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男人亦步亦趨跟在方宇身後,落後半個身位,迎面走來的人都會上來打一聲招呼,不過認識方宇的人少之又少,這招呼都是對著方宇身後的兩人打的。
「宇哥,要我說啊,您沒事就來多坐坐,現在這些出來玩的小崽子,都不認識您了。」其中一個笑呵呵道。
「趙猴子說得對。」另外一個也趕緊道。
方宇笑了笑。
「你們現在還小,等以後,可能就對這些不感興趣了。」
「宇哥有覺悟!」趙猴子一個馬屁跟上。
「趙猴子說得對!」另一個緊隨其後。
來到二樓。
門口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鏢。
趙猴子笑著說︰「這小子不老實,得派人盯著點。」
「你倆做的不錯。」方宇看看他們,「在門口等我吧。」
說完,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光線昏暗。
名貴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
他的臉色蒼白,有些坐立不安。
看到方宇的時候,他就下意識起身,像是受驚的兔子。
方宇一巴掌拍開燈,走到跟前,將嘴里的煙頭摁在了煙灰缸里,然後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穿著一件GUCCI的短袖T,手腕上戴著一塊綠水鬼,他看著方宇,神情有些忐忑。
「你……你是?」
方宇將茶幾上的啤酒推開,一坐在上面,輕輕擺了擺手。
「先坐。」
男人喉結滾動了下,惴惴不安地坐下。
他不知道方宇是誰。
可將他帶過來的趙猴子,他卻認識。
不過,是他認識趙猴子,可趙猴子不認識他。
人與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彭喬家里有兩個工廠,一年少說也有兩三千萬,住的是高檔小區,開的是帕拉梅拉。
可這樣的資產,和趙猴子他們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哥,我要是有什麼得罪您的地方,您說,我改。」彭喬咧著嘴,強笑著說道。
方宇笑了笑,搖搖頭。
「你沒得罪我,你也得罪不到我。」
听到這話,彭喬的腦門上都蒙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方宇什麼都沒做,話也沒說幾句,可給他的壓迫感卻很強,而且,他能真切感受到,方宇根本沒有把他當回事。
方宇模了模自己的口袋,又四下看看,最後伸出手。
「有煙嗎?」
彭喬趕緊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黃鶴樓1916遞了過去。
方宇點了一根,剩下的,非常自然地揣進兜里。
「秦雅是你女朋友,對吧?」
彭喬反應很快,趕緊道︰「是不是,我听您的。」
方宇樂了。
「挺機靈的。」
彭喬滿臉堆笑。
遇到比自己強的人就低頭,不丟人。
這是彭喬老爹對他說的話。
「哥,您看上秦雅了?晚上我就給您送過去,您看行不?」彭喬嬉笑著說道。
方宇眼神驟然變冷,突然拿起旁邊的啤酒瓶,抬手就砸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砰」的一聲,彭喬的身體立刻躺在沙發上,捂著腦袋,腦瓜子嗡嗡作響,劇烈的疼痛幫他發出歇斯底里的慘叫。
而方宇看著手中完整的酒瓶子,嘖了嘖嘴。
「小圓子說的沒錯,電影里都是騙人的,酒瓶子砸腦袋根本砸不破……」
他手指夾著煙,摁在彭喬的身上。
滋滋作響。
「說實話,咱倆沒什麼仇,但是你不該搶別人女朋友,當然,那女人我不喜歡,壓根不是什麼好鳥,可小圓子喜歡,我就裝作不知道,她那點花花腸子,也就忽悠忽悠小圓子了。」
彭喬雙手抱著頭,貼在沙發上,弓著身體,強忍住疼痛,不敢發出嘶吼了。
方宇嘆著氣,繼續說道︰「小圓子脾氣好,性格也好,豁達,開朗,可我不行,我從小就小肚雞腸,彭喬,那女人你喜歡就留著,別分手,千萬別分手,老子挺想看看,你倆破橋洞下蓋小被的樣。」
彭喬不敢說話。
方宇突然有些惆悵。
「哎,我就小圓子這麼一個哥們,你為啥要欺負他呢……他人多好啊。高一那年,我打斷人兩條腿,我老子把我吊起來打,還沒收我的銀行卡,把我塞進一間破高中,媽的差點把老子餓死。
好在,在那個破高中,我認識了小圓子。那段時間,真難熬啊,一個星期十塊錢,十塊錢能干啥?黃鑽我都不敢開……真是饅頭就咸菜啊。
小圓子呢,就非得拽著我打游戲,誰輸了,就請對方吃飯,他輸了我一個學期,我特麼新手啊,他呢?不去打職業都可惜了。
大過年的,我老子還去國外,小圓子把我帶回家吃飯,我才知道,過年可以那麼熱鬧。二叔好人啊,還給我壓歲錢來著,媽的結果被小圓子贏走了。
我和別人打架,結果對方人多,小圓子先是幫我揍回去,然後再把我吊起來打一頓,還跟個禽獸似的讓我抄課文,這是人干的事嗎?要不是打不過他,我……」
方宇絮絮叨叨像個老媽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可說著說著,他又變冷了。
又是一拳,砸在了彭喬的臉上。
「你為什麼……要欺負他呢?啊!」
擦了擦手上的血,方宇起身,準備離開。
「哥……哥……」彭喬突然發出動靜。
方宇看著他。
「你出氣了嗎……別搞我了,行不?就到這了。」
方宇笑了笑,搖搖頭。
「不行的,我說了,要看你住破橋洞,說到做到。」
彭喬費力的睜著眼楮,看著他。
「你說,你就那一個哥們,那趙猴子他們呢?」
方宇想了想,笑了笑。
「我的狗?嗯……差不多吧。」
說完,便拉開門,走了出去。
兩分鐘後。
又有兩個男人走了進來。
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彭喬,趙猴子忍不住搖頭。
「宇哥肯定是吃齋念佛了,我以為他會缺胳膊少腿呢。」
另外一個樂呵呵笑著。
「宇哥和咱們不一樣了。」
趙猴子走到跟前,踢了踢彭喬,然後坐在旁邊。
「你說你,惹誰不好,惹宇哥,真的勇啊……」
「趙猴子說的對。」
彭喬的眼楮都被血糊住了。
他艱難坐起來,看著趙猴子。
「趙哥,那人說,你們是他的狗。」
趙猴子微微一愣,打開一瓶啤酒,倒了一杯。
「你想表達什麼呢?挑撥離間?讓我生氣?去找宇哥麻煩?」
彭喬沒說話。
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趙猴子喝了口啤酒,嘆氣道︰「你出去轉一圈,打听打听,多少人想給宇哥做狗,他們有這個機會嗎?做狗怎麼了?他就算不說,我心里也是把自己當狗的。」
「趙猴子說得對。」另一個說。
趙猴子伸出手,按在彭喬的臉上。
「上學那會,我經常惹事,天天被我爹打,皮帶都抽壞了好幾根,可我跟著宇哥後面轉,你猜怎麼著?嘿嘿,我爹當場給我一張卡,里面五百萬,說我出息了。
跟著宇哥,我就算是把別人腿打斷了,我爹都笑眯眯幫我圓,因為他可以和宇哥的老子坐在一張桌子上喝茶聊孩子了。」
他低下頭,陰冷地看著彭喬。
「你說說,當狗怎麼了?嗯?」
彭喬面如死灰,徹底不說話了。