有直接殺了我?」安室透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他有什麼值得組織這麼折磨的嗎?
以往遇到叛徒的話,琴酒會第一時間追殺對方,直到徹底殺死對方。
「因為我喜歡透哥,想要和透哥永遠在一起。」白發藍眼的少年語氣自然,臉上帶著笑意。
所以才會殺死作為接頭人的風見裕也,解決掉作為上司的黑田兵衛,折磨安室透的內心。
為的就是讓他心甘情願的留在自己身邊。
安室透看見這樣的對方,內心清楚的明白,艾維克利爾已經無藥可救了。
被囚禁的經歷和之後在組織受到的教育讓對方徹底成了一個……怪物。
但是怪物不懂人心。
他對此很失望,卻並不會因此而想要留在組織。
如果說光明中有陰影的話,那麼黑暗中就只能模黑生存。
無論如何,光明始終是光明,黑暗始終是黑暗,哪怕光明中誕生了陰影,黑暗中誕生了微光,也不會影響這一點。
安室透更願意為了光明清理陰影,而不會在黑暗中尋找微光。
他從小作為孤兒見過的黑暗也不少,自然知道沒有絕對的光明或黑暗。
但他依然選擇了成為警察。
他放棄了拯救未成年的想法,將艾維克利爾當成了和其他組織成員沒什麼區別的存在。
「我曾經想過……帶你離開的。」他眼神情緒復雜分不清究竟哪種情緒更多,握著槍的手卻動了起來。
「我很失望,對你,也對我自己。」他這麼說著,扣下了手中的槍。
如果不是他的話,風見裕也和黑田兵衛不會出事。
始作俑者是艾維克利爾,而作為臥底的他對此一無所知,也是錯誤。
槍聲響起之後,他松開了手。
白發的少年身影倒在了雪地上,壓倒了不久前堆好的雪人。
鮮血自他的後腦勺涌出,染紅了周邊的白雪。
「晚安,艾托。」安室透站在一旁注視著已經不可能活下來的身影,低聲道。
他對艾維克利爾的情感也很復雜,當初如果他通知公安暗地里將那個被囚禁的男孩帶走,是不是現在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他在四年前因為臥底任務放棄了對方一次。
又在四年後因為臥底身份親手殺死了對方。
但既然都已經做了,他也不會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
他收起槍正準備離開,下一秒動作一頓,僵在了原地。
有什麼東西……從後方射中了他的背。
或者說……後胸。
他腳步踉蹌的往前走了兩步,一頭栽倒在雪地中。
感受到逐漸將自己吞沒的冰冷,他扯了扯嘴角。
要死了嗎?組織的狙擊手趕過來了……
就這樣結束了啊。
現在死的話,已經跟不上另外四個家伙的腳步了吧……
還是說那四個家伙在等他呢?
「我莊嚴宣誓,忠實擁護日本國憲法和法律,遵守命令和條例,尊重地方自治,優先履行警察職務,不參加必須遵守其規章的團體和組織,不受其任何約束,不因任何事恐懼,不為任何人憎惡,以自己的良知,履行警察職務,公平公正……」
他恍惚間回想起了當年大家一起宣誓的場景。
隨後畢業沒多久,萩原研二殉職,又過了一段時間,松田陣平殉職,在之後,諸伏景光殉職,伊達航殉職。
他要掃的墓的數量也逐漸增多。
而現在……
降谷零殉職。
之後會有人掃五座墓嗎?
仿佛連思維與靈魂都被凍僵了一般,他緩緩閉上了眼楮。
……
「魯路修說過,雪之所以是白色,因為它忘記了原本的顏色。」
「艾托是雪的孩子,是降落在我掌心的雪。」
「雪只有白色的嗎?」
「還有另一種顏色,被染紅的雪。」
「哥哥,雪變成血了。」
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響起,那是踩在雪上時會發出的聲音。
「我來晚了?還活著嗎?」一道冷漠的聲音傳來。
躺在地上的兩具尸體在同時動了動。
艾托從雪地中坐了起來,模了模自己的後腦勺,他的大腦被子彈貫穿,稍微有些難受,子彈卡在里面,也很難受。
于是他伸出手指,將腦袋中的子彈挖了出來。
後腦勺上的傷口緩緩愈合。
「蘇格蘭哥哥,你看,雪被染紅了,變成血了。」他站起身指著一片被染紅的雪,興致勃勃的對著剛來的身影說道。
黑發藍眼的男人背著一個長長的,看起來也十分沉重的背包,表情冷漠,毫無情緒。
「好了嗎?」蘇格蘭卻只是看著一旁金發的身影。
他是收到了波本的消息才趕來的。
「已經結束了,這具身體以後就是我的了。」金發的男人揉了揉胸口站起身,挑著眉說道。
在降谷零相信了自己死亡的結局時,他就徹底死去了。
蘇格蘭使用的當然不是殺傷力極強的子彈,而是特別研發,可以讓人感受到和普通子彈一樣的威力,卻並不會真的殺死人的子彈。
用來裝死再合適不過。
「謝了。」波本拍了拍蘇格蘭的肩膀。
「瞧我們的小可憐,差點被公安的狗打爆腦袋,真可憐啊。」他揉了揉艾托的頭,嘆息著說道,听起來似乎極為憐憫。
好了,降谷零殺青了。
真怕被舉報,md。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